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直走到了路盡頭,再走,就要到比試場了。


    陸昭昭的腳步慢慢緩了下來,站定在那。


    白遠師也停了下來,一路走來,他此刻才說了第一句話。


    “禪宗在史書中消失了千年,我雖不知這其中究竟有什麽避諱之處,但無論是是師尊還是師兄都緘口不言。若你的那些禪宗術真是師從雲弦真人,想來問題不大,但如果不是……”


    他轉過身,麵向陸昭昭,認真說:“如果不是,一定一定不能再用了。”


    聽著他的話,陸昭昭心緒微動,她沒想到這竟然會有這麽嚴重的後果,好在她在年梔使出無相訣之前沒有過早的暴露。


    無相訣,是她從應徹那兒得來的,雲弦雖偏愛年梔但也不至於偏私到這種程度,大概率是想在金闕宴後再傳授給陸昭昭,打一個信息差,隻是應徹事先並不知道,陰差陽錯讓她習得此術,這好解釋,但是當時破繭的梵音……


    這梵音,是她呆在靜聞師太身邊日日聽經頌文時記下感悟的,當時場麵複雜,她不清楚梵音的內容被多少人聽清,又有多少人對它產生了懷疑。


    不知是不是思緒太重,以至她臉上的表情變化莫測時陰時晴,白遠師以為是自己說話重了,把她嚇到了,連忙補充:“你也不必太過擔憂,今日隻是例行詢問,既然放你出來了,自然就不會再追究。”


    陸昭昭有些意外,抬頭對上了他的眼睛,他眨了眨,避開了。


    “多謝師兄。”陸昭昭斟酌了會,道了聲謝,而後有些猶豫地開口:“不過師兄,擂台那兒好像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應該是到你上場了。”


    她伸手指了指擂台,邊上仲裁的弟子一臉生無可戀地大聲喊著文淵書院白遠師。


    第一次,白遠師臉上出現了慌亂,他竟然沒聽見這麽響的喊聲。對著陸昭昭道別,立馬就朝擂台跑去。


    陸昭昭看著他遠去的身影,看了看另一條路。


    最終,她還是走上了和白遠師一樣的路。


    罷了,什麽時候不能休息啊,現在還是去觀察觀察其他對手的實力吧。陸昭昭如是想著。


    白遠師已經站在台上了,不知道是不是一路跑來的原因,他的耳後還泛著紅暈,隻是麵上依舊強裝鎮定,竭力維持唿吸平穩。


    他的對手是天音門除瑤桐外僅存的一名弟子,此人陸昭昭之前從未見過,因此也不知道她的實力如何。


    往邊上的牌子上瞟了一眼,白遠師三個字旁邊用燙金寫著霽禾兩個字。


    很好聽的名字,風光霽月,風禾盡起,配上女子清冷的麵龐,更顯得出塵。


    “這霽禾仙子瞧著也不遜色於瑤桐仙子啊。”


    “還是瑤桐仙子好些,霽禾仙子看著太冷了,和冼寂真人當年一樣,隻可遠觀。聽說隻要和瑤桐仙子搭話,她一定會迴的,等她下次出現,咱們就……”


    邊上人隨意攀談著,評判著兩人的樣貌,最後還發出了笑聲,陸昭昭聽著有些不舒服,於是便說:“仙子們的外貌性格如何又有何幹係,金闕宴乃是比試之所,若有想法大可參賽。”


    交談的兩人聽到這句話,心中躥升起了一股無名火,他們正是這次比試第一輪就被篩選掉的參與者,本就一肚子火,想著來看些漂亮女修舒緩舒緩,結果還被人教訓,正要發火,一轉頭,看見了陸昭昭的臉。


