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飛雪以為自己看錯了,他湊近,用力閉眼,睜開。


    抽屜裏的確有一些不該出現在酒店包廂的東西。


    崔飛雪:“怪了……你別這樣看我啊……那什麽……剛才隻是隨口一說,我也沒想到吃飯的地方有這種東西。”


    李修:“真不是你搞鬼?”


    “我發誓,”崔飛雪豎起三根手指:“我就算想跟你這樣那樣——不是就算,真想,現在就想——但你是了解我的,我不可能背地裏搞小動作,多惡心多掃興啊。”


    確實。


    意識到自己冤枉了崔飛雪,而且這冤枉涉及人格,有點羞辱人,李修忙捧著他的臉安撫:“哎呦,我錯了,小寶貝兒別生氣。”


    崔飛雪湊到他耳邊:“攢著吧,晚上慢慢道歉。”


    李修臉上剛退去的紅暈再次浮現,“你……你正經點,別老扯那些。”


    崔飛雪:“我盡量。”


    李修指著抽屜裏的tt:“所以……要不要打開研究一下?我隻在超市貨架上見過誒。”


    崔飛雪:“不是,誰說的正經?”


    李修:“我這是學習,所以,你看不看?”


    崔飛雪:“看。”


    李修拿起,拆包,緊張手滑,沒拆開。


    崔飛雪從身後攬著他,接手,拆開,遞給他一個。


    李修撕開獨立包裝,拿出來看看。


    “呃……”他仔細感受了一下貼在身後的崔飛雪:“你用得話,是不是小了點?”


    崔飛雪輕笑,“你對我很有信心?”


    笑聲在他胸腔震動,又通過肢體接觸傳遞給李修。


    李修有點心猿意馬。


    隻心猿意馬了一下,他就意識到自己剛才代入錯了,趕緊找補:“我的意思是,我用得話,小了點。”


    崔飛雪笑的有點大聲。


    李修:“不準笑!”


    崔飛雪:“你看小說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霸總都是怎麽堵對方嘴,不讓對方笑的?”


    李修:???


    崔飛雪輕輕抬起李修的下巴,引導他偏過頭。


    吻。


    門開了。


    火箭哥看到倆男的抱在一起啃,還是背後抱。


    崔飛雪斜睨了他一眼。


    打擾了,不好意思。火箭哥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想給倆人帶上門。


    等等,不對啊,這是他的包廂,此刻讓賢,那等會兒他跟李修怎麽辦?


    上前一步,火箭哥咳了兩聲,意思是別啃了快點走。


    李修這才意識到來人了,一整個爆紅,藏進崔飛雪懷裏,隻越過他的肩膀露出兩隻眼睛。


    “那個……叔叔好,我要是說我們在學習,您相信嗎?”


    李修!


    憑借聲音和露出來的上半張臉,火箭哥確定,那是李修。


    “你在幹什麽?!”他怒不可遏。


    他在幹什麽?被一個男人緊緊抱著,吻得一臉潮紅,手裏還拿著……拿著……


    還能是幹什麽。


    而且,李修喊他叔叔。


    再看看正將李修擁在懷裏的男人,那就是崔飛雪吧,網上都說他倆是一對兒。


    崔飛雪挽起的袖子露出一截小臂,健康的小麥色,肌肉緊實,小臂上突起的血管性張力拉滿。


    那是一具年輕、充滿活力的軀體。而且帥。


    偏偏是錢買不到的東西。


    火箭哥感到嫉妒。


    有點,不多。


    畢竟根據以往的經驗,年輕帥氣是最不中用的,很多男孩為了更好的前途,拋棄了光鮮亮麗的白月光,選擇跟火箭哥在一起。


    更多的是遺憾。


    看來李修已經不幹淨了。


    不過,那麽好看的人,他可以不介意。


    這麽一想,火箭哥都要被自己感動了。這大概就是心動吧,他也是能夠為愛情做出讓步的人。


    他這邊思緒萬千。


    擁在一起的兩人隻覺得困惑。


    雖然尷尬。雖然在酒店的空包廂曖昧,被人撞見了有礙觀瞻,他倆不占理。可是,他倆在幹啥,還不明顯嗎?大叔年紀也不小了,不至於這麽大驚小怪吧?


