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被烏雲遮擋,偶爾泄露的天光,為這個街道勾出一條曖昧而危險的金邊。


    鹿憶霜緊攥著手機,屏幕的亮光映照著她稚嫩的臉。


    她們剛離開酒吧,這一次的目標和之前截然不同,從外號“痱子哥”的小混混嘴裏,撬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結果。


    她們接下來要找的,不是什麽無名小卒。


    而是逢鹿山本地赫赫有名的企業——優具的大老板。


    優具以給鹿係等耳朵特征異於常人的少數人族,製作專門使用的眼鏡架而發家。


    隨後擴展到耳機,耳罩,以及其他少數人族的生活用品上。


    如今已經是小有名氣的企業,其老板也是本地跺跺腳都能讓逢鹿山震三震的大人物。


    據那些在酒吧角落裏,哆哆嗦嗦透露消息的小混混所講。


    他們老板的私宅不在逢鹿山本地,而是隱匿在廣廈省省會安山市那繁華喧囂背後的某個位置,宛如一座神秘孤島。


    從痱子哥這裏,連哄帶嚇拿到了詳細的地址,剛踏出酒吧門,就發現剛才的騷動像投入湖麵的巨石,漣漪擴散,已經有居民因為剛才的槍聲三三兩兩往這邊聚集。


    鹿憶霜心下一緊,趕緊拉著希爾西纖細的手,像兩隻靈活的小鹿,穿梭在街巷,跑到了一個僻靜地方,這才停下喘口氣。


    而此時鹿憶霜正在用自己的手機導航搜索剛才得到的位置。


    此時她盯著手機屏幕,聲音裏帶著一絲猶豫:


    “好像有點遠啊,怎麽辦?是放棄這個找更方便去的嗎?”


    希爾西沒有言語,隻是堅定地搖了搖頭,這動作已經給出了不容置疑的答案。


    鹿憶霜輕歎一聲:“好吧……”


    她心裏其實也清楚,這一趟勢在必行。


    但是自己今年才十二歲,這還是她第一次要往這麽遠的地方跑,望著手機上那代表距離的數字,心裏難免有點發怵。


    好在她情緒上天生就比較淡薄,即便害怕,也不至於怕到完全不想走的地步,隻是攥手機的手又緊了幾分。


    鹿憶霜深吸一口氣,開始在手機的搜索引擎上認真打字:


    “隻要跟著導航和教程走就沒問題了吧……首先是……去高鐵站買票?還要有……身份證?”


    然而才第一步就像是撞見了一座橫在麵前的小山,有些難倒了她。


    但希爾西秉承著車到山前必有路的想法,還是拽了拽希爾西的胳膊,說道:


    “那我們走吧?”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隔牆有耳。


    匹子,張匹夫就像是幽靈般緊貼牆壁,那雙閃爍著狡黠與貪婪的小眼睛,一邊聽一邊思考。


    天幹物燥,舌尖下意識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見兩人要走,他拉了拉自己身上那件已經微微有些酸臭的大襖,保持著一個微妙的距離,一起貓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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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正執委】內部,張祝順剛在自己辦公室門口的走廊上,掛掉一個火急火燎打過來的電話。


    他在門口來迴踱步,頭疼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隨後煩躁地從兜裏掏出一根煙,點上,猛吸一口,吐出一大口混著水汽的白煙。


