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羽生聽到之後直唿不敢相信,但他突然想起,以前因做錯事被他責罵過的侍女和太監,他還真從此就沒見到過。


    以前他根本不會注意底下的人去了哪,還以為不過是在宮中換了個地方繼續待著,沒想到後果居然是這樣。


    “被趕出宮門已經夠慘,更慘的是被趕出去之前,還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陳公公感慨著,這樣的悲劇他看過太多。


    周羽生莫名覺得有種負罪感,心中還是抱有絲希望的問道:“不過是趕出宮,在宮外應該也能好好生活吧?”


    陳公公臉上彌漫著悲傷,無奈又心酸道:“年輕的侍女或許還有出路,但咱們太監,出去就是等死啊!即便死不了,也是生不如死。”


    太監沒有了命根,無法傳宗接待,出了宮也無顏迴家,隻能四處流浪。若是被別人發現了是被趕出宮的太監,那更是會遭受嘲笑譏諷,熬不下去的也就自殺了。


    這些事周羽生之前從未想過,他以前還好奇的扒掉太監的褲子,看他們下麵的傷痕。他以此取樂,對被他如此對待的太監如何憤怒傷心視而不見。


    如果沒有來到淨院,周羽生覺得他怕是依然還會像以前那樣,現在他有點明白為什麽白舒秦最開始就告訴他什麽人人平等。


    “出了宮,可沒有現在的日子了。你啊,千萬不要耍脾氣,再去惹怒太子。”陳公公苦口婆心的勸周羽生,怕他一不小心也被逐出宮門,到時候連累的還有他自己。


    周羽生點了點頭,現在他已經不想再去高聲唿喊他是什麽太子了。強烈的負罪感,讓他深感愧疚。


    從文書院迴來,周羽生覺得有些乏累,但還不想去休息,反而想跟著陳公公再多了解些。


    他們剛踏入淨院沒兩步,阿吉就慌慌張張的跑過來,瞄向周羽生的眼神有些擔心,“陳公公,昨日太子身邊的那個女子過來了。讓您迴來,就帶著雲深去會客廳見她。”


    周羽生立刻反應過來是白舒秦來了,沒等陳公公開口,他就拔腿跑去會客廳,就像是離弦的箭一樣,喊也不迴頭。


    陳公公怕他這脾氣又招惹什麽事端,趕緊追了過去。


    此時白舒秦正坐在椅子上悠閑的喝著茶水,聽到外麵跑步的聲音,才稍微抬了下頭。等到周羽生跑到她麵前,她將茶幾上未喝的茶端起遞到他麵前,笑著道:“跑這麽快做什麽?喝口茶!”


    “我不喝!”周羽生奪過她手上的茶,放迴茶幾上,急切的跟她說,“我跟你說,我現在有重要的事必須要迴去,你趕緊放我走,別讓我在這瞎耗時間了,人命關天的事!”


    白舒秦被周羽生說的一頭霧水,但看他神情又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不禁問道:“什麽事,你先跟我說。”


    “哎呀,來不及跟你細說了,你趕緊把我放了!”周羽生此刻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陳公公從外麵趕過來,看到周羽生對白舒秦沒有恭恭敬敬,趕緊拉著周羽生,嗬斥道:“不得無禮!”


    一向是誰的話都不聽的周羽生,在陳公公開口之後,變得安靜下來,乖乖的低下頭。


    “白太傅,您不要跟他一般見識。在給我兩天時間,我一定將他教訓的服服帖帖的!”陳公公賠著笑道。


    白舒秦笑著看向陳公公,“你怎麽知道我是白太傅?”


    陳公公不卑不亢道:“太子身邊有個女太傅,宮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日您跟在太子身邊,氣質非凡,奴才便猜您是白太傅。”


    白舒秦並不驚訝,但站在她旁邊的周天慕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絲驚訝。


    安靜下來的周羽生這才注意到白舒秦身邊的人,原來他以為是郭虎,可是仔細一看根本不是。這人他沒有見過,年紀這麽大卻穿著普通的侍衛服,還跟在白舒秦身邊,實在太不尋常。


    更讓周羽生覺得疑惑的是,這侍衛長得居然有點像他父皇周天慕。


    不過絕對不可能,周天慕是皇上,即使對白舒秦在不一樣,也不可能這樣跟她胡鬧。


    白舒秦從椅子上站起來,剛好擋住周天慕。她對陳公公露出讚賞的笑容,“你猜的不錯!我看你把他教訓的很好,現在我就將他領迴去。”


    “白太尉,急不得,還是讓奴才再教教他吧!”陳公公挽留道,他怕周羽生的性子迴去還改不過來。


    周羽生都快憋出內傷了,忍不住開口對白舒秦道:“你就別演戲了,告訴他,我真的就是當朝太子!”


    白舒秦眼珠子轉了轉,臉上帶著壞笑看向周羽生。


    周羽生以為她還要再整他,立刻變成討好似的模樣,臉笑的像朵菊花,“白太傅,我迴去一定努力學習,認真背書。天不亮就起床,狗睡了我都不睡!”