    崔飛雪道:“這裏是您預定的包廂嗎?不好意思,我們恰好進來,看到沒人就……”


    李修怕他說出什麽虎狼之詞,趕緊接過話頭:“其實我倆啥也沒幹,就是……學習交流一下。”


    意識到自己手裏還拿著拆了封的某物,趕忙背手藏起來。


    崔飛雪也借坡下驢地接道:“那……我們就先走了。”


    火箭哥讓出門口的位置。


    崔飛雪先走出去。


    然後火箭哥又擋了迴去。


    他一擋,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不得不鬆開。


    火箭哥對崔飛雪道:“給你500萬,離開他,滾遠點。”


    崔飛雪:???


    崔飛雪:!!!


    崔飛雪:怎麽有點熟悉?這情節是不是……剛才自我攻略的時候設想過?


    崔飛雪:“你們家惡毒親戚,說來就來啊?”


    李修在包廂裏狂喊:“答應他!答應他!”


    崔飛雪:“答應他?”


    李修:“你先拿上錢,然後包養我!”


    火箭哥此刻心情複雜,一半是怒火,一半又覺得李修如此鮮活,真好,正是他想要的。


    他對李修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李修還沒答話,崔飛雪先問道:“所以,他不是惡毒親戚?”


    李修:“你在說什麽?什麽惡毒親戚?我不認識他。”


    火箭哥:“我剛才給你刷了火箭,100個!”


    李修:“就是你啊。”


    火箭哥心下一喜,驕傲道:“就是我。”


    李修:“就是你打亂我們直播間原本輕鬆愉快的氛圍,讓觀眾們攀比送禮物?”


    火箭哥噎了一下。


    這是在責怪他?


    不可能!都是以退為進欲拒還迎的把戲,想要更高的價碼!


    根本不怕,他有得是錢。


    “你說個數,我不還價。”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火箭哥覺得自己身形都變偉岸了。


    比崔飛雪偉岸。


    李修對崔飛雪:“臥槽你聽到了嗎?”


    崔飛雪:“聽到了。”


    李修:“他好大方啊。”


    崔飛雪:“真的好大方。”


    李修:“隊長等著,拿到錢我就包養你。”


    崔飛雪:“軟飯來得太突然,還怪不習慣的。好,我等你飛黃騰達。”


    火箭哥對李修道:“這樣羞辱、踐踏我的尊嚴,你覺得很好玩嗎?我可以陪你玩。”


    李修:“哈?不是你在踐踏我的尊嚴嗎?怎麽反咬一口?不得了啦!霸總碰瓷啦!”


    先禮後兵。


    火箭哥覺得自己的“禮”已經非常到位,李修冥頑不化,崔飛雪則非常沒眼色地賴在跟前不肯走,讓他的好事沒法進行。


    可以來“兵”的了。


    他掏出手機,指著崔飛雪道:“最後問你一遍,你滾不滾?”


    崔飛雪眯了一下眼睛。


    顧忌到李修的想法——李修騷話連篇,故作輕鬆地應對火箭哥,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向崔飛雪表達“就算他砸再多錢,我也沒把他放在眼裏”,他怕崔飛雪因為錢而敏感別扭傷自尊。錢本來就是個容易引起矛盾的話題——李修的想法,崔飛雪都懂。


    因為懂,所以陪著他演,跟他一起故作輕鬆,讓他安心。


    實際上,崔飛雪的怒火能把整條街燒成灰燼。


    他恨自己為什麽不能更出息、更有錢,讓火箭哥自慚形穢,恨這樣一個齷齪的醜東西竟敢明目張膽搶奪他的寶貝,恨因為自己不夠出息不夠有錢而讓李修陷入尷尬窘迫被人踐踏尊嚴的境地。


    他的拳頭握了鬆,鬆了握。


    現在,動手的機會好像來了。


    崔飛雪:“我就賴在李修身邊不走,你能怎麽樣?”


    火箭哥開始打電話。


    那就叫保安請你走唄,我有經驗,像你這樣隻有一副好皮囊卻沒錢的年輕人我見得多了。


    為了麵子而在愛人麵前多表演一會兒深情——畢竟,除了深情,你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等會兒保安一來,你自然就有台階了:看啊寶貝兒,不是我不想保護你,而是對麵實在人多勢眾,我無能為力隻能放棄。我努力過了,真的。


    這套流程火箭哥已經輕車熟路,他自信過程和結果都在掌握之中。


    然而,剛開頭,就失控了。


    一看他撥號,李修急道:“不好!他要搖人!”


