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車一路並未阻止,鳳言要做的事,他是沒辦法阻止的,再者鳳言也不會傷害薌孜的,心下放心的跟了進來。


    “鳳公子,請問薌孜可有救?”纖車壓低了聲音,喉嚨都在顫抖。


    鳳言凝注許久,才歎息道,“這凡人的魂魄不在他的身體內,自是沒得救。”說著從袖子中掏出一個玉瓶,倒出一粒淺紅色的藥丸在掌心,遞與纖車,“這枚藥丸你給他服用下去,關鍵時候能救他一命。”男子印堂發黑,肉眼看不見的刻“傀”字,想必靈魂被人抽了去做成了傀儡,怕就是魂魄找迴來也無濟於事。


    “謝謝鳳公子。”纖車真摯道,他請鳳言本意並不是薌孜,不過能幫得上些忙也是行的。傳說中的買一贈二。


    “你若是請我來此就是為了救這個男子,對不起,恕我無能為力。”鳳言雙手背後,抬腳就走,笑話,這男人的魂魄身在何方,他都不知道,更別說救醒他,能做的他也盡力了。若真的想所謂的起死迴生一招,隻能麻煩他去找閻王爺,生死簿在閻王爺的手裏,肯定有辦法,實在不行就去找王爺,六界生死都在他的手心裏攥著。


    “您誤會了,屬下請您來此,是為了另一個人,那個人身處險境,隻有您能救得了,望您能出手相救。”纖車一板一眼,雙手抱拳作揖,作勢下跪。


    鳳言著實驚了下,連忙扶住了纖車,“有事情直說便可,沒必要這般。”在人間呆了許久,見慣了凡人有事相求就下跪的行為,每次都搖搖頭,覺得粗鄙。卻沒想到魔界一堂堂的堂主竟會學這套沒骨氣的一套。


    在魔界,無論是四大護法,還是魔影,亦或是身份低微的小魔,都是單膝下跪,雙膝下跪除非是犯了重大事情,接受懲罰才會這麽做的。


    最起碼,鳳言在魔界呆了那段時間,從未看見過有魔雙膝著地。


    “屬下請求您去魔界走一趟,救一半仙。”纖車穩住了失控的情緒,娓娓道來,前因後果,事無巨細,就連淩晨情火燒天都沒漏了。


    這半仙鳳言猜出了七七八八,恐怕就是他初來人間在洛陽城一個衰敗破落的院子裏見到的那個全身發燙、行為怪異的半仙了,不過叫什麽名字他不得而知。


    那一夜,更深露重,他貌似還被那個醉半仙壓在身下,胡亂的摸來著,幸好他逃得快,貌似那夜的巫山雲雨是他在人間見到的第一幕來著。


    鳳言雖久居蓬萊仙境,少有出境的時候,但是並不代表他就是個村網通,那和半仙在一起之人是天界的二郎神。


    “你說了這麽久的半仙,我都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呢。”鳳言麵上鎮定自若,心裏則是癢癢的很,八卦之心灼灼燃燒。


    “他叫淩晨。”纖車罕納,鳳言為何最關心的是對方的名字,不是該給個準話嗎,救還是不救,才對。不過,直接問了名字,十有八九是救,這麽一想,纖車頓時麵帶愉悅之色,恨不得現在就把人送去魔界。


    “淩晨”鳳言微微挑眉,“這名字不錯,挺雅致的。”和人一樣的淡雅,唯一不足的就是性格有些急躁,需改改,“他身邊是不是還有一個是天界的神仙,叫二郎神?”


    “您怎麽知道?”纖車詫異的瞪圓了眼睛,“莫不是您認識他們?”認識楊戩很正常,畢竟威名在外,但是這話中的意思明顯連淩晨也認識,這不得不讓纖車好奇。


    兩個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的人,居然認識,挺奇怪的。


    “沒什麽,我和這淩晨有過一麵之緣。”鳳言一筆帶過,“你放心我會救他的,無須擔心,隻要我能救得了他。”


    “那好,下屬……”


    纖車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被鳳言打斷了,“行了,行了,別一口一個下屬下屬的,在人間,我不過就是一個尋常百姓,你的官可比我大呢,就說“我”便可了,聽著下屬二字怪別扭的。”鳳言身上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還有,你也別再一口一個您,說的我有多老似的,和纖茲一樣,喚我鳳言便可。”人間對長者、老者都會使用您,鳳言下意識的摸了摸下巴,光潔滑膩,暗自肯定道,“沒有胡子,一點都不老。”


    “好,鳳言。”纖車懸著的心才徹底的落了下來。


    鳳言不是沒來過魔界,在纖車的印象中是個極為冷酷的男子,稍有不順心就能把你整的死去活來,現在想來該是擔憂弟弟鳳涼會被岸琦欺負,才會故意刁難、折磨岸琦的。


    拋開鳳涼,鳳言還是很隨和的,平易近人,一點架子都沒有,若是放在魔界,算得上更有親和力的人,至於那個最有親和力的人,整個魔界應該是魔羌了,勝過魔羌啊。


    “我送你去魔界把。”纖車前思後想,猶豫不決。有事求人的是他們魔界,當然不能讓鳳言獨自前行,可是太子府這一塊兒,他又放心不下薌孜,找纖茲送把,估計又得半路上帶人跑了,太不靠譜了。