    【浸染者】本身就少,而能力專於戰鬥的更是鳳毛麟角。


    其中絕大部分都會被招進【正執委】裏,而他張祝順,又恰好是這地方【正執委】的領導。


    手底下管著一群能人異士,換句話說,這一片地區最能打的人都歸他調遣。


    可即便如此,還是偶爾會蹦出幾個和他作對的【浸染者】,在逢鹿山這橫行霸道這麽多年,張祝順也不是沒遇見過硬茬。


    這些【浸染者】大多是從外地來逢鹿山旅遊的,仗著自己有幾分能耐,路見不平,便要拔刀相助,攪得他不得安寧。


    但俗話說的好,雙拳難敵四手。


    何況張祝順不僅掌控著本地的【浸染者】,還有那遍布一整個縣城的手下,眼線眾多,消息靈通。


    所以,即使偶爾冒出幾個刺頭,對他來說,也不過是撓癢癢,構不成什麽大的威脅。


    但是這兩天就不一樣了。


    張祝順滿心懊惱,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時何地招惹了從哪裏來的瘟神。


    對方強得可怕,就像一陣狂風掃過,兩天的時間,如入無人之境,踢了他手下三十多個據點。


    要知道,為了在關鍵時刻能夠靈活應變,做出切割,他手下的部署一直都是環環相套,密不透風的。


    張祝順和自己的表弟張迪作為金字塔的頂端,是這整個地下社會的領頭老大,手底下的人對他們唯命是從。


    其下則是逢鹿山本地一些企業的老板,這些人在商場上看似風光,實則大多受過張祝順給的“方便”,所以也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迴饋給他,或提供資金,或打通人脈,彼此利益捆綁,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再之下,就是張祝順和這些老板們共同出錢,私下豢養的小頭目。


    比如痱子這一類人。他們負責管理所謂的“對外業務”,在街頭巷尾耀武揚威,雖然有些權力,但就像壁虎的尾巴,關鍵時刻時會被毫不猶豫地切割出去,當替死鬼,保全上麵的大人物。


    最底層,才是那些街邊四處遊蕩的小混混。


    他們跟著小頭目混,大部分隻是拿錢撐場子,狐假虎威。


    少部分狠人是真的會動手,而這些就是大部分人口中“在道上混的風生水起”的人,他們占了最大的數量,是構成黑惡勢力的基礎。


    但在懂行的人眼裏,他們表麵風光無限,實際上啥也不是,不過隻是被操控的棋子,任人擺布而已。


    這樣的結構一旦形成,就如同百年老樹,根係錯綜複雜,很難被連根拔起,且時間越長,紮根越深。


    哪怕是紀委來了,麵對這盤根錯節的局麵,最多也隻能拔掉一兩個無關緊要的支係。


    且這些被拔掉的枝丫,也很快能用錢再發展迴來,無法傷及他們的核心分毫。


    但是,這次這個跟張祝順作對的人卻不一樣。


    那些小混混,被打多少他都不心疼,但這個前提是,對方的手段沒有這麽快。


    短短兩天的時間,這人就快要把他在逢鹿山的勢力給翻個底朝天了,要是再給她幾天,那還了得?


    而且,剛才掛掉的那個電話,就是其中一個老板緊急打過來的。


    對方從自己的手下得知,他其中一個住宅的位置已經暴露,聲音顫抖地希望讓張祝順主動出馬,趕緊把這個人解決。


    之所以如此慌張,是因為這個老板聽到了一些風聲在傳:


    這兩天大鬧逢鹿山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們一直來最擔心遇見的,第六代【正義】。


    盡管張祝順不以為然,還暗自嘲笑對方膽小如鼠。


    因為昨天兩個正執委顧問才到他這裏光臨過,他全程陪同,據他觀察,延光鹿聆霜隻是兩個毫無城府的小年輕,嘻嘻哈哈,沒個正形。


    上頭不可能會讓【正義】專門給兩個休假的顧問當隨行保鏢,何況他們也不會帶個電燈泡一起。


    再加上,張祝順聽說鬧事的不是一個,而是兩人,其中一個甚至看起來年紀不大。


    【正義】的實力全世界盡知,獨來獨往,獨自一人行動才是常態,不可能外出還帶著一個小孩拖累自己。


    所以這大概率又是某些打著【正義】旗號行俠仗義的無聊的人罷了。


    但耐不住那老板十分害怕,電話都打到張祝順本人頭上來了,一個勁兒地哀求。


    既然如此,張祝順也不得不采取一些行動整治一下對方了。


    “張迪,你過來。”他衝著此時在辦公室裏打遊戲打得正嗨,嘴裏還不停叫嚷的張迪喊道。


    張迪勤勤懇懇地丟掉手機,轉過頭:“哥,啥事啊?”


    “你帶上手底下所有【浸染者】,提前在她們要去的地方等著。”


    張祝順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路費我給你墊,看到人也不要猶豫,直接往死裏整,出了事我擺平。”


    張迪一聽就來勁了,一下彈了起來,拍拍屁股,滿臉興奮:


    “好嘞哥,我現在就去。”


    張祝順望著張迪離去的背影,惡狠狠地說道:


    “剛好,趁這次讓整個逢鹿山的人都知道,在這個地方,隻有我張祝順一人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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