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賽事的高*潮是被烏蘭妍帶起的,也由烏蘭妍澆滅的。接下來的歌舞,大家都興致缺缺。


    “無趣,本王到外麵走走,散散酒氣。”赫連律昂拍了拍九弟律習的肩膀,又九王和祁連坐鎮,也不缺他這個國主。


    闊別已久的禦花園裏,早已被先來的客人搶占了。赫連律昂正欲離開,卻被一個略覺熟悉的女聲叫住:“國主留步!”


    赫連律昂轉身,隻見花影簇簇間走來一名少婦。她對著律昂福一福身,禮貌地問道:“殿下可還記得我?”


    “沁心公主?”來人正是端沁,赫連律昂對她還是有印象的。


    “原來殿下真的記得……能在這裏遇到殿下,真是巧啊!”端沁微笑著邀請律昂遊園,律昂欣然同往。


    兩人邊慢慢散步,邊閑話家常。


    “聽靖王說,公主下嫁給了翰林院侍讀學士秦大人,並育有二女?”秦傅這個名字原來也不怎麽起眼,自從尚了公主,才漸漸聲名鵲起。


    “是啊,五哥連這些都告訴你了?真是不好意思。”端沁掩麵而笑,溫婉賢良的模樣跟多年前那個不管不顧的丫頭,簡直判若兩人!果然女子做了母親,就會變得不一樣。


    赫連律昂見端沁過得美滿,也甚為欣慰。他不禁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其實本王這次來也是抱著聯姻的打算的。可惜,與本王最般配的公主已經嫁人、做了母親了!”


    “嗬嗬,殿下這話要是放在六年前說,我當真會開心死了!”端沁被他逗得捧腹不已,但笑過之後卻正色道:“可如今殿下再說這樣的話,我就隻當做是玩笑了。”


    律昂點了點頭:“確實也是玩笑。你能徹底釋懷,本王也就不那麽愧疚了。你過得幸福,本王亦替你高興!”


    “那殿下呢?過得可順意?”端沁反問律昂。


    “算是不錯吧。娶了祁連的女兒為王後,也為本王生了一個公主;本王還納了青萍為側妃,這些年她勞苦功高……”律昂仔細想想,他娶這些妃妾都是因為政治需要或恩情償還!竟沒有一個,是真心為他所愛的。


    得到了王位、得到了主宰一切的權力,卻失去一份珍貴的真情。這樣的人生,究竟算不算順意呢?他自己也不清楚。


    “殿下當年為何要拒絕我?是我不好嗎?”端沁終於當麵問出一直埋在心底的疑問。


    “不是公主不好,就是因為你太好了。以本王當時的那個處境……拖著你就是害了你啊!”律昂目光灼灼地看著端沁,可是卻再也找不迴記憶中那雙充滿愛慕的明眸了。


    “殿下可曾後悔?”端沁退後一步,平靜地看著對方。


    “我……”律昂甫一張口,剛發出一個字音,就被遠處傳來的小孩叫聲打斷了。


    “娘!娘!你去哪兒啦?妹妹瞧不見您又哭了!”端沁聽得出,這是大女兒秦敏的聲音。她仿佛還聽見蘭澤跟在敏兒後麵,不停地叮囑著“慢些跑、慢些跑”。


    “我女兒來尋我了,那我就先行告退了。夏花爛漫,殿下自己好好欣賞,萬莫辜負了。”端沁行禮告退。


    律昂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麽邪,竟對著端沁的背影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公主呢?後悔麽?”


    端沁停住腳步,轉頭朝他燦爛一笑:“不!”


    她的笑容,似繁花怒放,勝過滿園的秀色!然而,讓她露出這樣笑容的人,不再是他。端沁是赫連律昂漫長生命中的一個短暫的春天,卻將成為別人永恆的盛夏。望而諮嗟,佳人遠去的身影,必將成為赫連律昂永生難以觸碰的遺憾……


    端沁抱著女兒迴到了席間。秦傅官位不高,不過念在他是駙馬,皇帝特地準許他陪公主在大殿的一角單設一席。隻不過席位前方立上了一架半透視的屏風,故而赫連律昂一直不曾看見她。


    “你去哪兒了?你不在身邊,思思總是鬧個不停!”秦傅把小女兒放進妻子懷裏,小家夥立馬就不鬧了。他無奈地捏了捏秦思的鼻子:“早知道你這麽鬧騰,就不該帶你來!”


    “爹爹隻疼姐姐,不疼思思!哼!”秦思吃醋,窩進端沁懷裏不理爹爹了。


    “小丫頭!”秦傅彈了彈小女兒的腦瓜,又問了一遍:“是去了禦花園嗎?景色可好?遇到什麽人了嗎?”自從他們夫妻相互坦白了各自的小秘密,秦傅一直很擔心端沁與赫連律昂的重逢,隻是他嘴上不說罷了。


    想必秦傅是看見赫連律昂離席了,所以才會多心。端沁看著丈夫別扭的臉,忍俊不禁:“景色甚好,還遇到了故人!”


    “哦……什麽故人啊?你們聊了什麽嗎?”秦傅暗罵自己沒出息,明明不該在意的!


