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辰年,四月初二,宜出行。


    一場春雨讓盛京難得地安靜了下來,雨並不大,可卻帶著幾分寒意,讓街上的行人少了不少。


    這座城中之國,似乎也因此趁機沉寂了下來。


    顧瑾年風雨無阻,每日都要到這黃鶴樓上坐上一坐,似乎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五皇子顧雲萬難得與他出現在一處,兩個人一同望著盛京西門。


    “今天不是個出行的好日子。”


    顧瑾年忽然出聲說道。


    一旁喝茶的顧雲萬,嘴角抽搐了一下,相對於茶水,他更喜歡蜜酒的甘甜,讓人迴味無窮,略帶苦澀味的茶,他很不喜歡。


    在聽到兄長的話之後,他輕輕歎了口氣。


    “這時候的棋盤,可不是想下去就能下去的,真當是小孩子過家家麽?”


    “五弟,你該不會也想離開盛京?”


    顧瑾年扣下茶杯,他不喜歡下雨,這讓他看不真切這座城。


    他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如果有選擇的話,他寧願捏碎這枚棋子。


    顧雲萬的嘴角透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像是在期待演出的觀眾,連忙搖頭說道。


    “上了棋盤下不下去由不得自己,我自然是要追隨二哥的腳步,二哥走到什麽位置,我就會跟在什麽位置?”


    “這話說得,好像我強迫你一樣。”


    顧瑾年的目光落在弟弟身上,嘴角的笑意並未收斂,反倒是有些好奇的打量著他。


    “你說我要是想要這黃鶴樓,你能給我麽?”


    “別的都好說,唯獨這黃鶴樓不行。”


    顧雲萬擠出一個笑臉,望著眼前之人笑眯眯的說道。


    顧瑾年隻是哈哈一笑,並未繼續與他討論這件事,而是將目光看向城外,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


    “老七要離開京城?”


    陳淑圓得到消息之後,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他就打算這麽離開,他的母妃什麽的也不攔著?”


    “陛下都沒有攔著,別人如何攔。”


    顧景炎歎了口氣,今日下雨不是個練劍的好天氣,他索性陪陪母妃。


    再者說,他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給顧長歌打出陰影了,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忽然就想要離開盛京。


    雖然不清楚原因,但顧景炎總有一種一切都是他害的錯覺。


    陳淑圓有些心疼,畢竟幾個皇子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看著幾個兄弟慢慢走到今天這一步,他輕輕歎了口氣。


    “顧長歌這些年也確實不容易,盛京也不是個好地方,走了也行。”


    “聽母親這意思,似乎不太想讓我留在盛京?”


    顧景炎後知後覺的出聲問道,他意識到自己母親,似乎與自己想的有些不同。


    身為人子,他自然願意守著母親。


    陳淑圓笑了笑,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緩緩說道。


    “為人父母誰不希望孩子一直守在身邊,可你是皇子,你的身份注定你的不平凡,這盛京之中暗流湧動,一不小心就會吃人,我還是希望你離開,至少你可以安全。”


    “我留下自然是放心不下母妃。”


    顧景炎迴了一句,眼中浮現出一絲擔憂之色。


    陳淑圓注意到他心不在焉,有些擔心的問道。


    “你這是?”


    “我隻是在想,如今這盛景,真的可以讓他全身而退麽?”


    ……


    七皇子顧長歌,母妃乃是方貴人。


    據傳言說方貴人之前隻是一個宮女,不知道是祖墳冒了青煙還是怎麽迴事,才得了皇帝寵幸,有了七皇子。


    在外人眼中從此母憑子貴,過上了讓大部分女子羨慕的生活。


    可實際上的方貴人並不得寵,在後宮的日子過得並不好,出身微末的她反倒是過得戰戰兢兢,生怕得罪哪一位貴妃娘娘。


    而七皇子也是皇子之中最為低調的。


    不跟大皇子一樣鋒芒畢露,也不同六皇子的荒唐。


    他給人的感覺就是守規矩,從不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一直不曾展現出自己的才華與天賦,唯一值得稱讚的,便是他一心修行。


    可也因此,除了一些山上宗門外,朝內並無人看好他。


    隻有從不參與朝堂的走過們,才覺得七皇子是個可塑之才,願意與之較好。


    今日顧長歌離京,在所有人的預料之中,同時也有些讓人覺得意外。


    顧長歌望著熟悉的地方,在人流之中駐足,望向皇城。


    “今日離開,就不知道多久之後才能離開。”


    顧長歌一人一劍,帶著鬥笠安靜離開盛京。


    在他背後無數人注視著他,漸行漸遠,消失在雨幕之中。


    走了半個時辰之後,官道上的人稀少了許多,前方有一隊商隊的馬車陷進泥裏,看到顧長歌之後,求著顧長歌上前幫忙。


    後麵的車隊不耐煩地停下,也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反倒是出聲催促著其他人。


    顧長歌並未選擇幫忙,望著那帶隊的老商人,麵無表情的說道。


    “是誰讓你來殺我的?”


    “公子在開什麽玩笑。”


    老人拱手上前,有些功利地笑道。


    下一刻,一道劍光劃過脖頸,老人化作無頭屍體倒下,血液染紅了泥水。


    周圍安靜一片,似乎是被顧長歌的手段給鎮住了。


    “行了別愣著了,你們身上的殺意都快溢出來了,我若是再看不到的話,豈不是成了瞎子?”


    顧長歌提著青歌劍,譏諷地看向他人,他雖然低調,可不意味著他什麽都不懂。


    這是一場殺局,一場針對他的殺局。


    商隊的其他人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會被人發現得如此之快,從貨物之中抽出武器衝殺而來。


    空氣中浮現出一道道劍芒,夾雜著血液染紅了一大片雨幕,雨水逐漸變大,擋住了廝殺的場麵。


    顧長歌無力的站在雨中,四周則是被劍光分屍的殺手,模樣極為淒慘,令人膽寒。


    一位老人打著紙傘緩緩走來,指縫間夾著一把飛刀,望著氣喘籲籲的顧長歌,他笑著說道。


    “長歌殿下果然好本事,隻可惜不成神通,終究是凡人。”


    “是誰……讓你來的。”


    顧長歌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他看著來人隻想弄清楚,殺他的人是誰。


    老人並未迴答,隻是扔出了手裏的飛刀。


    青歌長劍從顧長歌的手中滑落,青玉劍身之上被泥水與血液染紅,而後緩緩被雨絲打淨。


    大夏七殿下顧長歌,踏上了追尋自由的路,可也死在了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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