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利的聲音在房間之內迴蕩,陽光透過窗照進的房間內,落在顧恪的臉上,他神色有些恍惚,似是在迴憶。


    楚靈芸察覺到一點不對,總覺得顧恪不是如此魯莽之人,扭頭看向顧景炎。


    此時的顧景炎並不著急開口,默默看向麵前之人。


    本心?


    顧恪心中一頓,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顫。


    他此行不過是為了一己私欲,並非為了什麽皇族臉麵,這不是個讀書人該做的事。


    栽贓陷害,這手段有點太上不了台麵。


    顧恪將茶杯放下,心中波瀾四起。


    我乃是聖人弟子,所行之事應當光明正大。


    區區一個顧景炎,除了喜好女色外,對於大夏沒有任何價值的他,他憑什麽值得我這樣做。


    他不配,可林寒柔配。


    一個想法自顧恪心中浮現,他抬手拍在扶手之上,實木製作的扶手表麵浮現出了一層裂痕。


    “顧景炎,憑你也配問我本心?”


    “你們是兄弟,沒必要如此。”


    楚靈芸適時開口,她已經確定了,顧恪心境有問題。


    放在平日裏,顧恪絕對不會將事情鬧得如此大,不管結局是誰贏,都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顧恪目光盯著自己兄長,眼中透著憤怒,想著林寒柔的態度,想到顧景炎做的事,將自己多日以來的鬱悶,盡數爆發了出來。


    “你不是不喜歡她,不是覺得配不上她,既然放棄了為何又要出現。”


    “身為聖人弟子,你罔顧禮義廉恥,往你嫂嫂身上潑髒水,勾結妖族,行事毫無底線,你也配叫讀書人?”


    顧景炎並未迴答他這個問題,言辭犀利道。


    平日裏修養極好的顧恪,差點起身動手,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才又重新坐下。


    而顧景炎卻反了過來,一字一句,如劍鋒一般,洞穿顧恪的心房。


    後者頓了一下,指著顧景炎道。


    “你才是那個罔顧禮義廉恥的家夥,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麽?我是聖人弟子,我說的話比你的話管用。”


    “聖人弟子的身份是讓你這樣用的?你要不要先去問一問你的老師,看看他如何說。”


    顧景炎一挑眉,發現自己弟弟似乎中招了。


    感覺有點像是妖族手段?


    類似於自己身上的種魔印,就是不清楚是誰動的手。


    顧恪下意識地迴想著老師的教導,從拜師以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個決定,都不再是代表著自己。


    而是代表著老師,代表著皇室,代表著讀書人。


    所以他不能放下身段,不能在很早之前就告訴林寒柔,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他原本就要放棄了,可沒想到這一連串的事情,讓他又一次看到了機會。


    他不願意,也不想放過林寒柔。


    這不單單是年少時的驚鴻一瞥,也是身為聖人弟子,身為皇子,就應該找這樣一位空前絕後的女夫子。


    唯有自己才有資格配得上林寒柔,旁人誰也配不上。


    “顧景炎,這一次我不會再退讓,你不配說聖人言,也配不上林寒柔。”


    “看看你自己的模樣。”


    顧景炎找了一麵鏡子扔了過去,懶得與他爭論這些。


    如今的顧恪跟魔怔了一樣,說什麽都是白費。


    顧恪看著那張有些猙獰的臉不由愣住,這真是現在的自己?


    顧景炎將他做的事,一樁樁一件件,全部抖了出來。


    “看看你做的事,如今大夏正值風波之中,你不僅不為父親分憂,甚至還將道院之人帶到後宮,將皇室笑話告知天下,此為不孝。”


    “大哥剛走,秦王府剛剛被封,你就來此誣陷嫂嫂貞潔,此為不仁。”


    “你暗戀林寒柔,本應該光明正大地爭取,卻用這種下作手段,乃是不義。”


    “身為聖人弟子,本應該克己守禮,可你的每一個行為,都是在給聖人臉上抹黑,好好看看,你到底都做了些什麽?此為不忠。”


    顧景炎的語速不快,隨著兩個問題提出之後,將顧恪的行為一字一句地說了出來。


    他望著麵前有些不可置信的弟弟,繼續出聲說道。


    “你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家夥,也配叫做自己讀書人,你讀的書,你做的事,到現在你甚至都不敢承認你錯了,你又什麽資格問我配不配,現在的你配得上讀書人這三個字麽?”


    “不!我配!”


    伴隨著他聲音的落下,顧恪開始慌張了起來。


    腦海之中不斷浮現,曾經顧景炎與之說過的話,他扶著自己的腦袋。


    語氣森寒有些著急,甚至於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


    他看著麵前的一切,抬頭望著顧景炎和楚靈芸,一字一句道。


    “我配,我如何不配,我乃是聖人弟子,是不會犯錯的。”


    “連聖人從不會說自己不會犯錯,你……憑什麽?”


    顧景炎最後一句話說出。


    楚靈芸之覺得空氣之中,隱隱傳來一聲清脆之音。


    像是有什麽東西破碎了。


    空氣之中一股清風襲來,消散在的周圍。


    顧恪的頭冠不知道什麽時候散落開來,他的眼中一片黯然,他一直在否認自己所做的事情,早已經過了底線。


    一次次的否認,不單單是在否認顧景炎的話,更是在否認自己的內心。


    盡管他的嘴上不承認,可苦修多年的文膽終於動搖。


    最後轟然破碎。


    一身浩然正氣,儒家修為盡數作廢。


    顧景炎則隱隱覺得肩頭一重,似乎有什麽東西來到了自己身上。


    可細細感知之下,卻又什麽都沒有感知到。


    他看著自己狼狽不堪的弟弟,並沒有什麽笑意。


    “還有什麽要說的麽?”


    “我沒錯,我還是聖人弟子,錯的是你們!”


    顧恪踉蹌起身,自言自語道,推開門跑了出去。


    守在門口的道院修士,不清楚發生了什麽,隻看到八皇子狼狽的模樣。


    連忙上前攙扶,卻被一把推開。


    顧恪踉踉蹌蹌的走出冷宮,嘴裏喃喃自語。


    “我一點錯都沒有,他有什麽資格指責我。”


    冷宮外的道院修士,詫異的看著這道身影。


    失魂落魄,披頭散發,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瘋子。


    “文昌王……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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