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即疑問穆瑤華的侍女:“怎麽迴事?大姐姐為何會氣血虛成這樣,還營養不良?”


    侍女剛要說,穆瑤華按著她的手不讓她說,撐著精神站直,急忙道:“二妹,我沒事,隻是近來為著家裏的事情擔心,吃不好睡不好,所以也身子弱了些,不是什麽大事。”


    穆引月之前就有過猜測,穆瑤華在婆家怕是過不好,如今更加確認了。


    這氣血如此不足,明顯是有挺長時間營養不良了。


    “不盡然吧?大姐姐,是不是方家為難你苛待你了?”


    “不是……”


    見她還要遮掩否認,穆引月語氣強勢起來,“大姐姐,別騙我,我不喜歡聽假話。”


    穆瑤華麵色微僵著,否認的話說不出來了。


    邊上的穆靜雲歎氣,無奈道:“好了,瑤華,你也別繼續遮掩了,既然月兒看出來了,你就告訴她吧。”


    可穆瑤華還是不想說。


    穆靜雲忍不住了,恨鐵不成鋼的看一眼吧穆瑤華,就和穆引月說了。


    “先前我就想告訴你了,隻是你大姐姐不讓說,自從家裏出事,方家就對她各種為難苛待,甚至想要休妻撇清和穆家的關係,要不是你那會兒得了太子做靠山保住了家裏人性命,方家早就借機休妻了,”


    “可即便有所忌憚,他們也還是過分,瑤華的孩子被她婆婆搶了去養著,你那個大姐夫趁機專寵妾室,百般刻薄她這個發妻,竟然讓一個妾室壓在瑤華頭上,任由一個妾室克扣她的飲食衣飾,倆她的嫁妝都被扣著了,簡直是荒唐。”


    穆引月越聽,臉色越難看。


    方家是工部左侍郎家,穆瑤華的丈夫方正奇也算是年少有為,十九歲進士及第做官,如今是從六品。


    其實穆家是侯府,家中子弟也都朝中為官,方家是配不上穆家的,隻因著他有才且頗有潛力,當年求娶穆瑤華的時候,穆瑤華自己同意,穆家便同意她下嫁。


    以前,方家是巴著穆家的,不知道多殷切,如今穆家出事,就做出這副嘴臉。


    穆瑤華見瞞不住了,很是慚愧的低下頭,也有些委屈。


    穆引月道:“大姐姐,他們那樣對你,你就忍著了?”


    穆瑤華垂淚,澀然道:“我不忍還能怎麽著?家裏出了事,我孩子都在他們手裏,我……我能如何?”


    穆引月記憶裏,這個大姐一向是個綿軟溫婉的性子,很容易吃虧,以前家裏沒出事,方家不敢對她如何,可現在出事,她自己也立不起來,便隻有挨欺負的份。


    可是,她的姐姐,怎能被欺負?


    穆引月問:“大姐姐,你想離開方家麽?”


    穆瑤華睜大眼睛,“離開方家?”


    “是,跟方家和離,帶孩子離開方家。”


    穆瑤華道:“這怎麽可能?方家隻想休了我,和離都難,因為他們想要留下我的嫁妝,如今怎麽可能肯讓我和離帶走孩子?”


    穆家對她和穆引月這個大房嫡女也是一視同仁的,她的嫁妝也很豐厚,因為是貪汙案之前嫁的,上頭沒把她的嫁妝也當成贓款收走,方家家底不算厚,自然覬覦。


    休妻,不用退還嫁妝,和離卻是要的。


    穆引月道:“隻要大姐姐想,我自然有法子能讓方家跟你和離放你帶孩子和嫁妝離開。”


    穆瑤華是想的,但思慮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


    穆引月以為她思想迂腐,她卻是道:“月兒,我不知道你和太子究竟有多深的交情,但你不要為了我的事情去勞煩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肯庇護你和家裏,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


    穆引月道:“我對他才是天大的恩情呢,別忘了,我可是能治好他眼睛的人,怎麽借勢都不為過,他也是不介意的,大姐姐就別顧慮這個了。”


    其實對於穆引月會能為太子治眼睛的事情,穆瑤華一直覺得隻是幌子,近日才知道穆瑤華是真的在給太子治眼睛,心頭疑問大了。


    剛才穆引月還給她把脈了,明顯是真的會醫術。


    可她的二妹妹,根本不會醫術的。


    穆引月道:“既然方家如此嘴臉,方正奇又是如此薄情寡義,大姐姐你也不需要把自己蹉跎在那裏了,帶上孩子離開方家吧,隻要你下定決心,我幫你和離。”


    這會兒,穆瑤華顧不得多問了。


    隻是,她也沒立刻迴答和離的事情。


    穆引月皺眉,“難道大姐姐害怕和離之後會被人議論?會抬不起頭?怕影響外甥?”


    穆瑤華搖頭道:“我不怕,不在乎這些,可我確實是擔心會影響孩子。”


    穆引月不以為意:“有什麽好擔心的,和離以後孩子便隻是穆家子孫,穆家遲早是要放出來歸於原位的,到時候你就帶著孩子迴穆家,你難道還怕家裏不讓你帶孩子迴去?”


    穆瑤華道:“當然不是,我怎會不知,家裏父母長輩都寬厚,必定不會容不下我和孩子的,可父母和離,並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孩子長大後隻怕會遭人恥笑的。”


    為人母,總還是免不了要為孩子擔心以後。


    穆引月不以為然,“這種嘲笑有什麽好在意的?難道你要因為這個,委屈自己在方家惡心一輩子麽?而且,你覺得孩子在方家那些下作玩意兒身邊長大,要經受的虛偽惡意,會比遭人恥笑好多少?”


    她看著穆瑤華,堅決道:“而且大姐姐,你得明白一件事,隻要穆家強盛,不會有人敢恥笑穆家任何人,我一定會讓穆家強盛起來,強盛到誰都不能欺辱。”


    穆瑤華依舊沒有迴答是否要和離。


    她從未想過和離,因為於現在的她,和離不現實,之前想著的,都不過是若穆家能翻案脫罪,方家便不敢再為難她苛待她。她就能把孩子要迴來自己養著了。


    反正她看透方家,也不在乎那個男人了。


    可現在,穆引月卻說幫她和離,還能帶孩子一起……


    她如此遲疑不決,穆引月也是沒了耐心,淡淡道:“若是大姐姐不願,就當我沒說過吧。”


    她想幫穆瑤華立起來,也得穆瑤華自己有心,不然她幫不了,她在想護著,爛泥扶不上牆的話也是有心無力。


    “大姐姐臉色不好,早些迴去吧。”


    穆引月失望的想要轉身走人了。


    卻被穆瑤華一把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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