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記得我了?我啊。”


    李修看著眼前的人。


    有點眼熟,但他確實想不起名字了。


    “李承麟。”眼前的人指著自己說道。


    是了。


    黃福來的大外孫,李承麟。


    小時候在宴會上見過,那時大家都是四五歲的孩子,剛記事。李承麟比李修大幾個月,主動承擔起哥哥的責任,照顧李修,還帶著李修在宴會花園的樹木迷宮裏玩捉迷藏。


    李修對他印象不錯,想著以後有機會還要一起玩。


    但他家很快就糟了變故,此後再也沒心思玩了。


    “好巧,你……怎麽也來市局了?”李修問道。


    “不是巧合,我特意來的。”李承麟道:“我也聽說崔飛雪今天釋放,想著來這兒或許能碰到你。”


    李修:“你找我有事?”


    李承麟:“我想跟你,跟你們xlx道個歉,我外公做的事實在……我做小輩的,不好評價,但他對你們造成的傷害,我希望能夠補償。


    “還有我弟李承麒,他年紀小,又被家裏寵壞了,不知天高地厚,指使粉絲網曝你們xlx的第一個粉絲——故事的小黃花。為了保護那個女孩你們花了不少錢吧?應該由我家承擔。”


    李修挑挑眉,“你還挺清楚細節。”


    李承麟:“我一直在關注。”


    李修:“關注你外公和你弟弟如何作惡多端嗎?”


    李承麟直視著李修的眼睛,“關注你。”


    他個子比李修稍微高一點,雖然不像萬裏挑一的明星那麽俊朗,卻也有著劍眉星目,是比較周正的長相,身材管理也不錯,寬肩窄腰。


    說這話的時候,他眼裏的溫柔過分露骨。


    這樣的長相,再加上鈔能力加持,很難讓人拒絕。


    偏偏李修嗤笑一聲。


    李承麟:“我是認真的。”


    李修:“那更可笑了。”


    李承麟:“什麽意思?”


    李修推了李承麟一把,讓他離自己遠點:“你香水噴多了,有點難聞。


    “你是不是覺得光鮮亮麗地出現在我麵前,跟剛放出來的狼狽的崔飛雪形成對比,一下子就能把他比下去。趁機說兩句曖昧的話,我就被你迷的暈頭轉向了?”


    李承麟:“我比他有錢,我繼承的財富和股權是一個流量明星幾輩子都賺不到的,你跟我才是門當戶對。”


    李修用力鼓掌:“說你傳統吧,你是個基佬,說你開放吧,你又搞門當戶對那套。怎麽著?用不用我給你生個兒子延續香火?”


    李承麟:“你說這些話,隻不過因為年紀小,閱曆淺,被崔飛雪哄騙兩句就誤以為那是愛情。清醒點吧,他不過是個流量明星,能帶給你什麽?”


    李修:“那你能帶給我什麽?”


    李承麟:“你們家正在內鬥吧?為了李氏70%股權的歸屬問題,我可以傾注靈犀集團的所有資源和人脈幫你。”


    李修:“聽起來挺誘人。”


    李承麟:“你進娛樂圈隻不過是玩玩吧?遲早要迴家管理企業吧?到時候崔飛雪就更幫不上忙了。你應該知道哪個是最有利的選擇。”


    李修:“跟崔飛雪沒關係,沒有崔飛雪我也不會選你的。”


    李承麟:“為什麽?”


    李修:“因為我覺得劣質基因會遺傳,黃福來的外孫能是什麽好東西?”


    李承麟:“你這是戴有色眼鏡看人!”


    李修:“啊對對對。”


    隨意應付兩句,李修大步跑向市局後門。


    崔飛雪出來了。


    他還穿著自首那天的黑色衛衣和破洞牛仔褲,沒做發型,頭發乖順,看起來溫溫柔柔。


    看到李修,他張開雙臂,將人擁在懷裏。


    “好不容易長了點肉,又瘦迴去了,比之前還瘦。我沒養好你。”


    李修搖頭,把眼淚擦在崔飛雪衣服上,“才不是。”


    崔飛雪摟著李修的肩膀往路邊車子的方向走,“先上車吧,咱們得早點離開。市局的警察說正門有好多記者。用不了多久,等不到我他們就會繞到後門來查看情況,被堵在這兒可就不好脫身了……那人是誰?”