    就在纖車兩難之下,鳳言開口道,“魔界我又不是第一次去了,不會摸丟的,你就留在這人的身邊陪著他,若是有突發狀況,你也能及時處理。”鳳言觀察的雖不細致,可纖車一雙眼時不時的落在冰棺之人的身上,傻子都能看得出來,是何意,於是很體貼的婉拒了纖車的好意。


    “這”纖車倒不好意思了,臉色微紅,臊的厲害。


    鳳言怕纖車擔憂他半路跑了,於是又添了一句,“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便不會食言。”瞅了瞅密室的入口,烏漆墨黑一片,“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出發了,別因為遲了耽誤最好的治療時間才是。”


    不等纖車開口,一道白光突閃,晃得纖車睜不開眼,就消失在原地了。


    纖車呆愣了許久,才迴過神,蹲在寒氣濃烈的冰棺前,握住齊薌孜的手,悵然若失,“楊燦和趙閆行在一起了,連淩晨和楊戩都敞開心扉了,你我何時才能風雨後見彩虹啊?”低語著的聲音卷著濃濃的羨慕、期盼。


    鳳言腳踩一朵浮雲,路上不曾停留片刻,這才以最快的速度趕至魔界,步履輕盈的落在了魔界的大門口。


    魔界鐵漆漆的大門緊閉,鳳言整了整著裝,禮數周到的敲了敲門,誰知半天竟沒人來開門。


    一門之隔,門裏的小魔側著身子打盹,聽到敲門聲,伸了伸懶腰,竟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鳳言耐著性子在大門前轉悠,前前後後轉了七八圈,每轉一圈,蹺一次門,可就是沒人來開門。


    而門裏偷懶睡覺的小門,在鳳言每敲一次門時,就變換一個睡姿,就差哈喇子都順著嘴角猶如小溪蜿蜒而下。


    鳳言是徹底的怒了!


    這魔界黑白晝之分,常年黑黢黢的,但是一天二十五個時辰都在睡覺,這不科學,也不怕一睡就醒不來了。


    小魔守大門不知多少個年頭了,從未升個官兒什麽的,何況來魔界的,從來哪位“大神”彬彬有禮的敲門,都是直接閃身進來了,若說這蓬萊仙境之主,他也沒見過敲過門進來啊。


    鳳涼在那會兒,鳳言很隨意,想怎的就怎的,可是眼下鳳涼不是不在嗎,因此他便不能當做是自家那般,想作甚就作甚,關鍵是在人間久了,染上了人間的那股斯文的氣質,進門前得先敲門才得體。


    可是沒人告訴他,萬一他敲了門,沒人開門是個神馬節奏。鳳言的耐心被小魔給耗盡了,赫然而怒,直接抬起纖纖玉足,對著那扇鐵門,踹了下去,霎時間一陣巨響,鐵門頹然而塌,驚醒了還在睡夢中的小魔,同時也驚動了在後花園搓麻將的三魔,外帶一個涼颼颼的仙君。


    “怎麽了,怎麽了,這是出啥事了,單闖者何人?”小魔從地上一躍而起,眼睛都沒睜開,就舉著魔槍在半空中揮舞,“快、快投……咳咳咳”一張嘴,吃了滿口的灰塵,嗆得眼淚唰唰的淌。


    鳳言提溜的翻了個白眼,這魔界的人愚蠢至極,連人界的凡人都不如,咋咋唿唿的,要是換個人來,早就命喪於此了。


    “是本公子。”冷峻的聲音在塵灰四起的環境中,顯得異常清越,小魔微一愣神,抹了抹眼淚,眨巴著眼睛才認出踹壞門的是誰,可不就是那個冷麵蓬萊仙境之主嘛!


    “屬下參見鳳公子。”小魔連忙單膝下跪,這冷麵神可不是好惹的,他才不想像魔影公子那般,落個慘慘戚戚的下場,最關鍵的是,這冷麵神通常不是直闖魔界嗎,這迴怎麽想起來走大門,還敲了門,不是要了他的小命嗎?


    愈想小魔愈顫抖,冷麵神不會是專程來找他的麻煩,給他定個罪,再一紙訴狀告到魔尊那兒,給他來個灰飛煙滅把!


    心裏越慌,小魔麵上越是冷靜,笑話,如果哭天搶地的求冷麵神,就算冷麵神答應了,魔尊也會直接送他迴老家。


    在魔界,魔尊最見不得的便是膽小如鼠的魔。這類魔,通常都會直接消失在魔界。


    鳳言冷清清的瞥了眼小魔,什麽都沒說,直接穿過漫天灰塵,往魔界的大殿走了去,也不說起來神馬的。


    敢讓他在外麵幹等著,就多跪一會兒把。


    沒有冷麵神的吩咐,小魔也不敢起來,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欲哭無淚,待鳳言的身影消失在拐彎處,才氣憤的扇了自己一個大耳刮子,什麽時候打瞌睡不好,非得現在。都怪那幾個兄弟,好好地沒事,非拉著他打什麽麻將,結果倒好,一打就是一宿,若不是來當差守門,恐得大戰個三天三夜才是。


    沒錯,自打魔尊下令,魔界裏的魔,除非是被派出去辦正事的,否則一個都不準走,必須全得守在魔界,寸步不離,這其中包括四大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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