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間的雨幕打濕了皇城,也擋住了緩緩散發的殺意。


    紅牆黃瓦之間,一道身影提劍緩緩走出了冷宮。


    自顧景炎關入冷宮之後,已經過了半年,這期間他從未想過出宮,而今日卻是他主動光明正大的走了出去。


    蕭合看到這一幕頓時怒了,剛剛在後山上的氣息被許多人感知到,麵對走過來的顧景炎,他單手握在刀上。


    眼前之人剛剛經曆一場搏殺,周身氣息並不強烈,沒帶給他任何威脅感。


    可他卻不敢拔刀,之前麵對顧景炎的態度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恐懼,沒有任何理由的恐懼。


    蕭合不安的看向他,怒吼著,想給自己提出一個拔刀的理由。


    “顧景炎!你敢擅自出宮,不怕我親手殺了你。”


    “若是出手的話,你還有他們都得死。”


    顧景炎掃了他一眼緩緩說道,大步穿過雨幕。


    蕭合呆愣在了原地,今日之前他一直覺得顧景炎不是自己的對手,可為何會這樣。


    這熟悉的宮道,讓顧景炎腦海裏浮現出過往的記憶,這裏的一草一木他都無比的熟悉。


    這不是他的家,而是他的牢籠。


    穿過雨幕,正乾殿外的十二根金柱在大雨中聳立,如千年以來一般,不曾有任何改變。


    在正乾殿外,四個帶著麵具的黑衣護衛,神色冷漠的看著他。


    佛道儒劍,四道截然不同的氣息湧現。


    這正是皇帝暗中豢養的護衛。


    顧景炎這個時候停下腳步,感知著這些人氣息,看著他們臉上的麵具,心中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你們是魔教之人?”


    “還請殿下放下劍,隨我等去見陛下。”


    護衛之中,有一人主動開口說道。


    他的手臂之上纏繞著鐵鎖,鎖鏈銘刻著細小的符文,散發著淡淡的威壓。


    鎮神鎖,負責封鎖神通境修行者的神識。


    顧景炎低著頭繼續思索著,剛剛所感受到的氣息。


    兩股截然不同的龍氣碰撞,一股新生一股老朽,這到底意味著什麽,還需要多說麽?


    再想到之前的白蓮仙,他緩緩開口道。


    “聖乾大帝養了三院修士,沒必要再藏著幾個神通境強者,除非你們真的見不得人,在盛京見不得人的神通境隻有一種。”


    魔教之人。


    “殺了他!”


    無需顧景炎再去確認什麽,當這些人開始動手的時候,就意味著他的推斷沒有錯。


    道家修士抬手結印,天地之間的雨幕,化作一條栩栩如生的白鳥。


    佛家修士身後,一尊身高丈二,淡金色的金身虛影浮現,羅漢抬手周圍的天地如同被隔開一樣。


    儒家修士身後浮現出一道道文字,交錯之間與手上的鎮魂鎖結合,貫穿長空意圖束縛顧景炎。


    鎖鏈之後則是一柄無聲之劍,劍身如針,悄無聲息刺向顧景炎。


    四人不知道合練了多少年合擊之法,劍身之後則是道法羅漢,意圖將顧景炎徹底絞殺。


    在此時顧景炎才開始動了,一樣的出劍,一樣的毫無聲息。


    無人看清這一劍是如何出的,四人隻看到了天地之間多了一線,天地都為這一線停了一瞬。


    這一線貫穿四人。


    鎖斷劍折,道滅佛死。


    一劍四神通。


    顧景炎彈了一下劍身,鼎鳴之聲響起,玄重劍上的血跡被雨水衝刷而下。


    這柄劍到底太重了,不然這一劍將會更快。


    顧景炎並未迴頭,可身後的四人胸腹之間出現一道巨大的創口,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走進正乾殿,十二根圓柱猶如十二尊巨人一般,在雨幕之下俯視著他。


    坐在正乾殿之前的觀棋道人緩緩睜開眼睛,目光落在了的他的身上,麵無表情的說道。


    “六殿下不愧是陛下的兒子,這一手養劍術若是放在外界,也能博得個劍仙的美名,可惜了。”


    可惜他天賦落的太晚了,可惜如今的他注定隻有一個命運。


    麵對一位神通五品的強者,顧景炎的眼中並無畏懼的神色,而是望著眼前之人,緩緩開口說道。


    “他與魔教勾結,在盛京種下白蓮仙的事情你知道麽?”


    “……”


    觀棋道長沉默,並未作答。


    可沉默本身就已經是答案了。


    顧景炎望著正乾殿內,緩緩上前。


    “身為大夏君王如何敢這樣做!那是大夏的子民,是他的百姓,他竟然……”


    顧景炎忽然頓住,握劍的手緩緩顫抖了起來。


    他看到了一具屍體,屍體就這樣靠在其中一根金柱之上,像是被人隨意扔過去的一般。


    顧景炎的指尖不住的顫抖,灰白色的儒袍不久之前他剛剛見過,可現在竟然就這樣倒在了自己身前。


    他記得老人與自己說的話,那枚黃銅鑰匙餘溫還未在手上散去。


    觀棋先生正欲開口,卻發現眼前的年輕人,解開了身上的莽袍蓋在了老人身上。


    “為什麽?”


