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經曆過一次大戰的將士們,迴到營地慶祝。


    西陲偏遠,用來慶祝的食物,隻有肉塊和大餅,以及兌了水的烈酒,可這也足夠讓將士們高興許多天。


    眾將士圍坐在篝火之前,吹噓著自己曾經的戰績,眾人無一例外都在訴說著秦王的威名。


    盛京城發生的事情,將士們並不在意,他們要的是能帶自己打勝仗的人,要的是能帶著自己迴家的人。


    此刻的顧臨風,並未在軍營之中,望著被鮮血浸透的戰場,他蹲在地上抓起一把紅色的泥土。


    泥土之下依舊一片血紅,這片常年浸滿鮮血的戰場,就連地下也都是血跡。


    暗紅色的氣血,在昏黃的太陽下隱隱浮現,映襯著掛在大地之上的半截殘陽,也透出一股紅色。


    當初押送大皇子的麻衣道人,臉上也透著一股殺氣。


    “今日之事我並不知曉,明日我便該迴去了,可需要我做這些什麽?”


    “什麽也不需要做,將你看到的一切都告訴我就夠了。”


    顧臨風的臉上浮現出了幾分滄桑,邊關的風沙讓他這個神通境強者,都有些受不了。


    麻衣道人點了點頭,並未繼續多說什麽,仿佛這一切與他無關。


    另外一側的戰場之上,一位穿著窈窕鎧甲的女將,一步步地走來。


    “曾經的秦王殿下,如今被趕到邊關,你就這麽心甘情願地與我廝殺?”


    “天魔妖女?”


    顧臨風眼中透著一絲厭惡,望著眼前的女子,目光在她的身上飄過。


    天魔妖女的狐狸眼中透出一絲恐懼,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如今的你可稱得上殺神,一見麵就想要殺了我。”


    “你我又不是第一次在戰場上見麵,還指望我放過你?”


    顧臨風收迴自己的目光,他早已不是當初的秦王,如今的他態度上有些不屑,可心裏從未小看眼前之人。


    眼前的女子一身鎧甲,本來應該是一位馳騁沙場的豪爽女將,可那狐狸眼之中卻帶著一股妖媚,給人一種怪異之感。


    卻又讓人忍不住去探究,女子鎧甲之下藏著什麽風情。


    顧臨風並沒有這種感覺,因為這是用邊關將士無數條性命換來的警告,這個女子也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


    天魔妖女隻是望著這個有過一麵之緣的男人,曾經的顧臨風桀驁不馴,仿佛天下都落在掌中,如今的他卻如同一條野狗。


    再也沒了之前的桀驁,唯一有的,便是藏在眼中最深處的仇恨。


    “你真的如此甘心,就在這鬼地方待一輩子?”


    “我如何做,與你何幹?”


    顧臨風語氣冰冷,並不願意與其多談。


    “你派人與我送消息,是想要做什麽。”


    “此乃血皇經,乃是天魔聖國四大聖法之一,送你了。”


    天魔妖女什麽都沒有做,也沒有說出自己的條件,隻是拿出一本功法,交給了他。


    接過手中的功法,顧臨風有些詫異。


    “你想求饒?”


    “此地血氣充裕,想不想練是你的事情,交不交給你是我的事情,畢竟,你我還要打很長一段時間的交道。””


    天魔妖女笑意盈盈道,轉身準備離去。


    忽然她想到了什麽,扭頭問道。


    “當初那家夥,怎麽了?”


    “廢了。”


    顧臨風不想多談,擺了擺手離開。


    天魔妖女並未迴話,臉上的笑意逐漸消散,閃過一絲決然。


    邊關的戰事從未停歇過,不管是大夏還是天魔,都不曾因為這些而停止運轉。


    在盛京則是完全不同的一幅畫麵,數千名讀書人黯然離開盛京,錯過了這一次機會,下一次,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


    也有讀書人留下了,自他們金榜題名那一刻,就意味著他們的命運被改變了。


    金鑾殿內,老皇帝麵前放著一份答卷,其上麵的字體工整,應答也頗為完美。


    “有點意思,王君之,好名字。”


    “宣。”


    伴隨著老太監的傳話,一位身著狀元袍的清秀讀書人,一步步走入金鑾殿。


    兩側官員紛紛側目,目光落在這位讀書人身上,當看清來人麵貌之後,眾人的眼底透著一絲錯愕。


    每年春闈的狀元,都會有殿前覲見皇帝的慣例。


    既是為新科狀元造勢,也是為了鼓勵其他學子,奮發向上。


    邁入金鑾殿的那一刻,便意味著狀元郎鯉魚過龍門。


    隻是誰也不曾想到,今年的新科狀元,竟然是前些日子,淪為笑柄的讀書人。


    王君之目不斜視,一步步踏著眾人的目光,來到了皇帝麵前。


    “草民,王君之,見過陛下。”


    “既然已是狀元郎,這朝廷之上當有你一個位置。”


    老皇帝淡淡開口,對於王君之不卑不亢的態度,顯得很是滿意,點了點頭道。


    話音還未曾落下,首輔盧正淳便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名冊道。


    “按照慣例,這一批預備官員,都應該下放各地,唯有前三甲才有資格留在京城。”


    “如今兵部主事,內閣起居郎,殿中禦史郎都有空位,請陛下定奪。”


    下麵官員聽到這話,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三個位置,除了殿中禦史郎這個位置之外,不管是王君之入兵部或者是內閣,都意味著前途無量。


    以王君之這個年紀,隻要留在京城拿一個位置都是極好的。


    可這兩個位置,則是真正有資格攀龍附鳳的位置,也意味著兩條截然不同的上升渠道。


    別說是其他人,就連一些不得入金鑾殿的小官員,也不禁有些眼紅、


    原本沉默不言的王君之,主動上前道。


    “陛下,君之隻是一介書生,論治國比不過在場諸位,論軍政比不過諸位侯爺,君之隻有一腔熱血,願為陛下盡忠,君之願擔任殿前禦史郎。”


    官場之上一片安靜,殿前禦史郎這個位置乍一聽沒什麽,再往上則是監察禦史,監察百官,乃是一個得罪人的職位。


    不管結果如何,王君之就已經將天下官員得罪大半。


    老皇帝目光落在王君之身上,出聲問道。


    “兵部,內閣都是好去處,為何非得去這個人人討嫌的位置。”


    諸位官員默默低頭,算是明白老皇帝的警告之意。


    隻見眼前這位年輕的狀元郎,朗聲開口道。


    “君之別無所長,隻有一片赤心,願以赤心照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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