“三皇子,你也別怨恨你父皇,他也不容易。這麽多年,我們這麽為人臣子的看得出來,他是真心愛你母親的,隻是愛的方式欠了妥當。這些歲月,你母親對他沒有感情,心裏一直惦念著霅將軍,你父皇心裏有氣,又沒辦法紓解心中這口氣。”沈大人在一旁看了這麽些年,都看得透透的,沙梧溟就當上了皇後,對皇上都瞧不上言,還時不時地給皇上尋找美人,納妃子,皇上一顆真心,因為用了手腕,被棄之如比。


    按理來說,就是一顆石頭心都能被焐熱了,可沙梧溟的心比鐵石都硬的很。


    “霅若,我把往事都翻出來告訴你,就是不希望你還活在往日的怨恨你,你現如今女兒也有了,該迴去好好過日子了,以前的事忘了它把。”這麽些年,看淡了許多,最是知足常樂的事。


    可是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得到的。沈大人對沙梧溟隻不過是年少時的好感,一瞬即過。而霅若不同,他對沙梧溟是戀人之間的深愛付出了一顆真心。


    早在第一次見麵,他便堅信沙梧溟便是他一生執手的女子,隨著感情升溫,他信任她,如同把自己的命交到了女子的手上。


    她能隨時斷了他的命。


    他們都不懂他愛她是怎麽樣的深愛,他們都以為她讓他變成了沐澤國的笑話,他恨她。不,不是這樣的,他一直愛她,此生今世隻愛她一人,從未改變過。


    愛的越深,恨越深。


    恨得越深,愛愈深。


    “宓兒,不是我親生的女兒,她是我在外撿迴來的,隻不過是我精神上生活上的一個寄托。”霅若話一出,沈老爺變了變臉色,這話的意思在明白的告訴他,他從未忘記過洺兒,這輩子也隻在等待洺兒。


    沐澤洛和沐澤忻也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也是在這一刻,我才明白母親為何在父皇的身邊,心中卻對嶽丈大人念念不忘。”沐澤忻向皇後說起陳年舊事,眼中充盈了霧氣,抬起頭望著天花板,硬生生的逼迴了眼淚。


    母親才華橫溢,卻在最好的年華裏失去了一切,猶如被這段雙翼的天使,畫地為牢困在寂寞深宮,終日寂寞為伴。


    他以前不能理解,現如今全理解了。


    “那、那我父親知曉真相後為何就不迴來了?”解開心結之後,父親不就應該和她迴來團聚嗎?皇後娘娘再好,她都不在了,離開了這個人世了。


    可爹爹不同,他還有她和小文叔叔呀,有所有的牽掛他的人啊。


    “嶽丈大人求我皇兄,待他死後能和我母親葬在一起,他說他活著錯過了一次,希望死之後能彌補這個遺憾。他說他這輩子都在怨恨,其實隻不過為繼續愛我母親找個借口。”沐澤忻想起那個高傲的男人,為了他的母親,屈膝下跪時的模樣,教他慚愧的無地自容。


    “那你皇兄是怎麽做的?”皇後窩在座椅中,心裏一緊,有荒涼,有疼惜。撇下她和小文叔叔,隻是為了一個離世的女人,她的父親愛這個女人究竟深到了什麽地步。


    “我哥哥自然是勸他好好地活著了,可他卻說,他就算迴到汴兮城,也不會太長久,倒不如現在就去陪我母親,黃泉路上好作伴,免得下一世再讓她牽錯了手。”其實嶽丈大人後一句說的是她母親路上怕黑,他得下去保護他,但不敢說出來,怕惹霅宓傷心。


    沐澤忻擦了擦眼角的水花,又繞了一圈走迴座椅旁,蹲下身子,拉著霅宓的小手,輕輕地拍著,“我皇兄答應嶽丈大人的請求。”


    “婆婆是皇後,你皇兄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答應了。”霅若頭枕著沐澤忻的肩膀,哼哼唧唧的,她知曉的,皇後得和皇上安葬在一個陵園中,怎麽可能輕易答應。


    沐澤忻捏了捏霅宓的指尖,心一抽一抽的,跟滴血似的,“我和你說過把,我母親是被皇貴妃給活埋的,她葬不葬在陵園又有什麽關係,她被迫嫁給我父皇時,就沒有人能為她辯駁一句,現在她死了,想葬在哪兒,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又有什麽臉麵指手畫腳。”


    霅宓緘默不語,不再說了。她曉得婆婆的的死一直都是沐澤忻心中難以愈合的傷痛,卻又狠狠地揭開了他的傷口。她曾允諾過,誰都不可以傷害他的,如今卻是她傷了他,血泠泠的把那些往事糾纏出來,戳他的痛楚。


    “總之,我皇兄答應之後,嶽丈便寫了一封遺囑要我勢必要送到你們手裏,然後服毒自殺了,臨死嘴裏都念著我母親的名字。”沐澤忻溫柔的拭去霅宓臉頰上的淚痕,他都沒哭,他這個哭包娘子又落淚了,“反正我母親都是被活埋的,沒人為她說一句公道話,早已寒心了,便將母親和嶽丈大人合葬在一處風情水秀的地處,了結了他們的遺願。”能讓妻子笑起來的也就這件事了,果然霅宓一聽說將爹爹和母親葬在了一起,臉上就露出了笑容。