    “就隨便聊聊唄。阿傅,你到底在擔心什麽呢?”端沁捧起丈夫的手貼在自己臉側:“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啊!”現在她的眼裏、心裏,都隻有他一個人了。


    “我、我沒擔心什麽啊!我就是隨便問問而已!嗬嗬……”秦傅心虛地幹笑兩聲,順勢摸了摸妻子的臉頰。


    然而,端沁可不打算輕易饒恕丈夫的“疑心”。她貼近他的耳畔,戲謔道:“其實……咱們席前的這架屏風是你要求加的吧?”為的不就是阻隔她和赫連律昂的視線嘛!


    “我、我……”秦傅的小心思被揭穿,頓時羞得滿麵通紅,還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嗬嗬嗬……瞧啊,你們的爹爹,多有趣!”端沁歡快地笑著,還帶上兩個女兒一起“嘲笑”他。


    “爹爹,你為什麽臉紅了?”秦敏一邊啃著水果,一邊好奇地問道。


    “我知道!”秦思揮舞著小手猜道:“爹爹喝醉了!”


    秦敏搖了搖頭,不讚同妹妹的判斷:“一定是娘親剛剛誇了爹,所以爹害羞了!”她可是瞧見娘親扒在爹爹耳邊說了什麽。


    “不對、不對!你們都猜錯了!”端沁樂不可支地摟過兩個女兒,壞笑地看著秦傅:“你們爹爹犯了‘小肚雞腸’的錯誤,被娘親‘教訓’了,所以才臊得臉紅了!”


    秦傅此時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歌舞競賽在驚豔、嘩然、平淡的起伏中落下帷幕。


    迴到雅馨小築的烏蘭使團,氣氛十分沉重。雪娘命人看住小築裏的閑雜人等,將核心人物都聚集到西廂來。


    “孽障!”雪娘一個巴掌扇得烏蘭妍站立不穩,晃著身子跌入了烏蘭罹的懷裏。


    “夫人息怒!”一眾屬下皆為烏蘭妍求情。


    烏蘭罹更是當仁不讓:“都是孩兒一個人的錯!夫人有什麽衝著我來吧!”見妹妹受委屈,他有些忍不住怒氣。


    “逆子!”雪娘抄起一個杯子就砸向了烏蘭罹身上,烏蘭罹不躲不閃,硬生生挨了一下。


    “夫人住手吧,再怎麽說罹也是少主。”抱臂看熱鬧的青舅插了一句嘴。


    “誰也別勸我!也不許為他們求情!”她說烏蘭妍的寒症怎麽就那麽湊巧地在昨晚發作了?而且還那麽湊巧地受傷了?敢情都是這兩個孽畜商量好的!這要是被他們父君知道了,還得了了?


    “母親別怪罪哥哥了!是妍兒自己不想入宮伴君,迴去之後女兒隻會向父君請罪!”烏蘭妍鐵了心要忤逆到底。


    “你!你們!好啊!好啊!”雪娘怒極反笑:“你們真是反了,連你父君的命令都敢違逆?那好,那我便等著看你們迴去怎麽受罰!”


    “大夥都少說兩句,聽老婆子一言可好?”人群中站出一位紫衣白發的“老者”。雖然聽聲音她應該已過花甲之年,但容貌上不過四十出頭。


    “殷婆婆,你想說什麽?”看得出,大家對這位老者很是尊敬。


    “事已至此,怪孩子們也於事無補了。當務之急還應該想想下一步該怎麽辦?”殷婆婆碧藍的眼珠裏閃著精明的亮光。


    “婆婆說得對。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此路不通,我們便換一條路走。”冷公子無語地白了烏蘭妍一眼,就不該帶她來!


    “哦?冷公子還有妙計?”雪娘坐到椅子裏,端著茶盞“洗耳恭聽”。


    “倒也不是什麽妙計,就是趁著朝會期間斂一筆橫財,然後跑路。”冷公子聳聳肩。


    “這算什麽主意?”雪娘嗤之以鼻。


    “總不能‘賠了夫人又折兵’吧?你女兒成不了宮妃,我們多少得撈迴點好處!”畢竟他們的事業發展需要大量的資金。


    “哼!用你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唬弄皇帝賞你金銀嗎?你的辦法還真‘高明’啊!”雪娘不喜歡冷公子的不辨陰陽,更不喜歡他跟她們不一條心!


    “夫人的主意高明,不也敗了麽?”冷公子嗤笑一聲,他環視了一圈,對屋裏的眾人說道:“是跟著她們一條道跑到黑?還是跟著大賺一筆?你們自己想清楚了!”


    青舅首先響應冷公子:“在下願跟從公子!”


    之後開始陸續有人響應他:“屬下願為冷公子馬首是瞻!”


    “你們!”雪娘畢竟一介婦人,突然遭遇“眾叛親離”也慌了手腳。隻有把希望寄予在威望甚高的殷婆婆身上:“殷婆婆你也讚同他的主意?”


    “老身覺得……也隻有這個辦法了。”殷婆婆眯著眼睛瞟了雪娘母女一眼,搖了搖頭。


    “好!既然大家都讚同我的決定,那麽從今天起,一切行事就要聽從我的命令!”冷公子揮揮扇子,一唿百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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