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今個兒皇上翻的是萱貴人的牌子。”小永子躬著身子走進來告訴華瑩剛剛打探到的消息。小永子人機靈討喜,人緣是最不錯的了,華瑩便使喚他去看看今兒誰侍寢。不過隻是好奇罷了,反正於情於理也都不可能是她。


    輕煦將一盞泡好且溫度適中的珠蘭花茶清放在華瑩身前的小桌上:“竟不是月嬪娘娘。”按理說應該是位分高的先侍寢,再加上一直說月嬪和皇上之前就有情分在,大家都以為這頭一個侍寢的定是月嬪了。


    華瑩素來愛喝花茶和綠茶兩類茶,花茶香氣清雅芬芳,滋味甘爽鮮醇,雖說有些小女兒氣,味道是真不錯的。


    “皇上的心思又沒有人能想透,倒是明天肯定有人要諷刺月嬪是真的。”華瑩也不知道這月嬪是真的性格清淡還是為了少惹麻煩做出來的麵具。反正和她無關緊要,自己除了請安在宮裏好好呆著就行了,翻牌子的事情是遲早的,早晚也沒有區別,最多被長舌婦指手畫腳一下又掉不了肉。


    翌日清晨,華瑩按著請安的時辰早些起了床,有了上迴請安肚子餓的教訓早就吩咐蘭梔去備些吃食,一小碗蓮葉羹下肚又漱了漱口就帶著輕煦和蕙心前往坤寧宮請安去了,路上碰見了與自己的舊相識茗常在,她現在住在永壽宮的側殿,因入宮後事情忙,離得也不近,到今天二人才又見了麵。


    “聽說你和沁答應一起住著,她可是個好相處的?”


    茗常在挽著她一起走:“還是好相處的,看起來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你可要多幾個心眼,不要輕易信任人。”華瑩叮囑道,她了解夏茗,是個聰明伶俐的,可是宮中泥潭深,一個不注意就會被人拉扯進去。


    剛入了座,皇後宮中的一個小太監就快步走進來一跪,口中稟告道:“皇上免了萱貴人的請安禮,萱貴人也說今天就不來給皇後娘娘請安了。”


    皇後看著並沒有生氣,讓下人退下,語氣平平:“萱貴人許是昨個兒侍寢,身體疲乏,歇一天也是理所應當。”


    “皇後娘娘寬容大量,隻是這後宮若都學萱貴人一般,豈不是每天都要少一個人呢。”倩貴人嗤笑一聲。


    “倩貴人這話說的,人家萱貴人受寵,皇上旨意允許的,本宮看你這酸氣倒是不小。”湘嬪今日依舊豔光四射,穿著一身桃紅色旗裝,說完還用帕子捂著嘴咯咯笑了兩聲,倩貴人臉色登時就不好了,卻也不能說什麽。


    “話雖如此,但仗著皇上寵愛恃寵而驕的都該責罰,尤其是某些上不得台麵的人還企圖飛上枝頭變鳳凰,真是可笑。”鈴妃眼神裏藏有幾分淩厲,宮裏人都知道,她和她交好的幾個妃嬪素來看不慣那些家室不太好卻奪得寵愛的人。


    不少人都偷偷瞟了一眼江妃,江妃的出身大家都心知肚明,在王府時就跟著當時還是七王爺的皇上,可隻是個漢軍旗的包衣,算得上個侍妾罷了,但江妃手段多,不知如何討的皇上歡心,入宮就是嬪位生下大阿哥後更是一躍成為妃位,被這王府的側福晉也就是鈴妃一直厭棄著,兩人互相不合也是宮裏人盡皆知的事情。


    “不管怎麽說,皇上是這天下的主人,隻要皇上喜歡,皇上開心了,怎麽都是好的,皇後娘娘你說是這個理兒吧?”江妃年紀甚至比皇後大一歲,麵容保養的當,氣韻十足,此時看都沒看鈴妃。