    李修看了一眼迎上前來的李承麟,低聲道:“一個傻逼。”


    崔飛雪一時沒懂,但來不及細問,因為李承麟已經走到了兩人近前。


    他衝崔飛雪伸手,“你好,我叫李承麟,是靈犀集團的繼承人,我來替外公向你道歉。”


    崔飛雪不僅沒跟他握手,還把手背到了身後。


    “不好意思,我家教嚴,老婆不讓我跟傻逼玩,怕傳染。”


    說完,他就摟著李修上車,躲瘟神似的催促司機快點開車,並問李修:“去哪兒?宿舍還是公司?”


    公司之所以在選擇之列,是因為到了兌現對賭協議的日期。如果一切順利,他們今天就能解約了。


    李修一直牽著崔飛雪的手,摩挲他的手背,像安慰一隻受驚的小動物,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比平時軟。


    不是說,而是哄。


    “不急,乖,先迴宿舍休息一下吧,大家怕你太累,把會議時間定在晚上了。”


    崔飛雪迴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別擔心,我在裏麵過的挺好,吃的好,四菜一湯,睡的也好,早睡早起作息規律。他們對我挺客氣的,沒有疲勞審訊,更沒有暴力虐待。”


    李修:“那太好了。”


    崔飛雪:“就是一出來就看到有人糾纏我老婆,有點不高興……哎,可惜我的人設不是霸總。”


    李修:“霸總?”


    崔飛雪:“那樣我就能說霸總名言了:天涼了,靈犀集團可以破產了。”


    李修:“你可比霸總厲害多了。”


    崔飛雪一愣,“你給張叔打電話了?他告訴你了?”


    李修:“你也太會隱瞞了,認識這麽久,完全不知道你爺爺是那麽大的功臣。”


    崔飛雪:“不是故意隱瞞的,主要從小家裏就耳提麵命,警告我不可到處炫耀惹事,更不可倚仗國家照顧為所欲為,給爺爺丟臉。


    “最重要的是我爸智力不太行,我媽是個非常本分老實的人,懷璧其罪,他們怕這份榮譽被有心之人利用。


    “我小時候就有騙子,說要采訪他們,為傷殘軍警人員募捐。我媽一聽,好事兒啊,就答應了,幫他們站台。結果募捐款全被騙子卷走了。


    “有了這個教訓,他們再也不敢亂用功臣家屬的身份了。”


    李修捧著崔飛雪的臉親了一口。


    崔飛雪挑眉,“這麽突然?”


    李修:“我高興。”


    崔飛雪:“高興什麽?”


    李修:“劣質基因遺傳,好基因也會遺傳,你必然遺傳到了特別特別特別優秀的基因。”


    崔飛雪:“李修嚴選,那肯定錯不了……不是,怎麽突然關心起遺傳問題了?想跟我生小孩啊?”


    李修:“滾吧你。”


    崔飛雪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晚上。”


    李修看了一眼努力目不斜視開車的司機師傅,尷尬的狂錘崔飛雪,“滾啊。”


    崔飛雪摸摸李修腦後的頭發,好像幫炸毛的貓順毛,“不逗你了。李承麟有沒有繼承到他外公的劣質基因我不知道,但他肯定繼承到外公的審美了,祖孫倆都來糾纏你,這一家子玩的可真野。”


    李修嗤笑,目露鄙夷,“他至少繼承到了黃福來的傲慢,以為隻要亮出靈犀集團繼承人的身份就能把我迷的暈頭轉向。嗬,也不想想,他這個繼承人能真正接管公司,迅速掌握權力,還是拜我所賜,是我把黃福來送進去的。他最不該來我麵前炫耀。


    “還裝出一副一直關注我的深情模樣。既然一直關注,我在大伯家受了那麽多虐待,他怎麽不搭救?


    “現在看我馬上要拿到李氏70%的股權,就貼上來了,典型的勢利小人,惡心!”


    崔飛雪捏著李修的後脖頸,不時摸一摸他的耳垂和臉頰,“不生氣了,乖。我倒有個幫你出氣的辦法。”


    李修:“什麽辦法?”


    崔飛雪從褲子口袋掏出一張a4紙,遞給李修。


    李修接過,低頭一看,“這是……探視許可?探視對象是黃福來?”


    崔飛雪:“你可以當麵羞辱迴去了。”


    李修低頭,略一思忖,“現在就去,可以嗎?”


