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看著悲傷欲絕的楊燦心疼不已,“燦兒,我,你別這樣好嗎?我承認我愛上了別人是我不對,就算我對你之間不再是愛人的那種,你也永遠是我的弟弟,我答應過你的,你忘了嗎?”


    楊燦一點兒也不想記得,指著這片空曠的地方,道:“楊戩,我們的家迴不來了,我們的愛也迴不到過去,你讓我怎麽當做這一切沒曾發生過,接受你的兄弟之情。既然我們彼此都選擇了放手,自然是該斷的幹淨。”要不是因為他還有所留念,趙閆行怎麽可能放手的那麽決絕。


    或許是接受不了他的移情別戀,楊燦寧願自欺欺人,將所有的過錯推到別人的身上。


    杏花村的山上,又按時升起了嫋嫋炊煙,每天準時都會有一個俊美翩躚的男子身著普通的衣衫,扛著一籮筐的木柴,有時拎著打獵的野味來村子裏換些必備的生活用品。


    “淩大哥,好久沒看見你了,我還以為你跟著那個男子去大城市裏享受生活去了呢。”一個長得清秀的姑娘,穿著簡樸的布衫,臉頰微微泛紅,甜甜軟軟的道。


    淩晨救了趙閆行在杏花村不是什麽秘密,畢竟換東西的量增加,也總會有人上山砍柴打獵,定然是瞞不住的。


    某一天,山上的人突然不再下山來,大家就猜測了淩晨是不是跟著報恩的人進城裏享福去了。一想到淩晨可能不會再迴來,姑娘難過了好一陣兒,突然見到淩晨迴來,就仿佛烏雲撥開見天晴了。


    “沒有,隻是出去逛了逛,這不迴來了。”淩晨笑了笑,解釋了兩句,換了東西,就又上山了。


    紅塵俗世如浮雲,淩晨不願再與之有太深的瓜葛。楊戩和纖車各自找到了幸福,他也就沒什麽可牽掛的了,在這簡樸的深山上,做一個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半仙才是他要的生活。


    淩晨迴來之後,一切如初,而在鹹安城被盯上的感覺又迴來了。淩晨自省,低調又簡素,從未得罪過誰,那如影隨形的東西卻來勢洶洶,由內而外散發出的不安感愈發的濃重起來。


    為了不給山下的村民帶來不必要的傷害,淩晨沒再下山,每天采點兒野菜隨便的填一填五髒廟,就夠了。


    現在他已經脫離了人群,沒什麽暗不暗,明不明的說法了。他在等,等對方主動出擊!


    天雪躲在淩晨的茅草屋附近,尋找合適的機會下手,時間緊促,萬一楊戩突然出現,壞了她的好事,想再找個機會煞是不容易,可是這個淩晨是個半仙,且人警惕性很重,她想找機會下手真不容易。


    天雪埋伏在淩晨的茅草屋旁,觀察了段日子,發現淩晨除了采草藥、拽雜草、砍柴、打獵就沒什麽事了,每天過得平淡又無聊,真不知道他是怎麽過得下來。


    魔界中的事務,都被悶氣迴來的魔夜、魔寒、魔石接手了,忙得不喘氣兒的魔羌終於能按個暫停鍵歇一歇了,有充裕的時間陪一陪哪吒。


    偏偏哪吒最近低氣壓嚴重,對魔羌愛答不理,魔羌向來是個悶葫蘆,從人界走一圈迴來,已然有了許多的進步,但這點點的進步對待哪吒遠遠不夠,完全摸不準他的心思。


    換做平時的魔夜早就火烈烈的給魔羌出點子擺平哪吒,偏偏魔羌矮了半個身子虛心前來請教,吃了個閉門羹。


    魔寒批折子,冷淡的瞅了眼委屈巴巴的魔羌,複而低頭繼續忙碌,魔羌無語望蒼天,要是他能細心點兒,就能發現魔寒與平日裏的狀態是不一致的,一雙清寒的眸子盯著折子一處,翻一頁,簽個名字,扔掉,重新拿一個,翻一頁,簽個名兒,周而複始,明明就是機械性的動作,恰恰在他的身上順理成章。


    至於魔石,做不了文案,隻能動武,每天按時按點把自個兒關在磨煉裏,招來貼身下屬,輪番上陣。


    魔羌倚著大門,眉頭輕微皺了個波浪紋,果斷掉頭就走。暴烈魔石神馬的,他可不想上前體會一把,想想往日,都是辛酸淚啊。


    哪吒蹲在房間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管魔羌怎麽唿喚他,就是聽不見。淩晨選擇複活楊燦這件事就像一根魚刺梗在他的心裏,拔不出來,咽不下去。


    “哪吒,你有什麽心事,就和我說,別把什麽事都悶在心裏,要是有什麽不痛快的,就盡管往我身上發泄。”魔羌坐在哪吒旁邊,小心翼翼的移動屁股下的座椅,溫溫柔柔的抓住那隻白嫩小手,討好道,動作有些僵硬。