    “幾位妹妹說的都有理,就不必再爭論些什麽了,不過本宮倒沒想到是萱貴人侍寢。”皇後看似漫不經心,又把月嬪拉鍋裏了,本來鈴妃江妃兩撥人馬把注意力拉走一些,這樣一來又迴到了點上。


    倩貴人裝模作樣的歎息了一聲:“是啊,妾身也沒想到,早就聽聞月嬪姐姐和皇上交情極好,以為頭一個侍寢的定是月嬪姐姐呢,不想……”說著好像意識到說錯了話,聲音漸漸弱下去。


    “臣妾是先前與皇上認識不錯,但沒有到倩貴人說的那般,還是不要聽信他人嚼舌根為好。”月嬪神色淡淡,平靜的說道。


    “如此說來是妹妹失言了。”倩貴人見她麵上無生氣的神色,隻心中冷笑覺得她是裝模作樣,又轉過身和旁邊的倩貴人說起話來。


    “對了,本宮差點忘了,選秀前本宮特地吩咐內務府多進幾匹不錯的衣料來送予各位妹妹,也算是慶祝宮裏人多熱鬧了。”皇後突然想到了什麽,那一抹賢惠的微笑從來都掛在臉上:“妹妹們有什麽特別喜歡的顏色花樣就盡管說。”


    “臣妾就不用了,臣妾的衣料倒是沒有缺過,皇上賞的雲錦剛剛用完,還餘著幾匹宋錦,也都拿去給新來的姐妹吧,望你們不嫌棄才好。”鈴妃先是拒絕了賞賜,又學著皇後要賞給她們緞子,皇後像早已習慣了似的:“本來就沒打算再給你,不然那麽多綢緞可別放壞了。”


    “皇後娘娘可別隻偏心新來的姐妹,妾身可還想多要幾匹呢。”倩貴人俏皮的插了句嘴,合著其他幾位貴人常在讓場麵活絡了些許,眾人也互相說著宮裏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活躍氣氛。


    這坤寧宮的座位也是有門道的,中間上位自然是皇後,左下方是鈴妃,右下方是江妃,左尊右卑,鈴妃有封號,自然是高於江妃,可江妃又有個大阿哥撐腰,這椅子便被人不動聲色的往前移了兩分,以顯示二人地位不相上下。


    華瑩坐在右邊一列,對麵是有封號的靈貴人,左邊也就是前方是靜貴人,右邊是喻常在。


    靜貴人看著是個好說話的,華瑩便一邊看著那些女人爭風吃醋,一邊說道:“靜貴人真是人如其名,一直在這兒品茶。”


    靜貴人放下茶杯,見這位瑩貴人也不怎麽多話,和自己有些像,也就和善的說道:“我嘴笨,生怕說錯話被她們生吞活剝了呢。”


    “噗嗤”華瑩本以為靜貴人端的無比文雅,說出的話倒接地氣:“原來是這個緣故。”


    “在宮裏還是要謹言慎行,”靜貴人又喝了一口茶:“聽聞瑩貴人家中男丁眾多,都說你福氣好。”


    “哪有什麽福氣,不怕姐姐笑話,我那個三哥至今未婚呢,都十八的男子漢了,讓家裏人著急的很。”


    靜貴人眼裏透出一絲訝異:“如此?”


    “說是要自己找有眼緣的。”華瑩無奈的道。


    靜貴人不知在想些什麽,點了點頭,好似陷入了思考,華瑩也沒有再多話,主要是被一旁的喻常在拽了拽袖子。


    “妹妹好生無聊,兩位姐姐在說些什麽?”喻常在家中也就她一個嫡女,雖然家中官職不高,但後宅清淨,養出的喻常在也是心機不深,直來直往的性子,這性子被困於宮中,這會兒是真的覺得百無聊賴了。


    華瑩也多少知道她的情況,安慰道:“估計等一下皇後娘娘就讓人散了,別著急。”


    “一個個酸言酸語的。”喻常在小聲說道。


    華瑩忙讓她住口:“可別在別人麵前這樣說,讓娘娘們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說著,皇後確實擺出一副疲態,讓這些鶯鶯燕燕各迴各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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