    顧景炎低聲說道。


    “林先生隻是想要告老還鄉,他為何會死。”


    “他想給你救一命。”


    事到如今,也沒什麽好隱瞞的,觀棋先生緩緩說道。


    “隻可惜你是陛下選中的人,注定隻有一個結局,這件事不許任何人碰。”


    “是麽?”


    顧景炎抱著老人的屍體,將他按照在大門下避雨,抬手畫下一個圈,黑炎緩緩將老人護在其中。


    仿佛老人隻是安詳睡去。


    而後他提劍朝著正乾殿走去,每走一步身上劍意便強一份,周身散逸的劍意衝天而起,將天上的雨幕都分開了一道口子。


    觀棋先生見狀緩緩起身,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緩緩開口說道。


    “你不是我的對手,又何苦與我動手。”


    “你聽到了對麽?”


    觀棋一愣,才意識到這話不是對他說的。


    顧景炎繼續說道:“你拖著觀棋,我殺皇帝。”


    “那之後呢?”


    一道聲音出現在顧景炎的腦海之中。


    此刻的顧景炎隻記得一件事,與自己隻見過兩麵的林公輔,因為女兒要救自己一命。


    而自己的親生父親,卻想要自己的命,不管原因如何,他知道自己這輩子都欠林寒柔的。


    “之後隨便。”


    “你敢!”


    觀棋聽到這聲音,頓時大怒。


    抬手一張符籙打出,赤紅色的符籙還未落在顧景炎身上,遠處觀星台上浮現出一道劍光。


    由遠及近撕裂符籙,女子身影浮現,眉宇間的怒意無法遮掩。


    “長青!你要反了不成!”


    觀棋大怒,起身嗬斥:“你難道忘了答應陛下的事情。”


    “虎毒尚且不食子,況且我答應陛下的是守護大夏,而守護他一個人!”


    國師浮塵一轉,一柄青色長劍落入手中。


    她看向眼前之人果斷出聲。


    “來與我一戰!”


    “好!”


    兩道身影消失,再出現已經是百裏之外。


    劍光與符籙交錯,而後消失在顧景炎視線之中當。


    此刻的顧景炎,推開了正乾殿的大門,看到站著聖乾大帝,以及死不瞑目的顧瑾年。


    他本應該是東宮太子,今日之後也該是皇帝,可卻死在了父親的手中,到死他都不明白,為何父親要如此做。


    “值得麽?”


    顧景炎有許多話想要問他,可話到嘴邊之後卻變成了三個字。


    “原來是小六,朕本想親自去找你。”


    “我問你值得麽!”


    顧景炎幾乎吼出來,逼九子奪嫡,以一國之氣運,讓自己再活數百年。


    將整個大夏折騰的烏煙瘴氣,殺子吞氣,甚至親自給自己兒子下毒。


    看到聖乾大帝的這一刻,顧景炎便猜出來了。


    顧恪放走天魔聖女是真,他暗中與魔教合作,促成了這件事,再借助五皇子的手,將毒下給自己。


    最後逼的自己去學虯龍大日經。


    這其中有證據,也有自己的推測,如今已經不需要印證了。


    聖乾大帝聞言笑了起來。


    “朕還真是小看你了,沒想到你能殺進來,看看這一切,朕還差一步,就可再活百年。”


    “以大夏律法壓修行者,打破稷下與宗門的壟斷,奪得東洲所有氣運,然後統一天下,天下歸一得天命,再開人族萬古基業,如何不值得。”


    老人說著起身打開香爐,拿出一顆黑漆漆的丹藥,這正是白蓮仙所煉化的丹藥。


    他很滿意的看向手中的丹藥,看著他眼中滿是貪婪。


    “用你們的命換朕的命,如何舍不得!”


    “那林先生呢?”


    顧景炎聽到這話,早已知道這結果,可眼中還是閃過一絲失望。


    香爐之前穿著龍袍的老人,麵目猙獰那裏還像個人,臉上的褶子顯得他像一頭老龍。


    提起林公甫,他冷哼一聲似乎有些生氣。


    “那個不識趣的家夥,壓根就不明白,跟隨我到底意味著什麽?大夏將會萬古,幾個皇子算得了什麽?”


    說著他看向顧景炎,伸出了自己手。


    如枯枝一般的手,似乎要拿走顧景炎的一切。


    “為父向你兄長借了龍氣,如今想要借你這一身氣血一用,不如滿足我。”


    “趙玄罡曾說過,心有不平事,一劍正乾坤。”


    顧景炎深吸一口氣,望著眼前的老人,眼中再無一絲難過,有的隻是戰意。


    “今日顧景炎,請閣下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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