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皇上這極為明顯的充滿差別性的話語,在場的人神色各異,卻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皇後,後者微微抿著嘴唇,似乎在表達內心的不滿,卻又不得不壓抑住。


    “臣妾記得,之前重陽節皇後娘娘還專門釀製了果酒,那時候皇上好像不是很喜歡喝,如今倒也是換了一種口味。”江妃巴不得皇後出一點事情,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明擺著說皇上隻是看人來決定喜好:“換換口味也好,不然皇上就會喝膩了。”


    “以哀家的口味來說,這桂花甜酒確實不錯,連哀家這種上了年紀的人也不會覺得難以接受,也不像其他烈酒酒性猛烈,不宜多喝,對於皇上來說,想來更是適合。”太後的這幾句話無疑又給了皇後狠狠一擊,太後這樣說,不就明擺是覺得蘊妃比皇後更適合侍奉皇上嗎?皇上似乎也沒有想到太後竟然這樣偏袒華瑩,光中帶著些許詫異。


    “嬪妾有一句話想要說,家父也喜歡飲酒,嬪妾也知道關於酒的味道有一大部分是因為放置的時間長短而決定的,所以這桂花甜酒雖然好喝,但也是近期才釀製而成的,嬪妾記得皇後娘娘那裏還有好幾壇子塵封多年的好酒,若是皇後娘娘不介意,如今這樣的場麵正適合拿出來供大家一起品味。”斐貴人此話一出,華瑩都不由得高看了她幾眼,眼見皇後被眾人排擠,還能夠如此力挽狂瀾,以酒的年份暗示皇後才是皇帝的結發夫妻,不是她這個妃子一朝一夕能夠超越的,而且還給了在場三位大佛的麵子和台階。


    果然,看皇帝的眼神,就知道他也是這麽認為的:“斐貴人說的甚好。”畢竟皇上身為一國之主,麵對於太後和皇後的不和,總不能偏向哪一邊,斐貴人就恰巧解了圍。


    “既然有姐妹提出來了,那臣妾自然不能自己藏著佳釀,新玉,去和小令子把本宮的珍藏拿出來吧,動作快點。”皇後也不由得對斐貴人心生滿意,這宮裏呀,許久沒有見過這樣聰明的人了,最主要的是這個人還站在自己的這一邊,除了這樣的想法,心中更是對太後十分不滿,但皇後心裏多少明白,太後這麽做一定是有原因的,難道是她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事情?


    任憑皇後如何去猜測,輩分最高的太後卻沒有什麽表示,甚至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給到斐貴人身上,在她說出那句話之後,還是這樣說道:“哀家就不用了,哀家年紀大了,就不與你們這些小輩分享好東西了,暫時沒有精力了,便先行一步迴慈寧宮去了。”


    太後當然不會再這麽多人的麵前繼續給皇後難堪,可偏偏還是在臨走時說了那麽一句:“朱黎,去景陽宮,再給哀家拿一瓶桂花甜酒,哀家迴去呀,自己喝。”這可是給足了蘊妃的麵子,可實際上隻是太後一箭雙雕罷了,能讓皇後學的收斂一些,也是個好事,可惜皇後並不明白。


    “好,太後娘娘慢些,奴婢這就去景陽宮。”


    “那個斐貴人和皇後之間有什麽聯係?看她今日那副巴巴趕上來的樣子,一看就是又被皇後拉攏了過去,當時哀家覺得斐貴人模樣和蘊丫頭有點相似,想著皇帝不能專寵一個人,盡管她家世低微,哀家也讓她進宮了,卻沒想到也是個不安分的。”


    “娘娘,您就別操這個心了,皇上心中都有數,這後宮裏頭總也要有一個主心骨,皇後一天在皇後的位置上,那皇後娘娘就得是這個人。”一若姑姑勸道,太後就是操的心太多,所以總是思慮過多而引發身體上的病症。


    “你跟了我這麽多年,也知道哀家為什麽那樣看不慣皇後,皇後當初做過的事,比哀家在先皇的後宮中見過的更要狠毒,隻是她善於偽裝,有在後宮根基已深,皇上也就發現了那麽一點蛛絲馬跡。”


    太後眼波沉沉:“現在還在袒護皇後那個女人,估計除了那一點線索其他的什麽都沒有,還以為她的皇後不可能幹出那樣的事情呢!”當初她也應該上上心,不應該輕易選了葉赫那拉氏做皇後。


    “皇後心思多,也是個心眼小的人,肯定不能讓皇上知道她當年做下的錯事,沒準要是沒那檔子事,二阿哥也已經準備娶妻生子了。”一若姑姑知道太後最隔應的就是二阿哥一事,不然也不會對皇後有這樣大的偏見。


