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戍時吉時已到,新娘被蒙上蓋頭由喜娘和彤雲一左一右攙扶著來到前廳拜堂。等候多時的仙淵弘將喜綢交到朱顏手中,一對新人各執一端在主婚人的主持下開始拜堂。


    “一拜天地——謝皇天後土賜配良緣;”高朋滿座不吝祝福笑意綿綿。


    “二拜高堂——感父母養教不棄之恩;”雙方家長老懷安慰淚光盈盈。


    “夫妻對拜——望夫妻恩愛莫不靜好。”執子之手生死契闊一世雙人。


    “禮成,送入同房。”在一眾親朋好友的目送之下,新郎新娘被一群丫鬟喜娘簇擁著送進了新房。


    按照原來的程序,該是仙淵弘先行出來陪客,散席後再迴來新房揭蓋頭、喝合巹酒。但是仙淵弘實在是個體貼的好丈夫,不理會俗禮進了洞房便先用秤杆掀下朱顏的蓋頭,倒是嚇得朱顏和喜娘一愣。不等喜娘開口說責,仙淵弘率先命彤雲端來合巹酒,與朱顏交杯而飲,整個過程朱顏就這樣靜靜的不出聲,全憑夫君指揮。隻是她也難免有所疑問:“將軍何以不顧規矩,不怕惹了忌諱嗎?”


    “忌諱什麽?反正我是不信的。我隻是想著待會兒我前去陪酒,不知什麽時辰才能結束,要你這般蒙著頭不吃不喝一直端著實在有違人性。於是便想早早行了該成之禮,這樣你就可以先休息了,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麽?”仙淵弘耐心地向妻子解釋,生怕她有所誤會。君子溫潤如玉,說的大概就是他這樣的人了,朱顏心想自己真是嫁了個好夫君,不由得臉紅心熱道:“那夫君便快去前廳宴客吧,別去晚了失了禮數,妾身會照顧好自己……等著夫君迴來……”說完便害羞地低下了頭。朱顏從前也是心高氣傲的人,人人都說她冷硬不易親近,那是因為還沒遇到能融化她芳心的男子,如今仙淵弘途經她的生命,她願意敞開心扉許他駐進。


    仙淵弘對她的一聲“夫君”叫的頗有些不習慣,但是立刻便接受了,從今天起他的人生又多出一個角色——丈夫,從此他亦是個有自己家室的男人了,這意味著責任、擔當,大概還有未知的驚喜和滿滿的幸福。走到門口的仙淵弘轉頭一笑答應道:“不要太辛苦,我去了。”他的一縷笑容似春風吹進少女心,癢癢的、暖暖的,朱顏自己都不知道,此時的她眼中盛滿了愛慕與喜悅的光芒,這樣的她看上去才更美麗、更真實、更有人情味。


    迴到前苑熱鬧依舊,今天來了不少女客,各種宴會向來是男人拉關係、攀交情,女人比美貌、賽衣飾的場合。當然,也有像姚曦這樣的精明母親特意帶著女兒借機相看各家未婚的青年才俊,畢竟桓真已經及笄,到了可以議親的年紀了。


    姚曦帶著桓真遊走於各位高官夫人之間,談笑間旁敲側擊著哪家的少年郎樣貌品性如何、家世地位如何……更有意無意地讓桓真多在各位夫人麵前露臉。聊得久了有些聰明的便看出了姚曦的醉翁之意,其中一個大膽潑辣的夫人索性挑明了道:“翔王妃這是在為郡主物色好人家呢!以臣婦看,今兒婚禮上確實有不少好兒郎,太子太保家三公子鄧卓傑、禮部侍郎之弟吳孝承、散秩大臣之子侯炳琛和前殿閣大學士次子秦傅,這都是適齡未婚的高門子弟!”這位夫人還一邊將她列舉的男子悄悄指給姚曦看,桓真也暗暗記下這些人的相貌。


    等到指到秦傅身上時,桓真的視線卻被秦傅身邊的另一個身影吸引,那人黑紅拚色錦服,一頭赤發以玉冠高束,即便當下表情不善也難掩英氣挺拔。桓真悄悄拉了拉母親的衣袖,貼耳問那人是誰?姚曦順著目光一移,看見了女兒所指的赤發公子,可不正是今日新郎官胞弟仙淵紹!難道自己女兒看上了這個小魔頭?其實仙淵紹無論從外形還是家世都堪配桓真,隻不過他的名聲實在不佳,女子若嫁於他恐怕所托非人,姚曦對於女兒的眼光不敢苟同。


    子墨沒曾想還能在這裏碰見秦傅,她雖為婢女,但是從小與秦傅的關係也極好,本來年紀相仿的小孩就比較容易相處。子墨自入宮後就沒再見過秦傅,今天難得巧遇,自然不能不打招唿,於是不管仙淵紹高不高興直奔秦傅而去。


    “二公子!”子墨從背後拍了一下秦傅的肩膀,秦傅轉過身來見是子墨也甚為驚喜:“子墨!你怎麽會在這兒?”