    崔飛雪:“當然。”


    李修猶豫:“算了,還是先送你迴宿舍休息吧。”


    崔飛雪突然湊近,近到稍微再探探頭就能親到李修。


    李修一愣,隨即閉上眼睛。


    畢竟好幾天沒見了,這是李修進公司做練習生以來兩人分別最久的一次。他想親親也很正常吧,不應該為了麵子推開他吧,司機師傅可以理解的吧。


    司機師傅:太小看我了,倆男的親嘴算什麽,我給別的明星開車的時候還見過倆男的擊劍呢。


    崔飛雪噗嗤一聲樂了。


    李修睜眼,“你笑什麽?”


    崔飛雪:“我是想讓你看我的眼睛。”


    李修:“誒?”


    崔飛雪:“你看我眼睛裏那些以前熬夜熬出來的紅血絲還有嗎?我這幾天真的休息蠻好的,倒是你,不僅瘦了,眼睛裏還有紅血絲,這些天辛苦你了。


    “另外,你覺得我要幹什麽?”


    李修眼睛一轉,“哎……還以為是我又變帥了,你忍不住湊近瞻仰。哥這張臉可值錢了,下次湊這麽近看必須收費。”


    崔飛雪抽了幾下鼻子,因為聞到李修的味道而露出滿意的表情。“怎麽個收費標準?”


    李修:“一次至少……呃……五塊。”


    崔飛雪:“這麽便宜?”


    李修:“薄利多銷,走……”


    走量。


    話沒說完嘴巴就被堵住了。崔飛雪邊吻邊惡狠狠地想:真是越來越皮了,還走量,跟誰走量?


    李修發出“哼哼哼哼”的笑聲,又是成功捉弄隊長的一天。


    就在兩人吻的難解難分時,司機師傅說話了:“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咱們究竟是迴宿舍,還是去看守所?”


    李修臉皮終究薄一點,貓在崔飛雪懷裏裝鴕鳥。


    崔飛雪道:“去第一看守所。”


    第一看守所,會見室。


    黃福來看到跟他對麵而坐的兩人,臉色很不好。


    李修不急著跟他說話,而是把凳子搬遠,並對崔飛雪道:“過來,你也坐遠點。”


    崔飛雪:“為啥?”


    李修:“他跟20個有傳染病的人……噫……他應該也有傳染病吧?還是離髒東西遠點,我怕他突然暴起咬咱們兩口。”


    崔飛雪:“不會的,你看他戴著腳鐐呢,腳鐐固定在凳子腿上,他撲不過來。”


    嘴上雖這麽說,卻還是搬著凳子後撤幾步,坐到李修身旁。


    李修:“我知道,但就是覺得惡心。”


    崔飛雪:“別怕,就算他跟有傳染病的人……也未必被傳染,不是還有阻斷藥嗎。”


    李修:“是哦,好可惜。”


    黃福來終於忍無可忍,“你們以為來我麵前說些風涼話就能打敗我嗎?”


    李修:“誒?這人好奇怪。”


    崔飛雪:“他在裏麵,咱們在外麵,而且是你親手把他送進去的,他不是已經敗了嗎?”


    李修:“就是啊,這都不叫敗,那怎樣叫敗?吃槍子兒嗎?”


    崔飛雪:“你別說,還真有可能。”


    李修:“哦?為什麽呢?難道他犯過殺人放火的大案?”


    崔飛雪:“就算沒犯過,也可以編造……哦,不行。”


    李修:“不行?”


    崔飛雪:“那樣還要經過複雜的審判程序,一審、二審、死刑複核……任何一個環節都可能出現意外,功虧一簣,還是直接讓他死於意外比較方便。”


    李修:“能有什麽意外呢?”


    崔飛雪:“比如跟獄友躲貓貓。”


    黃福來:“嗬,靈犀集團的政府關係是白經營的嗎?等過兩天我一出去,你們就死定了。”


    李修:“好委屈哦,他幹嘛針對咱們?”


    崔飛雪:“就是,想讓他死的明明是他的親親外孫李承麟,又不是咱們。”


    李修:“他死了,最大的受益人是李承麟,事實上,李承麟已經開始清理靈犀集團內部,把黃福來的心腹清理出去,培養和提攜自己的心腹。


    “最不希望黃福來出獄的就是李承麟了吧?嗚嗚嗚咱們才是好人,是來救他的,他怎麽看不清形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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