    “好端端的,又想起來這件事。”太後的思緒飛迴了十年之前,二阿哥去世的那天晚上,看著雖然沒有那麽痛苦,可太後知道,自己這個皇孫遭受的罪已經夠多了,他已經撐不過去了:“若不是皇後鬼迷心竅,拿自己的孩子做賭注……賭的還是一個無關緊要隻是她認為有威脅的女人,就算身子不好,胤郃怎麽會才兩三歲就去了,要哀家說,她絕對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太後娘娘,可皇後娘娘這麽多年處理後宮事務井井有條,您也不應該一直拽著這一點不放了。”一若知道太後對孩子的性命格外心軟,所以才更加的看不上皇後,可是皇後現在坐在這個位置上,太後就必須要給皇後幾分臉麵,不然丟的還是皇家的臉。


    “你看她做的井井有條?其實私底下不知道幹了多少事呢,要不然那天皇帝會匆匆忙忙為了她來找哀家,還問哀家應該怎麽辦,哀家都不想理皇帝,才讓他自己去想解決的辦法。”太後對於皇上自然是真心疼愛,所以也是發自內心不喜歡皇後:“哀家的目的也是讓皇上早日看清皇後的真麵目,不要被她的假賢惠假端莊給騙過去了,不然遭殃的還是自己,時間越久,皇帝對她的感情也就越深,越不會相信皇後是能夠做出那樣事情的人。”


    也是因為皇上,所以太後才會這樣上心,就怕皇上到時候被皇後傷透了心:“皇帝是哀家看著長大的,就算他是純妃的兒子,可哀家從來沒有覺得他不是哀家親生的,他從小就養在哀家身邊,哀家有時候覺得他沒了親生額娘可憐的很,所以一直待他和老九沒有半分差別,他想要爭一爭皇位,哀家也願意幫助他,希望她能夠得到他心裏所想要的。”說著說著太後竟然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想是提起這些陳年舊事,也勾起了太後不少的迴憶,畢竟能在宮中坐到太後這個位置的女人,絕不是一般人。


    “總之太後娘娘,太醫說您可不能再多慮了,隻每日上上香理理佛就好了,幾位主子那些後輩的事情,您犯不上為此操心,沒準還像上次落得一個針對皇後的名聲。”


    “也不知道哀家的女兒在那邊過的如何,端靖隻能靠書信和宮中往來,一次也就一頁紙的事情,哀家思念的緊。”


    “您還有王爺呢,九王爺不還是經常進宮陪您,您多想點好事情,比別老想傷心事。”一若知道這個心結太後這輩子可能都無法解開了,畢竟和親的事情,一旦去了,就幾乎沒有再迴來的可能。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可是,哀家的合,到底在哪呢?”


    今日中秋佳節,皇上就算是在不願意,也必須在坤寧宮過夜,景陽宮主殿隻有華瑩和五阿哥,已是累了一天,可華瑩卻沒有半點困意,總覺得雖然這次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可之後的路,隻會更加崎嶇難走,她不可否認的,有些疲勞,也有些想在坤寧宮過夜的皇上。


    “額娘,又生皇阿瑪氣了嗎?”胤澤的小腦袋突然湊過來,也就是今天,華瑩才允許他小小的熬一次夜。


    “什麽?你從哪裏看出來額娘生氣了。”華瑩本來眼神定定的看著一處,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麽,反而被胤澤說自己生氣了。


    “額娘每次這個表情,兒臣就可以感覺到,額娘生氣了。”胤澤難得的有些依賴母親,不用華瑩攬,就已經鑽到了華瑩的懷中:“兒臣在,不要難過。”


    “不是難過,隻是額娘心裏空落落的。”華瑩在胤澤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親吻:“你還小,不懂這些事,不過額娘一定會陪著你的,不用擔心。”


    “兒臣去皇祖母的宮中,皇祖母說過,人要想開些。”也許這樣小的孩子並不知道想開些是什麽意思,可他知道這樣說,也許就能安慰好自己的額娘,因為皇祖母總是這樣勸人。


    “是呀,人都是要想開一些的,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如果已經擁有了自己想要的地位和寵愛,那是不是就不能再追求皇上無時無刻陪伴自己了呢?畢竟自己已經有了自己想要的,並且皇帝的心也已經慢慢淪陷了,但是華瑩知道,這何嚐不是自己也在淪陷的標誌?


    貓追老鼠,誰是貓?誰是老鼠?從來就沒有這樣的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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