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承胤沉默。


    其實是有的。


    但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這段時間,挺想她的,總是想去見她,其實他夜裏去過幾次菱花小築附近,但是始終不曾進去見她。


    “要是沒有,那就算了。”


    她想了想,轉而道:“他們就在這裏住一晚,等明日陛下下詔放人,我就來接他們迴菱花小築。”


    姬承胤聽著這話,怎麽都覺得不順耳。


    他狠狠擰眉,質問道:“你這是在跟我劃清界限?”


    穆引月道:“你我之間的界限,哪裏是能劃清的?”


    “那你……”


    穆引月無語道:“我總要接他們走的啊,明日陛下肯定會下詔放出穆家人,那我不接走把他們一直留在東宮?那還不知道會傳出什麽呢,既然要接走,總得說一聲啊,”


    接著,她悶聲嘟囔:“何況現在你沒話說,我要是也扯個話頭,我們都做啞巴?”


    姬承胤:“……”


    他驀的一笑,道:“好,那就明日接走,明早我就進宮見父皇,促成此事。”


    今夜事發突然,他還擅自將人都帶迴了東宮,明日肯定有的鬧了。


    “嗯,今夜你去牢裏救人,雖然你眼睛好了的事情肯定會傳開,但那些大臣沒能親眼所見,肯定會有話說,等你健健康康的出現在他們麵前,我的功勞便無可辯駁了。”


    頓了頓,她道:“不過,最近奕王和謝家那些世家搞了那麽多事,就是要放奕王出來,他們肯定會抓著這個機會。”


    姬承胤道:“無妨,本來也沒打算關著奕王太久,就算有你治好我的功勞在,放穆家人出來還是會遭受反對的,必定會引起風波,若能以放一個本就打算放出來的奕王換取他們不鬧騰,減少許多麻煩,很劃算。”


    雖然不管如何,民間肯定會來一場輿論指責,但是沒有各大世家和朝中政敵推波助瀾,形不成氣候。


    如此,穆引月便不擔心了。


    倒是有一件事,她有顧慮:“今夜你竟然親自去闖入火海救我家人,已經不合尋常,你我的事情,隻怕明日之後,也會傳出些什麽來了。”


    姬承胤道:“必定是會的,怎麽?你不願意跟我傳出些什麽?”


    穆引月搖頭:“隻是有些事暫時不好公開,怕不好的影響。”


    姬承胤麵色稍霽,道:“無妨。”


    他轉身朝向前方,“走吧,我送你。”


    他抬步往前,走了兩步察覺穆引月沒跟上來。


    不等他迴頭,就聽見穆引月道:“姬承胤,我並非心裏沒有你。”


    姬承胤頓住,旋即猛地轉身看她。


    “你……”


    穆引月看著他道:“我是喜歡你的,隻是沒有你想要的那麽多,也還沒有到能讓我從本心裏想要嫁給你共度一生的地步,但我對你,不全是虛情假意。”


    姬承胤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說什麽,是有些猝不及防的。


    她道:“是,如果讓我遵循自己的心去選擇,我現在還不想嫁給你,隻是因為孩子,因為身份,因為沒有選擇,所以我隻能嫁給你,我想著這樣也好,你也不差,我是有些喜歡你的,終究也必定會越來越喜歡你的。”


    “我不知道自己以後能有多喜歡你,但是不管如何,肯定隻有你一個人能入我的心,不會有別人,事實上也不怕跟你說,其實我這樣的人,不管多喜歡一個人,都不會有太強烈的情感,都會有所保留,你想要的炙熱濃烈之情,我是永遠給不了你的。”


    她如此剖心之言,姬承胤是動容的。


    也不明白她的篤定。


    “為何會如此篤定,情感之事隨心而變,心是最難以把控的,又怎麽說得準呢?”