    “哈哈,行了行了!”白舒秦恢複正色,看向陳公公道:“這位確實是太子殿下,不過這件事不許對外宣揚,必須保密。若是泄露,我想你知道後果的!”


    陳公公早就猜周羽生的身份不簡單,但也隻以為是某個受寵過頭的太監,太子是萬萬沒有想到的。不過他也並不吃驚,一個精神沒出問題的人,怎麽可能妄稱自己為太子。


    周羽生看陳公公沒有露出大吃一驚的神情,覺得有些無趣,“你該不是也猜到了吧?”


    “會太子,奴才哪有那個本事。”陳公公恭敬道。


    周羽生見他變成了像寢宮那些太監對他的樣子,心中有些失落,想說什麽又覺得沒有說的必要,隻能歎了口氣。


    得到白舒秦的允許,周羽生匆匆跟陳公公打了聲招唿,拔腿就跑出了淨院。那副樣子就像是後宮起火,他必須要去救援一樣。


    白舒秦跟周天慕從淨宮出來後,周天慕一直看著她,嘴角帶著微微笑意。


    “我的臉上有髒東西?”白舒秦下意識的摸了摸額頭,疤痕處還是平滑無痕的,說明臉上的妝沒有花掉,她暗自鬆了口氣。


    “你為何這麽早就放羽生迴去?難道你覺得他這就學到了東西?”周天慕開口問道。


    白舒秦略帶的得意的笑了笑,“我想他已經學到了最重要的事!”


    周天慕懷疑的看著她,剛剛周羽生好像確實有什麽不同,但具體是哪裏起了變化,他還真是不知道,因此更是好奇。


    “現在還早,皇上要不要跟我去太子寢宮看看?”白舒秦笑道,剛剛周羽生的樣子,她猜測必定是因為在淨院有所觸動,才讓他如此著急。


    “好,過去瞧瞧。”周天慕點頭答應。


    周羽生從淨院出來就火急火燎的跑迴自己的寢宮,昨日早上一個太監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濺到了他的衣服,他生氣的罰他禁閉一日。隻是禁閉一日也無妨,但在氣頭上的他還說了句讓他滾出去。


    如果沒有陳公公的那番話,他根本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宮中少個太監多個太監,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可若是因為周羽生一時生氣,就毀滅了那太監的一生,這代價太過於沉重。


    周羽生此時恨不得自己有雙翅膀,這樣就能快點飛到寢宮,看看他們有沒有將那個太監趕出宮。


    終於寢宮近在眼前,他又加快了速度,跑到門口時,才停了下來,扶著門大口的喘著氣。沒有休息多久,周羽生便急急忙忙的要去找寢宮的主事太監曹公公。


    曹公公正為了周羽生沒迴來焦急呢,正擔心的焦頭爛額的時候,聽到有人說周羽生正一個個房間找他,他心一沉,趕緊主動去見周羽生。


    老遠就能聽到周羽生在大聲唿喊曹公公,聽他那著急的聲音,曹公公還以為自己犯了什麽事惹到了他。


    他心裏泛著嘀咕,但還是大聲答應道:“太子,奴才來了!”


    周羽生聽到曹公公的聲音,馬上就朝著聲音傳過來的方向跑過來,見到曹公公眼睛頓時就放著光。


    “曹公公,昨天早上那個太監呢?”周羽生急切的問道。


    曹公公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麽狀況,以為周羽生還在生氣,連忙安撫道:“太子別生氣,那太監已經逐出宮門,再也不會惹了太子您!”


    周羽生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這脾氣,直接就兇道:“誰讓你把他給趕出去的?誰給你的權利?”


    “是太子您說…”曹公公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直接閉嘴了。


    周羽生此時清醒了些,憤怒的表情瞬間變為無力,確實是他讓他們將他趕出去的,這一切責任都在他身上。


    事情已經發生了,周羽生此時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彌補。


    他知道就算要把太監逐出宮門,至少也還要兩天時間,他冷靜道:“你是什麽時候將他趕出去的?”


    曹公公聲音有些膽怯,生怕惹怒了他,“今日下午。”


    “下午,下午的話還來得及!”周羽生長長鬆了口氣,鄭重的對曹公公吩咐道:“你現在就去將那太監帶迴來!”


    “好,好的。”曹公公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雖然將此事安排給了曹公公,但周羽生還是有些不放心,又趕緊喊住已經離開的曹公公,“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曹公公連忙點了點頭,但心中更加疑惑了,一向隻管自己玩樂的周羽生怎麽突然管起這事來了。


    白舒秦跟周天慕來到太子寢宮的時候,周羽生已經離開了。白舒秦跟其他太監打聽了下情況,便知她果然沒有猜錯。


    “皇上,隻怕還要等些時候太子才會迴來,您先清洗一下吧?”白舒秦對周天慕道。


    沒有穿著華麗衣裳的周天慕,也沒有眾心捧月般的待遇。以往他不管走到哪裏,見到的人都會跟他行禮,而現在即使擦肩而過,也沒人多看他兩眼。


    這讓周天慕有種輕鬆的感覺,甚至覺得偶爾這樣似乎也不錯。


    不過若是讓別人都知道他這副打扮,便不好玩了,因此他點了點頭,“好,你再去找身幹淨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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