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外的廝殺,猶如一朵朵盛開的花,悄然綻放然後熄滅。


    盛京城內,顧瑾年終於自登天台一事後,再一次見到了聖乾大帝。


    如今的聖乾大帝如同一隻垂暮的獅子,渾身散發著濃鬱的死意,似乎下一刻就會倒在地上。


    “兒臣見過父皇。”


    周圍披著黑色鬥篷侍衛退下,留下的顧瑾年覺得有些拘謹。


    他一直認為自己不曾看透父親,哪怕眼前之人已經垂暮,他也生不起一點反抗的心思。


    聖乾大帝望著九龍奪嫡之中,幾乎鎖定勝局的顧瑾年,是幾個皇子之中最像自己的。


    “你可看明白了?”


    “是天魔聖國的人,想要徹底挑動,大哥與我之間的矛盾,將整個大夏拖入戰火之中。”


    顧瑾年這一路想了很久,除卻這個理由之外,他找不到第二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除了這件事,他不覺得還有什麽別的原因。


    聖乾大帝微微搖頭,眉宇間透著一絲失望。


    “不對。”


    “難道是您是要告訴我,也應該如父親一般準備後手,又或者是身旁的侍衛要足夠強大?”


    顧瑾年下意識的開口說道,他也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對不對,可聽到自己的父親說不對。


    他便想要證明自己,認為自己一定可以想通這個關鍵。


    聖乾大帝搖了搖頭,點了點身下說道。


    “對於帝王來說,這座皇城就是囚籠。”


    “兒臣明白了。”


    顧瑾年愣了一下,眼中泛起幾分錯愕,似乎沒想到自己父親會指點自己,告訴他該如何做。


    他頭一次覺得,這座冷冰冰的皇城有了一些溫度。


    終於見到了自己的父親,一些他拿捏不住的事情,也可以問出來了。


    “父親,如今天魔聖國要求和親,我到底該怎麽做才合適。”


    “看看。”


    聖乾大帝並未迴話,隻是將身旁的東西推了過去。


    顧瑾年這時候才注意到,原來在聖乾大帝麵前一直放著張紙條。


    這是從天魔聖國傳來的消息,似乎多日之前就已經到達了。


    他打開了掃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震驚與怒火,似乎從未想到,天魔聖國會有如此反應。


    天魔聖國內部對於如何看待大夏是有分歧的,而如今這些分歧都被天魔聖女處理。


    可以說,如今的天魔聖國希望與大夏和親。


    在這件事上,她格外的堅持。


    “這是為何?就因為六弟放了她?她就如此念念不忘?”


    顧瑾年表示很不理解,坐在如今他們這個位置上,想要的什麽東西獲得不了?


    非得追著一個沒什麽美貌與才華的家夥。


    聖乾大帝掃了他一眼,並未開口說道。


    顧瑾年聞言頓了下,明白這其中是怎麽迴事了?


    “若是天魔聖國內部意見統一的話,今日出現的殺手又是怎麽迴事?盛京城內有人不願意看到這一幕?”


    他背後忽然冒出一陣冷汗,因為他從未想到過,在盛京會有人不想看到顧氏繼續坐在江山上。


    當這個想法浮現之後,顧瑾年的眼中冒出了一絲怒氣,他十分討厭這種在暗中動手的家夥。


    想要找到其中的真相,不過如今倒不是說這些件事的時候。


    顧瑾年看著父親,老皇帝眼中深邃的目光,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哪怕是自己的兒子也是一樣。


    “父親,對於大哥與三弟,我到底該如何處理?”


    “既然選擇要坐在這個位置上,有些事情就不能指望別人給你答案。”


    老皇帝緩緩出聲說道。


    他上下打量著顧瑾年,隻說了這一句話。


    顧瑾年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一次是父親給自己的考驗,可以說從監國之位落在自己身上那一刻起,他就注定會坐在東宮的位子上。


    之前的他並不確定這件事,可如今他終於肯定了,眼前之人確實支持自己做這種事。


    “我明白了。”


    如今的奪嫡之爭已經來到最後一步,要麽是顧臨風要麽是自己。


    顧瑾年不認為自己會敗,他清楚這一次贏的隻可能是自己。


    想到這裏他衝著父親點了點頭。


    “瑾年一定不會讓父親失望,還請父親相信我。”


    “既然清楚了,那就退下吧。”


    聖乾大帝擺了擺手,似乎有些疲憊了。


    顧瑾年有些擔心,出聲詢問。


    “父皇您的身體?”


