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承胤道:“是罪該萬死,但此事父皇先不要管,別急著除掉宋家,宋家可以死,但必須要在洗清穆家罪名後,背上他們該背的罪名而死。”


    皇帝皺眉道:“這是穆氏的意思?”


    “是,也是我的意思,明臻的母族,絕對不能背著半點汙名,得宋家的人活著認罪,穆家的清白才算幹淨。”


    皇帝想了想點頭,道:“也好,那就先留著宋家,若真能翻案,順著宋家摸上去,就算不能一並除了謝氏和皇後母子,也得再讓他們脫一層肉。”


    皇帝是很想以這樁貪汙大罪除掉謝家和皇後母子,但是就怕不容易,隻能和這次謝卓開暗娼館的事情一樣,讓他們受創,但若想根除,免不了一場殺戮動亂。


    皇帝想到一事兒,“隻是說來,朕是有些顧慮了,那個孩子即便以後會公開澄清身世迴歸皇室,可穆氏嫁給宋鐸是事實,就算公開當時的陰差陽錯,隻怕還是會存疑的,皇室血脈,可不能存疑啊。”


    姬承胤道:“不會存疑的,宋鐸已經廢了。”


    “廢了?”


    姬承胤道:“她做了些藥下給了宋鐸,宋鐸從今以後莫說有孩子,連女人都碰不了了,並且會逐漸呈現出天閹之症,以後此事會公之於眾,既然他是天閹,皇室和我又認下這個孩子,孩子的身世自不會存疑。”


    這是為了報複宋鐸當初想讓她一屍兩命,也是為了給孩子以後澄清身世做一個鋪墊,穆引月已經將藥讓阿影下在了宋鐸的食物中了。


    皇帝聞言默了默,實在不知道如何置喙這事兒。


    但是還是忍不住道:“這個穆氏,是有些損的。”


    姬承胤道:“也沒有吧,我倒是覺得她有趣。”


    皇帝:“……”


    倒也不必如此盲目。


    算了,不指望了,這小子看樣子,對穆引月是用了挺重的心思的,男人嘛都這樣,他愛重這混賬小子的娘,也是覺得她做什麽都好。


    當然,他的發妻,本就是極好的女人。


    皇帝道:“既是朕的皇長孫,朕總得瞧一眼才行,特意召見卻也不合適,這樣,朕會將孩子的事情告知太後,想必太後會很高興,屆時再讓太後召她帶孩子一起入宮,朕再去瞧一眼。”


    姬承胤道:“皇祖母可以知道,但是隻能皇祖母知道,莫要透露出去讓謝氏那一窩子人知道,不然她們母子會很危險。”


    皇帝白了一眼姬承胤:“用你說?”


    然而,白了一眼後才想起,他兒子是個瞎子,拋個白眼給瞎子看屬實是浪費了。


    想到這裏,皇帝不免關心一句:“你的眼睛,快能好了吧?”


    提起這個,姬承胤淡笑頷首:“是,解藥已經做的差不多,不出半個月了。”


    皇帝道:“等你好了,朕就以穆氏有功為由,先放了穆家人出來。”


    這事兒之前他是和穆引月說好的,但是沒和姬承胤說過。


    姬承胤:“這件事她和我說過了,不必您多餘說一句。”


    皇帝:“……”