    嘴邊的話兒瑩仙子又咽了迴去,雲清比她通透,她又何必多此一舉,再重複一遍難堪而已,說不定會覺得他們神仙都一路貨色,維護自己的利益,不把凡人當做人來看。


    “沈正雲,有一件事我得和你說。”瑩仙子收起溫柔似水的笑容,正色道。她千裏迢迢,甘願違反天條法規,目的就是和沈正雲過平凡夫妻的小日子,可能沒那麽富裕,卻也甜蜜。


    但她決定和沈正雲在一起,就不想瞞著她的身份,明知道沈正雲很有可能不相信她的話,她決意要坦白。


    說,是她的坦誠,信不信是沈正雲的選擇。


    沈正雲目光含情,凝凝水光的望著瑩仙子,“瑩兒你說,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信任你。”他不惜與家裏鬧翻了,求瑩兒一生,瑩兒不論提什麽要求,他都答應,哪怕他的命都心甘情願的奉上。


    “不瞞你說,我是神仙,天界玉帝的女兒。”瑩兒盈盈若若的道出了壓在她心底的話,如果她知曉沈正雲在想些什麽,怕早就一巴掌唿上去了,就知道拿甜言蜜語來誆她。


    沈正雲愕然了,長這麽大的他,從來沒有過如此震驚時刻,掏了掏耳朵,下意識驚詫道,“瑩兒你說笑呢吧,你怎麽可能會是神仙?”神仙都這麽閑暇嗎?有時間來人間閑逛、打發時間。


    “你不信我?”瑩仙子生氣了,剛剛還情深脈脈的凝望著她,聽她說的話,那眼神就像看一個神經病,分明一點都不信任她。


    還愛她,恐就嘴上說說,壓根沒真心。


    “我”沈正雲可委屈了,有幾千張嘴都說不清,瑩兒輕描淡寫的說她是神仙,沒有一絲證據,他該如何相信,再說了,他在凡間再怎麽出色,也就凡人一個,何德何能讓一個仙女對他動情。


    董永俘獲七仙女神馬的,都是浮雲一片,他從未信過。


    “我就問你一句,你究竟信不信我說的話?”沈正雲支支吾吾的行為使得瑩仙子十分不快,不信就不信嘛,不知道肚子又搗鼓什麽說辭來敷衍她呢。


    “我信,你說什麽我都信。”沈正雲迴答的很堅決,沒有一丁點猶豫,瑩兒說什麽他就點頭什麽,心裏有數就行。和瑩兒爭辯,沒有贏,隻能妥協,誰讓他是那個死心塌地的人誒。


    “停頓都沒停,你確定相信我?”瑩仙子使用定身術將沈正雲定住,然後伸出纖細的手指捏住沈正雲的鼻子,“你既然不相信我是神仙,我便付諸行動,讓你心服口服。不過司儀給我下過命令,在人間不能隨意使用法術,而你是我未來的相公,所以拿你來做示範,應該不會有事。”


    沈正雲瞪圓了眼睛,長臂展在半空中,做著擁抱瑩仙子的手姿,一動不動。


    “看我對你多好,本來該好好收拾你一頓,可因為你是我相公,我下不了狠手,隻能把你定住,讓你動不了。如何,現在相信我了吧?”瑩仙子俏皮的眨了眨長翹的睫毛,唇邊泛笑,淡淡的粉紅浮上了白皙的麵容。


    沈正雲保持著姿勢,眼睛瞪得老酸了,心裏瘋狂呐喊:我信了,瑩兒,你先鬆開我把。腿酸胳膊疼。


    “相信我,你就眨眨眼睛,不相信我保持這個動作下去。”瑩仙子的話沒說完,沈正雲連忙眨眼睛,瑩兒擺了臉色,嚴肅的直視沈正雲的雙眼,“沈正雲,我警告你,你如果再敷衍我,我就生你氣了。”小手拍在了沈正雲的肩膀上,震的他手臂發麻。


    沈正雲內心悲苦,苦於說不出口,他該相信瑩兒的,隻是心中有太多的疑問,所以才沒有及時表達出來。


    瑩兒懲罰他應該的。


    沈正雲連續眨眼睛,瑩兒不理睬,他就一直眨眼,中間不帶停頓下,瑩兒一時心軟,這才解了法術。


    沈正雲四肢僵硬,左搖右擺活動手腕腳腕,嘴上碎碎念的不停歇,“瑩兒,我聽說神仙和人不能結合,你和我成親,會不會有危險?”自古人神不能相愛,一旦在一起就會遭天譴,他可以死,凡人一條命,死不足惜,可瑩兒不能,她是他的寄存,不能出事。


    “呃”瑩仙子沒想到沈正雲在相信她是神仙,第一件事擔心她的安全,她對沈正雲百分百的信任。“我不知道。”瑩仙子把頭靠在沈正雲的肩膀上,揚起頭瞧他,“沈正雲,能和你在一起,即使下十八層地獄我都願意,隻要你別辜負我。”


    沈正雲將瑩仙子攬入懷中,“我寧願一人下地獄,不願你被我連累。”他愛這個女子,但不能因為愛把她拖入無盡的黑暗,“瑩兒,我們的婚事還”一隻柔胰雪肌的手即使捂住了他的嘴巴,“沈正雲,我都不怕,你怕什麽,我告訴你,我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來找你的,不許你說晦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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