    “莊妃迴家小住,不能親自觀禮,就派我跟著李大人一起來送些賀禮聊表心意。”子墨告知秦傅原因。


    “我也是代替大哥來送禮的,大哥臨時有事不能出席。子墨你在宮裏過得好嗎?子笑呢,她好嗎?”秦傅果然還是最關心子笑,子墨也不好叫他失望,於是隱瞞她和子笑入宮的真實目的,隻挑些平常小事說與他聽,並告知他子笑去年榮升掌珍的好消息。知道子笑的掖庭生活還算順利,秦傅也算放下心了,再三囑咐叫她們謹慎當差,萬萬不要行差踏錯。在一旁看著相談甚歡的子墨和秦傅,心裏一陣陣的不高興,連表情也變得怪怪的,桓真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說完了吧?我肚子都餓了,走走走,跟小爺吃東西去!”仙淵紹硬拉著不情願的子墨陪他去,子墨隻好匆匆跟秦傅道別。仙淵紹見二人竟然還“依依不舍”,更加快速度挾持著子墨遠離秦傅的視線。恰巧兩人攜手而去的情景也被一直注視著仙淵紹的桓真盡收眼底,她雖沒見過仙淵紹身邊的少女,但是少女給她的感覺卻很熟悉。她認真迴憶了一會兒卻一無所獲,但是卻從此將子墨的樣子深深記在心裏了。


    聘婷郡主和仙少將軍的喜結連理成為了接下來一個月裏永安城內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但是過去終將成為過去,順景八年的歲末即將踏著風雪大駕光臨。


    自從皇後向晉王拋出橄欖枝後,許多大臣見風使舵地轉投晉王麾下,而晉王也恪盡職守,一直表現得很出色,隻可惜皇帝似乎對這個庶子的進步視而不見。端瓔瑨雖有失望卻並無氣餒,反而更加努力地做好自己的差事,他相信終有一天父皇會對他刮目相看。


    由於端瓔瑨一心撲在政事上,鳳卿覺得頗為無趣,再加上成親一年半鳳卿始終懷不上孩子,眼看著太子的姬妾都懷上了,泰王也得了一女,她和端瓔瑨心裏都有些著急,還為此產生過齟齬,因此最近隔三差五地跑迴娘家小住。


    今天輪到端瓔瑨休沐,鳳卿特意從娘家趕了迴來,一進門便問小廝王爺現在何處?小廝的迴答不出所料的是在書房,鳳卿覺得端瓔瑨未免太拚命了,休息還不忘政事,真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鳳卿走到書房門口突然停了下來,隻見柳芙在身後一臉期待地向書房張望著,鳳卿的好心情頓時失了大半,她橫了一眼柳芙吩咐道:“去,到廚房給王爺燉盅參湯。你在那兒親自看著。”


    “是,王妃。”柳芙戀戀不舍地又看了幾眼書房門窗,仿佛想透過窗戶紙看見朝思暮想的人兒,最後在鳳卿皮笑肉不笑的諷刺下無奈地去了廚房。自從上次發現柳芙的不規矩,鳳卿便不許她再叫自己“小姐”而必須稱唿為“王妃”,鳳卿就是要叫她認清自己的地位。


    “這不要臉的賤蹄子,敢覬覦我的男人?珊瑚,你可得替我好好看住這個賤婢!”鳳卿自恃家門高貴,在王府裏也跋扈得很,除了她一名正妃外不許端瓔瑨多納一人,好在端瓔瑨也不與她計較。她現在對王府裏的女人可謂是日防夜防,最近迴娘家時也總要把幾名稍有姿色的侍女一同帶走。


    “王妃放心,奴婢一定替王妃緊緊盯著柳芙。”珊瑚現在儼然成了鳳卿的心腹。


    鳳卿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敲門而入。端瓔瑨見是鳳卿,笑渦一現問道:“迴來了?在國公府住得可好?”


    珊瑚搬了張椅子放在端瓔瑨旁邊,鳳卿坐過去身子靠在丈夫肩上,迴答道:“王爺要是能多陪陪人家,妾身也不會總往娘家跑了。反正無論住哪兒,總有讓我不舒坦的人!”她說的這個人自然就是柳芙了。


    “哦?是哪個不識好歹的奴才惹本王的王妃不舒坦了?打上一頓,趕出府去便是!”端瓔瑨也十幾天未見妻子了,還是有些想念的,手不自覺地就撫上了鳳卿細嫩的臉蛋兒。


    “王爺說的可是真的?隻要是妾身不喜歡的,任誰都可以打發了?”鳳卿打蛇隨棍上,她貼近端瓔瑨的耳蝸輕輕吹氣,惹得端瓔瑨心裏直癢癢,一股邪火自小腹竄上來。他一把撈起鳳卿將她按坐在自己腿上,臉埋在鳳卿胸口狠狠嗅著她身上的白檀衣香,珊瑚早已識趣地關上門退了出去。


    屋內氣氛正旖旎,煞風景的人就來了。柳芙提著裝參湯的食盒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她一心想見心上人,不顧珊瑚的阻攔硬是闖進了書房。


    “王爺,參湯燉好了,奴婢給您送來了!”柳芙的突然闖入,打斷了晉王夫婦的親熱。端瓔瑨微微不悅道:“知道了,放下吧。”鳳卿跨坐在端瓔瑨腿上並沒有起來,她的衣襟已經被扯開了一大塊,半邊香肩微露。柳芙盯著鳳卿白晃晃的肩頸,紅了眼睛,心裏痛苦不堪,一時間竟忘了反應。


    看見柳芙心碎的表情,鳳卿心裏大唿痛快!她以輕蔑之言羞辱柳芙道:“還杵在這裏做什麽?好個沒羞沒臊的丫頭,還不快滾出去!”柳芙轉身欲走,卻又被心血來潮的鳳卿叫住:“慢著!去門口守著,待會兒還要叫你進來伺候呢。”端瓔瑨早已看出鳳卿的有意戲弄,但卻不加幹涉的任她胡來。


    “是,王妃。”柳芙強忍淚水,委屈地退到門口守著。不一會兒屋內便傳出曖昧的*,鳳卿故意叫得很大聲,她就是要刺激柳芙、碾碎她的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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