    嗬嗬。


    姬承胤又和皇帝聊了一些暗娼館一案相關的進度和處置,深夜才出宮迴東宮。


    。


    第二日,京兆府收到皇帝密令,允了穆引月的和離,讓他盡快將重新擬定的戶籍整理好送去給穆引月。


    京兆府尹一頭霧水,陛下怎麽說一出是一出啊?女人的臉都沒他善變。


    但京兆府尹也隻敢心裏吐槽,然後將東西弄好給穆引月送去了。


    穆引月昨晚就收到了姬承胤讓莫來送來的消息,知道是怎麽迴事,就很無語。


    皇帝動作很快,許是早上就去找太後說了此事,剛收到京兆府尹送來的東西沒多久,宮裏就來了人,說太後身子不適,讓穆引月即刻進宮。


    姬承胤昨晚讓莫來也告知了她,若太後召見,不管來傳話的人有沒有提醒,都要帶孩子去。


    穆引月之前進宮,孩子都帶著的,隻是不能帶進宮裏,就讓乳娘抱著留在宮門口的馬車上等她。


    這次沒留,見著她抱著孩子的宮門守衛都意外了。


    可也不敢多問多說,這可是拿著太後令牌,隨時可出入皇宮的人。


    穆引月抱著孩子到太後的壽寧宮時,太後翹首以盼兩個時辰了,午膳都擱著不用。


    天知道她多高興,她是真的疼愛姬承胤這個算是自己養大的孫子,也心痛姬承胤被算計害成這樣,如今被貿然得知自己有個曾孫了,高興的差點暈過去。


    早上皇帝來陪太後用的早膳,說了此事,太後震驚不已,之前一直擔心太子會因為日久生情而對穆引月生出什麽感情,以後做出糊塗事,沒想到峰迴路轉,會是這麽個情況。


    雖然穆引月嫁過宋家,此事對她和孩子都是個汙點,也有些麻煩,但是太後覺得這些都是小問題了。


    要不是皇帝再三叮囑此事現在需要絕對保密,怕被皇後那邊看出什麽心生猜疑對母子倆不利,太後都想派步輦去宮門口接人了。


    這不,好不容易等到穆引月帶孩子到來,除了心腹何姑姑和周嬤嬤,其他人都被遣退了,太後立刻讓穆引月抱孩子上前,然後伸手就想要抱孩子。


    “來來來,讓曾祖母抱抱。”


    一點沒有了之前的疏離,笑眯眯的,赫然是個慈和的老太太。


    穆引月有些顧慮道:“太後娘娘,這孩子如今可有十多斤重,壯實著呢,您身體不好,還是別抱了吧,免得累著您。”


    太後手一頓,瞥著穆引月道:“你是怕哀家抱不穩摔了他吧?”


    穆引月默了默。


    太後沒好氣道:“放心,哀家最近吃了你的藥,身子骨好了些,抱個孩子不成問題,何況,哀家坐著抱他,再沒力氣也摔不了。”


    行吧,穆引月隻好上前些,把孩子放在太後臂彎裏。


    太後這才看清了曾孫的樣子,那白嫩可愛的模樣,讓人一看,心就萌化了。


    尤其,孩子的眼睛,圓溜溜的,眼珠子黑白分明,那樣的純澈懵懂,太討人喜歡了。


    “真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啊,和太子很像。”


    穆引月不理解。


    她家這邊的人,都說孩子像她。


    現在,太後覺得孩子像姬承胤。


    果然都是這樣的麽?


    反正她看孩子,屬實看不出像誰,隻能說孩子長得好看,然後她和姬承胤都是美人,孩子也就美貌這點,父親母親都像,別的長大了再看吧。


    太後逗了一會兒孩子,孩子也已經會笑了,隻是剛開始會,能不能把他逗笑得看運氣,穆引月現在就很喜歡挑戰這個,隻是孩子很少笑,沒想到他很給曾祖母麵子,還真被逗笑了。


    太後高興壞了,氣色都隨著好了不少。


    之後,孩子鬧騰了些,穆引月說孩子可能餓了,太後才依依不舍的將孩子給乳母抱去喂奶。


    這才顧得上和穆引月說話。


    “聽陛下提過,太子給這孩子取名明臻,你也取了個叫無憂?”


    “是。”


    太後道:“都是好名字,以後大名叫名字,無憂就喚作小名,自家人叫著吧,也算是對這孩子的祝願。”


    “好。”


    太後想了想,問她:“陛下說,太子有意將來娶你做太子妃,你怎麽想?”


    穆引月愣了一下,無奈道:“這種事,我怎麽想的怕是不重要,得看太子殿下怎麽想,還有太後娘娘和陛下怎麽想。”


    太後定定看了穆引月片刻,道:“哀家希望,你能勸太子娶個出身高貴的太子妃,哀家會讓你做太子良娣,你覺得如何?”


    她那雙渾濁中透著銳利的眸子,盯著穆引月。


    穆引月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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