    “有些事既然你知道了,就別繼續藏著掖著了,該做什麽就做。”


    聖乾大帝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


    待到他離開之後,觀棋先生緩緩走了進來。


    “若是今日來到此處的是其他皇子,你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態度。”


    聖乾大帝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的手說道。


    “還差一點,不管是他也好還是別人,東宮這個位置從來都是誰都可以坐的。”


    ……


    “天魔聖國處理掉了內部不同的意見?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徐公羊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也覺得有些震驚。


    他怎麽都不敢相信,這件事竟然會是如此。


    顧瑾年點了點頭,並未反對他,而是說道的。


    “在天魔聖女提出和親一事後,便有一些人開始陳兵大夏,準備挑起戰爭,死的就是這些人,據說那日死掉的人,染紅了整個冥都。”


    冥都一個與盛京齊名的城池,天魔聖國的都城,沒有人知道天魔聖女在想什麽。


    正如如今沒有人猜想到,她竟然想要聯姻大夏。


    這是何等的荒唐。


    徐公羊自然覺得這其中有陰謀,很快他猜測出了其中的關鍵,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殿下,若是我的猜測準確的話,也許這是天魔聖女的一次計劃,為的就是找出內部不同的聲音。”


    “若真如你說的,這妖女的心也太狠了點。”


    顧瑾年驚訝於天魔聖國的血腥手段,即便是他也覺得這手段太兇殘了。


    這可都是他們自己人,就這麽幹脆利落的殺了?


    徐公羊臉色逐漸凝重,他現在倒是不擔心自家殿下,到底能不能坐穩東宮的位置。


    “殿下,若我的猜測無錯的話,隻怕這天魔聖女,可能是我們最大的對手。”


    “顧景炎還真做錯了一件事,不過若真如你猜測的一般,其實我也不在意。”


    顧瑾年搓了搓手,眼中浮現出幾道精光。


    若無一個強大的對手,成為大夏的主人之後,他又如何讓世人知曉他的功績。


    ……


    天牢內。


    這段時間盛京內外都不太平,反倒是平日裏被人當做豺狼虎豹的天牢,似乎並未受到什麽影響。


    甚至比冷宮還要安逸。


    腳步聲出現在漆黑的走廊之上,披著黑袍的身影緩緩一步步走來。


    他的腳步如同死神的警告,每走一步,就有一個人倒下。


    當他來到顧桓麵前的時候,天牢內所有人都倒了下來去。


    來人掀開自己的帽子,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這是你的手段,不怕引起顧瑾年的注意?”


    顧桓略感到幾分意外,雖然在天牢內,但是他對於外界發生的事情,還是有過一些了解。


    就算眼前之人有些實力,如此行事也未免太不把大夏放在眼中。


    這就是他最不滿,也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隻是一些迷藥而已,醒了之後他們什麽都不會記得。”


    “你到底是誰?”


    顧桓皺了皺眉頭,有些警惕。


    他確定自己從未見過眼前之人,而在天牢這一段時間,對方總能把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消息送進來。


    盛京內看守最為嚴密的牢房,在他麵前形同虛設。


    來人笑了笑,出聲問道。


    “這麽說來,你是不打算與我一同出去了?”


    “出去?你要帶我出去?”


    顧桓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在受到了教訓之後,他再也不是之前的自己。


    他清楚有些東西就應該藏在水麵之下。


    而若是他走出天牢,怕是會跟眼前之人一樣,成為見不得光的老鼠吧。


    隻是來人並未給他選擇的機會,直接打開了牢房,看著鎖住他的枷鎖笑道。


    “還要繼續裝麽?這鎖鏈早就鎖不住你了。”


    “我隻是在想你到底是什麽人。”


    顧桓臉色極為難看,他意識到似乎不管自己的反應是什麽,在對方的眼中沒什麽太大的差別。


    而這種感覺讓他極為厭惡。


    對方並未點名自己的身份,而是說出了即將發生的事情。


    “再有不到七天的時間,盛京就要破了。”


    “怎麽會?顧臨風行軍的速度有這麽快?”


    顧桓大吃一驚,這可是盛京,就算城破也不會如此之快。


    鬥篷人指了指自己,笑著說道。


    “你覺得為何大多數州縣,都從來不反抗他,是因為有人早就暗中替他鋪好了這一步棋。”


    顧桓忽然覺得遍體生寒,他從未想到過,竟然有人可以暗中插手九龍奪嫡。


    甚至是操縱大夏官員,他愈發好奇這人的真實身份。


    對方看出了顧桓的疑惑,指了指自己慢悠悠的說道。


    “我知道你懷疑我的身份,但是其實你可以不用懷疑,因為人總是拍死的。”


    “我想知道你們到底是誰?”


    顧桓身上的枷鎖泛起寒霜,而後斷開。


    “明智的選擇。”


    鬥篷人哈哈一笑,對著他無聲說道。


    顧桓看清了那兩個字,魔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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