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宋明月被一陣焦急的敲門聲給叫醒,她輕蹙眉頭看向門外。


    “小姐,旺財迴來了。”


    宋明月的瞌睡蟲瞬間散走,利索的洗漱完畢,將頭發藏在腦勺上,整個人顯得颯爽清秀。


    她掃視了一圈院子,並沒有看到旺財的身影。


    “他在哪?帶我去見他。”


    “旺財擔心會引起注意,此刻在醫館等著小姐呢。”


    半柱香後。


    宋明月看著陌生的幾人,目光最終落在旺財身上,見他臉上的疲憊,朗聲道:“這幾日辛苦你了,事後迴去好好休息。”


    “多謝小姐。”旺財作揖。


    宋明月這才將冷冽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老者,“你就是當初替我娘開藥的人?”


    那人木納了下,抬起頭看著眼前清秀的臉,模糊的記憶慢慢被勾勒起,“是你!”


    他這輩子隻做過一件虧心事,可也因為此事時常夜不能寐,再也沒碰過醫道這行。


    “我就知道終究有一天,她的孩子會找上來問當年的事情。”老者搖頭,後悔自責的摸了下胡子。


    宋明月沉默,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老者沉重的歎了聲,悔不當初道:“那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當年舍妻病重需要大量的錢,不得已接下了別人的銀子,給一個孕婦開了一劑藥。”


    “盡管我在開的藥量減少到最少,沒想到她還是因為我的貪婪難產死了。”


    宋明月麵無表情,實則心裏已經波濤湧起,渾身散發著寒冷的氣息,道:“你還記得受誰指使的嗎?”


    老者點頭然後又迅速的搖頭,狀似迴憶,“起初是個懷著身孕的婦人,後來就是變成了個男子。”


    “懷著孕?”宋明月蹙眉,宋詩琪比她小,算著時間恰好對上了。


    “那人是否名叫李秀鳳?”


    老者眉頭突跳,驚訝了下,但想到她既然能尋找到他,怕是已經知道一些事。


    “的確,這是她當時寫下的話。”


    宋明月接過泛黃的紙,大概瀏覽了下,同時垂著的手握成了拳頭,青筋凸顯。


    想不到當時李秀鳳竟然還想連她一起做點,隻不過這名老者不忍,用了最少量的藥,這才保住了她的性命。


    老者臉色滄桑,眼眶隱約布著紅血絲,懺悔道:“宋姑娘,當年做的錯事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但希望您不要牽扯到我家人,他們對此事並不之情。”


    宋明月皎潔的眼底閃過一絲狠厲,聲音寒冷:“冤有頭債有主,我隻想讓你幫我指證李秀鳳昔日的罪證!”


    老者雖有罪,但李秀鳳才是幕後的指使,她隻想李秀鳳付出相對的代價!


    老者身體微僵,淚水在眼珠子打轉,噗通的一聲跪在地上,“多謝宋姑娘的寬宏大量,我願意指證她的一切罪行。”


    “當年的事情你還知道多少?”


    雖然陷害她娘的兇手找出,但這還不能證明宋詩琪不是宋府的孩子。


    老者搖頭,“不知道宋姑娘指的是何事?”


    “李秀鳳當時懷的孩子,你可知道是誰的?”


    “這……她沒提起過,不過當時聽聞是宋老爺在外醉酒,才有了那個孩子。”


    宋明月默然,醉酒後李秀鳳說的一切都指無對證了,而宋誌天為了宋家的顏麵。


    在當時的流言蜚語下,不得不將李秀鳳迎娶迴去,給她一個名分。


    忽然,老者輕拍了下大腿,似想起了什麽事,“李氏當時是風雪樓裏的歌姬,或許宋姑娘可以去那裏看下。”