    穆引月道:“別的事或許說不準,但是這件事,我是說得準的。”


    如此,姬承胤靜默了。


    穆引月道:“你若是介意,那我也無可奈何,你想要我全身心隻有你,把你放在首位,那是永遠不可能的,我有我的家族和孩子,有我想做的事情,這些加上你,才能趁我我全部,”


    “同樣的,我也不會想要你把我放在首位,你有你的江山責任,有你的宏圖大業,我在情感一事上隻放得下你,我也隻要你於男女之情上,隻我一人。”


    換句話說,她不會做戀愛腦,也不需要一個戀愛腦。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得有所保留,不然,就是把自己的心敞開給對方,給了對方肆無忌憚傷害自己的機會,或許他不會,可她總得對自己負責。


    姬承胤算是明白了她的心思了。


    此前,他從未將這些放在一起考慮過取舍,江山皇權,萬民責任在他這裏跟愛她沒有任何衝突,可仔細一想,他似乎也沒辦法為了她不顧一切。


    隻是之前,他從未考慮過這些,可如今考慮了,便也理解了她的保留。


    他到底永遠不是她一個人的姬承胤,他是太子,以後是皇帝,他也有許多自己的責任和夙願。


    而她,也不該隻是他的穆引月。


    垂眸靜默許久,他上前一些到她近前,將她輕輕摟在懷裏。


    下巴抵在她肩上,他閉了閉眼,像是認命的妥協。


    聲音啞澀的低語:“那我們說好,感情之中,隻你和我。”


    穆引月抬手迴抱著他。


    “好。”


    天牢失火,太子親往,並闖入火場救出穆家人的事情,連夜就傳到了該知道的人耳裏,震驚了這些人。


    第二日,也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京城。


    太子眼睛好了!


    當然,太子擅自將穆家人帶迴東宮的事情,也引起了不滿。


    隨著事態發展,也讓人臆測起了姬承胤和穆引月的關係,能讓太子親自趕去天牢,闖入火場救穆家人,說二人沒一腿,誰信啊,先前治眼睛,二人日日接觸,一男一女的,焉知不會生出些什麽?


    何況,有自稱在場目睹的神秘人透露,穆家人救出來後,姬承胤和穆引月的言談舉止,很不正常。


    這些事情,也傳到了宋家,宋鐸聽說這些,又驚又氣。


    “穆引月當真治好了太子?他們還可能有一腿?怎麽可能?!”


    來報的人道:“世子,太子殿下眼疾確實已經治好,早上他還入宮去了,很多人都看到了,至於太子殿下和那個穆氏,究竟關係如何,隻是傳聞,倒是不知真假。”


    宋鐸咬牙道:“必定是假的!穆引月那個賤人,當初是被姣姣安排的幾個乞丐睡了的,那就是個髒的不能再髒的賤婦,嫁給我和離過,還有個兒子,太子怎麽可能看得上她?”


    雖然那幾個乞丐,那一夜後都不知所蹤了,他趕到的時候都不在了,可程姣姣確實安排了那麽幾個人,可能是怕被滅口,都逃了。


    所以,在他看來,穆引月就是個爛貨,髒透了,那個野種都不知道是其中哪一個的種


    可惜礙於這些事情不好揭露,他不能將穆引月被幾個乞丐睡了,生的兒子是個乞丐種的事情公之於眾,不然他真想看看,穆引月聲名狼藉淪為笑柄怎麽活。


    他真的好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


    “你說太子和穆引月把穆家人帶迴東宮了是吧?”


    “是,據說其他幸存的犯人都被太子命人押送去了大理寺監牢,唯獨穆家人都帶迴了東宮。”


    宋鐸眯眼猜測道:“太子和穆引月莫不是要趁機將穆家人放出?真是可惜了,昨晚那麽大的一場火,竟然沒燒死穆家那些人,不行,決不能讓太子將穆家人被放出來。”


    他立刻讓手下靠近,一番吩咐,手下立刻去了。


    過了會兒,下人來報,程姣姣又不肯吃東西了,還把飯菜都砸了。


    宋鐸沉了臉色,去了程姣姣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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