    一眼看出男人就是不常做這種討好人的事。


    哪吒縮迴小手,懶懶的抬了抬眼簾,複又低垂了下來,悶悶的哼唧。魔羌完全不了解哪吒的內心在想些什麽,都快被無視的崩潰了。


    魔夜處理文案,越處理,臉色越黑,心裏仿佛藏了無數的委屈,扔下魔筆,就往門外奔。魔羌都沒來得及說第二句話,魔夜破門而入,拉起魔羌的手就往外走。


    魔宮後院,魔寒早已一邊品酒,一邊等他們來了。


    魔羌的腦子都大了,這幾個人迴來才幾天,又集體罷工,不對,魔石壓根就沒上過工,好像也沒看見人。


    “魔寒,怎麽就你一個人,魔石呢?”魔羌落座在魔寒對麵的位置,撚了點桌子上的花骨朵放在鼻翼嗅了嗅,“今天這是換了口味,改喝花酒了?”還是現釀的。


    魔夜的貼身下屬,委屈的站在樹下,一身的花粉味兒。


    不待魔寒迴答,某位曹操已經一臉殺氣的來了,“喝酒啊,怎麽沒人想起來請我?”魔石拍了拍手心的灰塵,拿起酒杯就灌了肚。


    魔羌有點兒動怒了,“你們一個個的,每次迴來,都是因為和男人鬧別扭了,魔界都成你們避難的地方了。”就隻有他迴來是被拉來做苦工的。


    魔夜白了眼魔羌,開始吐苦水,“你的小哪吒那麽乖巧,哪裏懂我們的辛苦。”


    魔寒抿了口酒,眼眸水亮水亮的,眨了眨眼睛,附和道:“是啊,你不懂我們的辛苦。”


    魔石懶得說了,蠕動了兩片薄唇,喝自個兒的悶酒。


    哪吒絞動手指,越想越發慌,他不能坐以待斃,要是淩晨真有打算和他搶魔羌,堅決不會讓他得逞的。楊燦又複活了,他都沒去見過一麵,替魔羌向他道歉呢,哪吒的心思百轉千迴,下定了決心,招唿都不帶打得,就離開了魔界,直往人界去。


    洛陽城,楊燦已經將自己關在房間裏好幾天了,楊戩也不言語,在門口日夜站著,淩晨他有大把的時間跟他耗,可是楊燦不一樣,會死,會輪迴,他得給楊燦一個徹底的交代,不能再讓這份感情橫亙在他和淩晨之間。


    所以,當哪吒趕到的時候,楊戩像個喪家犬一般,頹廢的坐在門口的檻兒上。哪吒拍了拍楊戩的肩膀,竟覺得有些單薄,突然有些明白為何魔羌覺得淩晨和楊戩之間並不般配了,因為楊戩的心裏隻裝得下楊燦,淩晨已沒有容身之處。


    那他到底要不要講出來,要是讓淩晨陷入難堪之地,魔羌是不是就會不要他了?


    楊戩看到哪吒並沒有多大的意外,換了個姿勢繼續倚著,哪吒跟著一起坐了下來,兩兩無言。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坐在這看天花板?”楊戩幽幽道,應付楊燦已經很費腦子了,又來一個,還讓不讓他活了。


    “我”哪吒吞吞吐吐,“有一件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那就別說。”楊戩直接堵了哪吒的話,說來說去無非就是想讓他去找淩晨。


    房裏的楊燦幾天都沒出門,但並不代表他就對外麵的情況一無所知,楊戩幾日裏都坐在門口,他並不明白楊戩到底想要個什麽樣的答案,哪吒的突然到訪,令楊燦有了絲歡愉,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徑直蹲了下來,耳朵貼在門上,想聽哪吒的聲音。


    盡管很想見哪吒一麵,但是楊燦還是努力克製,冷靜了下來。


    楊戩的話令哪吒倍感桑心,本來是來找同盟軍的,換種說法是來找同情的,哪知道楊戩根本不領情。


    “你確定不想知道嗎?”哪吒不死心的再次問道,“有關於楊燦灰飛煙滅之後,卻能活過來的秘密,你也不想知道嗎?”


    不管楊戩的心裏到底裝的是誰,哪吒都覺得楊戩有權利知道。門扉裏的楊燦屏息凝神靜待,同時大腦飛速旋轉,原來他的重生並非那麽簡單。


    “咯噔”一聲,楊戩的心驟然緊了緊,恍然發覺自己忽略了最為重要的一點。想當初他想盡了辦法,甚至把主意打到了萬靈仙山之主的頭上,都沒有辦法複活楊燦,為何楊燦會突然複生了。


    “燦兒是怎麽複生的?”楊戩有些許的緊張,直覺告訴他這件事和淩晨有關。


    哪吒雙手抱膝蓋,把頭埋進去,一個字一個字從最嘴縫裏蹦出來,“是誅筆的眼淚複活了楊燦。”


    是魔羌給了淩晨選擇,是淩晨選擇了楊燦,這話哪吒怎麽也說不出口,總覺得隻要是淩晨願意,便會很容易就能將魔羌勾走,無論過多久,隻要是淩晨孤身,他是免不了地擔心。


    楊戩凝眉,雙目沉重,一眼看穿了哪吒心中的想法,“然後呢?”揣測向來不是楊戩的作風,他要的是明明白白的事實。


    楊燦隔著門揪心,當初得到誅筆,便以為自己是誅筆的主人,卻沒想到誅筆最後會在另個一人的手裏殺了自己,這對他來說莫過於最大的打擊,那種痛不是誰都能明白的。


    “誅筆的眼淚裏有兩個魂魄,一個是楊燦的,一個是淩晨弟弟的,卻隻能複生一個人,魔羌把這個機會交給了淩晨。”哪吒勾起胸前的一縷發絲把玩,為了迎合魔羌的喜好,將兩個辮子束成一個辮子,“是淩晨選擇了楊燦,放棄了淩楓。”


    淩晨的選擇令哪吒危機感倍增,自從得知了淩晨的選擇,便令他煎熬難耐。


    楊戩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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