    哪裏還用提醒,崔飛雪直接動手。一手卡住火箭哥的脖子,一手鉗住他撥號的手腕,用力一折。


    沒折斷。


    咱們還是要稍微講點科學邏輯,畢竟崔飛雪是男團隊長,不是武林俠客修真男主。


    雖然沒折斷,也讓火箭哥痛得夠嗆,手機脫手掉在走廊地毯上。


    崔飛雪推著火箭哥的脖子,將他推進包廂,李修探身撿起手機,見電話還沒來得及撥出去,鬆了一口氣,退迴包廂,關門。


    火箭哥:“你你你……你們要幹什麽?!”


    李修:“好久沒殺人了。”


    崔飛雪:“今天是個好日子。”


    說著,崔飛雪的拳頭砸在了火箭哥臉上。


    一連三拳。


    火箭哥右眼腫成一條縫——雖然原先也是一條縫,但現在縫更細了——鼻子歪了,嘴角也滲出血來。


    李修:“別打臉。”


    崔飛雪:“你還考慮他的形象?”


    李修:“這種髒人,指不定有什麽髒病,萬一他的牙齒劃破的你的手,口水沾到傷口,迴頭你還得去醫院體檢,太麻煩了。”


    崔飛雪:“這麽嚴謹?”


    李修義正言辭:“防治傳染病,人人有責。”


    火箭哥直接被三拳打懵了,倒在地上,半天沒發出聲音。


    太疼了。


    但震驚、不可思議更甚。


    崔飛雪敢動手?這個世界上,有人敢對他動手?


    他們的經濟實力,難道比他還強嗎?秘書的調查出錯了?難道李修真的有可能成為李氏的繼承人?還是說,崔飛雪有什麽密不可查的背景?


    這就是火箭哥戰戰兢兢得出的結論。他想不到別的可能,他不能理解兩個窮小子怎麽敢對他動手。


    想通了,他開始求饒:“別打了,別打了。”


    李修蹲下身,拍著他的臉,“你不是很有錢嗎?讓錢來救你啊。”


    火箭哥:“我錯了,真的。”


    崔飛雪撕開一包濕巾,抽出一張,仔仔細細地幫李修擦手,擦拍過火箭哥臉的那隻手。“髒,你別動手,我來。”


    李修:“好……不過,現在好像有點難辦。”


    崔飛雪:“難辦?”


    李修:“怎麽處理他?要殺掉嗎?”


    崔飛雪:“看來隻能殺掉了,留著他,萬一以後報複咱們,就麻煩了。”


    李修:“用繩子勒嗎?那樣不流血,比較容易清理現場吧?”


    崔飛雪:“勒死的人好像會七竅流血。”


    李修:“這樣啊。”


    崔飛雪從茶水桌的抽屜裏翻找出一個打包袋,“可以用這個。”


    李修:“塑料袋也能殺人嗎?”


    崔飛雪:“套在頭上,一會兒就捂死了,有的人就是用塑料袋自殺的。”


    李修:“好想法,別人說不定真以為他是自殺的。”


    崔飛雪:“這正是我的目的。”


    兩人拿著打包袋,逼近火箭哥。


    火箭哥連滾帶爬地後退躲避,大聲叫嚷,試圖求救。


    李修:“高檔酒店就是不一樣。”


    崔飛雪:“是啊,你看這兒的牆,貼滿了隔音棉,跟咱們公司錄音棚差不多,估計酒店裝修沒少花錢。”


    李修衝火箭哥露出嬌媚的笑容,“大聲叫吧,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噠。”


    退到牆根,退無可退,火箭哥褲襠濕了一片。


    美人怎麽就突然變成活閻王了?


    就在兩人繼續逼近,恐怖氛圍拉滿,不動手有點難以收場的時候,包廂門開了。


    二哥徐文彥探了個腦袋進來,“你倆幹啥呢?”


    看到地上鼻青臉腫的火箭哥,他評價道:“打得好,這種爛人死有餘辜。”


    看到崔飛雪手裏的打包袋,他愣住了,不解,不過很快就想明白了:“不是吧,這麽髒的東西你倆也下得去嘴?吃不完還要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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