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渚靠近瞧了瞧,東西有杜子俊巴掌那麽大,隱約能看出個人形。她嚇的往後倒退一步,差點就摔倒在地上。


    李禦醫沒有她這般激動,淡定的檢查流出的胎兒是否完整。萬幸,胎兒完整,沒有東西遺留在白舒秦身體內。


    他將胎兒整個拿起,放在剛剛準備的空盆之中,感慨道:“可惜,還是個男孩。”


    李禦醫將手清洗幹淨,拿起桌上的藥膏,對北渚道,“北渚,你拿濕毛巾,將三皇妃身體擦拭幹淨。這瓶藥,等下擦在三皇妃的貼身衣物上。”


    北渚接過藥,看李禦醫準備將死去的胎兒端走,她趕緊攔住,“師父,這個請你不要拿走!”


    “嗯?”李禦醫不明白她為何這樣說。


    北渚眼眶盈滿淚水,她使勁憋住眼淚,“白姐姐醒了,一定想看看他。”


    “看了也也是徒增傷感,何必?”李禦醫不讚同,他見過太多妃子,失去孩子後,精神失常,成了瘋子。


    北渚抱著李禦醫的手,淚水滴落下來,哀求道:“求求師父了,不要拿走!”


    “哎,你要留就留吧!”李禦醫歎口氣,將盆放迴桌子上,轉身走出房間。桌子上的藥箱還在,說明他隻是去外麵守著。


    床上的白舒秦依舊昏迷著,北渚看著心裏便覺得傷心,強忍著悲痛,讓銀蘭幫她將白舒秦身子擦拭幹淨。


    血液有些已經凝固,在潔白的肌膚上分外刺眼,北渚流著淚為白舒秦擦拭幹淨。


    銀蘭找來幹淨的衣服,將藥膏抹在下麵的貼身衣物上,跟著北渚兩個人,將白舒秦換上幹淨衣服。


    床單也沒法繼續用,但隻靠銀蘭她們兩人,也換不了。於是北渚出去將杜子俊喊了進來。


    外麵杜子俊、李禦醫還有藥童三個人背對著門站成一排。


    杜子俊臉上滿是擔心焦急,李禦醫臉上則是惋惜,而藥童臉上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


    聽到門打開的聲音,杜子俊最先迴頭,看到北渚出來,馬上走過去,“怎麽樣?三皇妃,她還好吧?”


    北渚眼眶紅了一圈,聽他這麽問,便用袖子擦擦眼角殘留的淚水扯出個笑容,“沒生命危險了。你進來,幫我們把床單換下吧。”


    杜子俊點點頭,房間裏的血腥味更加濃烈。怕白舒秦受寒,北渚也不敢將窗戶打開。


    銀蘭已經將趕緊的床單拿了出來,隻等杜子俊過來,就可以將新的床單換上去。


    來到房間裏麵,杜子俊第一眼便注意到桌子上盆裏的胎兒。他嚇了一跳,急忙問北渚:“那是什麽東西?”


    北渚實在不忍心看第二眼,將頭別過去,快步走到床邊,“你別問了,快來幫我們把髒的床單換了。”


    杜子俊仔細看了看,胎兒的輪廓已經成人形,五官也都可以分辨出來。沒認出之前,杜子俊還敢看,認出之後他心中更加難受,連看也不敢看了。


    隻是弄髒了床單,北渚讓銀蘭扶著白舒秦,她和杜子俊將髒的床單扯下來,將幹淨的床單換上去。


    換床單不難,但他們怕驚醒了白舒秦,整個床單換下來,也是不容易。銀蘭給白舒秦蓋上被子,這才過去將窗戶打開,讓外麵的新鮮空氣進來。


    北渚望著床上的白舒秦,突然想起卓津軒,便問杜子俊,“子俊哥哥,你讓人去通知三皇子了嗎?怎麽他還沒迴來呢?”


    杜子俊猛拍下腦袋,他太擔心白舒秦的情況,卻忘了這件事。“你留在這照顧三皇妃,我去找三皇子。”


    外麵天氣漸漸好了起來,杜子俊忍不住在心裏大罵,前些日子天天下雨,現在白舒秦出了事,天倒是放晴了,老天爺真是不長眼睛。


    卓津軒在督查院辦事,杜子俊剛到督查院門口,兩名官兵就將他攔了下來。


    “兩位官爺,我是三皇子府上的人。麻煩你讓我進去,我有要事找三皇子。”杜子俊好言跟他們道。


    兩個官兵將他上下打量了下,其中一個對杜子俊道:“你叫什麽,找三皇子有何事?”


    有以前的經驗,杜子俊知道這些官員是不會輕易放他進去的,隻好將自己的身份還有來意告訴他們,“我叫杜子俊,麻煩二位官爺轉告三皇子,三皇妃危在旦夕。”


    杜子俊從腰間掏出一錠銀子,準備偷偷塞給他們。


    他們看到同時伸手製止,“你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行賄是要問責的。這次,我們就當做沒看見。”


    杜子俊立刻將銀子收迴來,拱手對他們道:“謝謝二位官爺,這事還麻煩二位了。”


    左邊的官兵,對右邊的官兵使了個眼色,那人便小跑進督查院。


    三皇子也不是他這種小人物能接近的,官兵隻是將這件事告訴了傳事的官員。不巧的是,現在卓津軒正在和督查院的大臣們商量正事,還提前通知其他人,一律不能打擾。


    官兵將這個情況跟杜子俊說了,杜子俊也沒辦法,這裏是督查院,他要是硬闖,隻會給白舒秦添麻煩。


    還好白舒秦暫時沒有危險,等會就等會吧。


    大半個時辰過去,裏麵還是沒消息。杜子俊的心越來越著急,他又去求那兩個守衛的士兵,但是他們也沒這個本事。


    杜子俊突然覺得,那些貪財的人比他們好多了,至少用錢就能辦事。


    正當杜子俊一籌莫展的時候,身後不遠處響起了熟悉的聲音,“你小子在這做什麽?”