    這位最近鼎鼎大名的人物他們還不至於不知道,甚至他們還看過幾場陸昭昭的比試,當然也是衝著臉和身材去的,他們潛意識裏認為女修再厲害也強不到哪裏去。


    但心裏怎麽想,終歸不能表露出來,尤其陸昭昭的背後是清徽宗,是名聲更大的雲弦,因此隻能悻悻地賠著笑,在心裏給她記上一筆。


    周圍清靜了,台上也開始了比試。


    令人意外的是,霽禾所用武器也是七弦琴。


    七弦琴本看著好看,但並不是什麽富有攻擊力的武器,天音門使用者也是寥寥無幾,直到瑤桐將它彈奏的出神入化,這琴才進入了眾人視線中。


    以七弦琴為武器的人極少,一是前邊有瑤桐珠玉在前,旁人再怎麽努力都顯得有些奇怪;二是它作為武器實在不占優勢,若是材質普通製成的更是低人一等。


    因此,霽禾的七弦琴一出,倒讓台下再次喧鬧起來。


    對於這樣的場麵,霽禾早已司空見慣。


    這把七弦琴是她修道時就開始用的,說來,比瑤桐用的時間還久一些。隻是自己天資不足,這些年靠著努力才到了這個境界,有了些許名聲,外界隻當她是在模仿瑤桐,甚至編排出了兩人不和的傳聞。


    可笑,她們是同門,又同修七弦琴,私下對此有說不完的話,也不是沒有一同出席過,但世人隻願意相信他們相信的事情,兩女相爭,這個話本子賣的都比其他版本暢銷。她們兩個都是不在意這些的人,也沒有刻意解釋,傳聞就更加喧囂塵上了。


    眼下的場景,她不用猜都知道底下人在討論些什麽,無非是兩女間的糾葛,明爭暗鬥,甚是無聊。


    霽禾將目光重新放在場上,她的對手是文淵書院的白遠師,在清徽宗的陸昭昭嶄露頭角前,這位一直是奪魁的不二人選,她知道兩人間差距很大,但她不願意輕易認輸。


    “此琴名鬆雪,今日特向道友討教。”


    霽禾不卑不亢地開口,該有的禮數並沒有省。


    白遠師耳聰目明,早也聽見了台下的討論,因此,說得比往常還要多一些:“雷威遇大風雪中,獨往峨嵋酣飲,著蓑笠入深鬆中。聽其聲連延悠揚者,伐之,斫以為琴,名曰‘鬆雪’。今持筠管,有幸能聞琴音,一戰高下。”


    霽禾有些意外他會說這些,她的鬆雪雖也是名琴,但終究不如瑤桐的九霄佩環聞名,大多數人甚至連名字都沒聽過,更別說還能說出一二典故。


    她冰霜的麵容似冰雪消融,倒顯得更親和了不少。


    陸昭昭在台下也是聽得一愣一愣的。她對琴道了解並不多,隻知道焦味,大聖遺音這些出名的,但也僅僅知道個名字。


    她看向白遠師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兩分敬佩。從東湖之行時,白遠師就仿佛沒有什麽不知道的,雖說文淵書院的弟子大多博覽群書,但像他這般麵麵俱到又博古通今的,還真是少見。


    看來日後得多留幾個心眼了,免得一下就被看穿。


    陸昭昭這廂還在思索著,那廂已經開打了。


    霽禾率先起手,錚錚琴音彈出,帶著霜雪,將整個場地的溫度都降下了幾分。


    陸昭昭看著睫毛上結出的霜花,想起了之前白遠師的話,感歎道.:“真不愧是生於風雪峨眉的深鬆。”


    琴音凝結成攻擊,向著白遠師襲去。


    修長五指覆在墨玉的筠管上,宛如白玉羊脂,相映下,筠管也更生動幾分。


    他翻動手腕,畫出驚鴻,落下時,地麵騰空出現了一道屏障,散發著幽幽木質清香。


    “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


    陸昭昭的眸光沉了下來,諫十思疏,先前比試從未用過,所有人都猜測會是壓箱底的底牌,竟在第一刻就使出來了。


    這是文淵書院的絕學,尋常人或許一輩子都不會見過,而她在溟海一戰時曾有幸與之一戰,雖然當時白遠師剛剛入門,但威力已然恐怖。


    那麽多年後,不斷精通此道的白遠師,又會展現出怎樣的實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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