    杜子俊猛的迴頭一看,來的人正是那個扇不離手的司馬亮。他此刻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從沒覺得司馬亮這般順眼。


    “大司馬,你來的正好,快帶我去見三皇子!”杜子俊焦急的對司馬亮喊道。


    司馬亮看他一副剛哭過的樣子,此刻又這麽著急,故意打趣道:“怎麽了,你這是發生什麽倒黴事,弄成了這幅樣子。”


    杜子俊覺得司馬亮也沒什麽好運的事,臉上還有一塊灼傷,皮都泛著白色。不過他現在沒心情說他,“是三皇妃,三皇妃她流產了!”


    杜子俊說著聲音又哽咽起來。司馬亮怔了怔,表情嚴肅對他道:“怎麽會發生這種事?你跟我進去!”


    兩個官員看到司馬亮過來,恭恭敬敬的喊了聲,“司馬大人!”


    杜子俊見狀緊跟在司馬亮身後,就怕這兩人又將他攔了下來。進去之後,杜子俊簡單的將情況跟司馬亮說了下,司馬亮直覺一陣傷心。


    司馬亮看到議事殿外麵重兵把守,知道裏麵正在進行會議,他對杜子俊道:“你在這等著,我過去通知三皇子。”


    “嗯!”杜子俊停在原地,等著司馬亮迴來。


    司馬亮走過去,毫無疑問被那些官兵給攔了下來。“司馬大人,裏麵正在議事,請你在這裏稍等片刻。”


    司馬亮不屑的看著他們,搖著扇子不顧阻攔的往裏麵走。


    為首的官長,橫拿著刀擋住司馬亮麵前的路,“司馬大人,您再往前走一步,可就別怪微臣不客氣了!”


    “哼,我倒想看看是怎樣個不客氣法!”司馬亮繼續往前走。


    官長一步步往後退,眼看就要走到他們議事大殿的台階下,那官長無力的將刀扔在地上,自己則跪下,趴在地上,求道:“司馬大人,求您不要再為難微臣了!”


    “那就給我讓開!”司馬亮也不看他一眼,直接繞過他,朝議事大殿走去。


    其他官兵上前將官長扶起來,“大人,怎麽辦?”


    “哎,等著被罰吧!”官長撿起地上的刀,無奈的看向司馬亮的背影。


    司馬亮家祖上三代皆為親王,到他這一輩更是隻有他一人。雖然他在朝中隻是三品官員,但家大業大,勢力不容小覷。


    議事殿裏麵討論的聲音十分熱烈,司馬亮對他們討論的事情絲毫不感興趣,他現在身心全部都在製造火藥上。


    緊閉的朱紅色大門被司馬亮推開,本來議論聲朝天的議事廳,頓時安靜的連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得見,所有人齊刷刷的看向司馬亮。


    卓津軒看清來人,有絲意外。司馬亮平日裏最不喜這種場合,能避多遠避多遠,今日外麵有官兵把守,他還闖進來,看來是有急事。


    “亮,有何事?”卓津軒問道。


    司馬亮忽略眾人,直接走到卓津軒身邊,彎下身子,在他耳邊小聲道:“三皇妃流產,情況嚴重,杜子俊在外麵等你。”


    卓津軒猶如五雷轟頂,整個身子都僵硬起來,還是司馬亮輕輕碰了下他,他才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一言不發就往外出去。


    今天討論的事還沒結束,卓津軒突然離去,讓底下的官員們議論紛紛。


    司馬亮心中也著急,但還是留下來,對那些官員高聲道:“三皇子有事必須迴府,今日之事,改日再議!”


    說完這句話之後,司馬亮將自己原本要做的事放在一邊,立刻趕去三皇子府。


    杜子俊翹首望著督查院裏麵,距離司馬亮進去已經有好一會了,他擔心司馬亮也被攔下,見不到卓津軒。


    正在他想在托守門官員進去瞧瞧時,就看見卓津軒從裏麵快步跑出來。


    杜子俊趕緊跑過去,剛到卓津軒麵前,卓津軒就焦急的問他:“舒兒現在情況如何?到底怎麽一迴事?”


    “不知道怎麽了,三皇妃突然覺得肚子痛。等送她迴府的時候,就…就來不及了!”杜子俊現在說起來還是難受,要是他能跑的再快些,快點找到李禦醫給她醫治,說不定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卓津軒麵色像陰雲密布的天空一樣,他現在隻想快些見到白舒秦。他甚至不敢去想象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隻希望白舒秦不要再出什麽事。


    周圍灰蒙蒙一片,白舒秦失神的站在原地,剛剛的孩子已經遠去不見。雖然從未見過麵,但她清楚的知道那是她肚子裏的孩子。


    白舒秦蹲下身子,將頭埋在腿上,淚水無聲的打濕她的衣服。


    恍惚之間,一雙溫柔的手摟住白舒秦的肩膀,語氣是那樣輕柔,“哭吧,哭出來就好了,我們還有正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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