    宋明月挑眉,這是個很重要的信息。


    雖然翠柳當初留下來泛黃的紙張做證據,但畢竟缺少認證,到底不能作為直接證據。


    宋明月安置好人後,便換上男兒妝扮立刻出發去了風雪樓。


    風雪樓,顧名思義是風花雪月的地方。


    盡管是白天,人雖然沒有晚上多,但裏麵盡是嘈雜聲,有聽小曲的,有環抱美人的。


    宋明月剛走進去就聞到了一股嗆鼻的脂花俗粉,使她不得皺起了眉。


    “小兄台是第一次來吧?”有眼尖的人看到她,立馬笑著迎了過去,伸手想挽住她手臂。


    宋明月麵色冰冷的躲避開,直接拿出了一定碎銀,沉聲道:“帶我見你們這的媽媽。”


    女子不悅的臉再次笑起,不露痕跡的將銀子收好,“好說,我這就帶你上去。”


    穿過人群,來到二樓最裏麵的隔間,女子推開門跟裏麵的人說了幾句後便離開了。


    緊接著一位風韻猶存保養得極佳的女人從裏麵走出,銳利的目光打量著她,最後從她耳朵上掠過。


    “不知姑娘來次找我所為何事?”


    宋明月驚了下,這裏的媽媽目光毒辣比她想得還要更過,她並沒露出破綻,但還是被看出是女兒身。


    不過她並沒有將情緒表現出來,謹慎的對付著眼前的人,“有一事我需要找你問清楚。”


    話落,她從腰間解下錢包放在桌上。


    秦雪目光隻在銀子上停留了一秒,一步一扭有說不出的韻味,坐到了她對麵,給她倒了一杯茶。


    “哦?不知是何事?”


    她並沒有直接答應,做她這行的有見不得人的勾當事太多,替人守的秘密也足夠多。


    想要買消息的,得看那消息值多少錢,她才會答應。


    “不知道你可聽聞過李秀鳳這個名字?”


    秦雪麵露異色,李秀鳳當年是她樓裏的歌姬,搖身一變成了宋府的夫人,她哪裏會不記得?


    “她當年是樓裏的歌姬,現在成了宋府夫人,小兄弟打聽做甚?”


    宋明月直接開門見山,道:“聽聞她在樓裏就有了身孕,我想知道是誰的。”


    這隻是她猜測,想炸一下媽媽。


    秦雪不再淡定,突然站起身轉了過去,“小兄弟的問題我不能迴答,還請迴吧。”


    當年她收下了李秀鳳的好處,且李秀鳳當上宋府的夫人後,就一直沒落下她。


    每年都會給她送來銀子,帶給她的利索跟價值更大。


    宋明月蹙眉,繼續往裏加錢。


    秦雪見狀,眼底蕩起一陣波瀾,但依舊堅定立場,“這不是多少錢的問題,你再問下去也沒結果。”


    說完,她便轉身,“來人,送客!”


    咯吱——


    房門被打開,剛才引路的女子臉色閃過一絲驚慌,衝忙的跑到秦雪身旁。


    “媽媽,不好了,將軍府傳來命令,說這位公子想知道的一切你必須如實迴答,否則...否則.......”


    “否則如何?”秦雪心頭大跳,餘光暗自瞥了眼身後的人,沒想到看起來文弱清秀的人,沒想到竟然還會有這麽大的背景。


    “慕將軍說,否則他不介意鏟平了風雪樓,也會把媽媽您的那些事都抖出去。”


    秦雪身子輕顫,她萬萬沒想到居然以這種方式惹了活閻王。


    她強行壓製住心裏的不安,沉聲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


    她再次轉過身時,臉帶笑意,濃濃的胭脂堆在臉上,顯得有些庸俗。


    “小兄台想知道的也不是不可以說,隻不過......”


    宋明月挑眉,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不知道剛進來的人說了些什麽,竟然讓不肯鬆口的媽媽改變了心意。


    “隻不過什麽?”


    “做我們這行的有一個規矩,我可以把知道的一切都告知於你,但你不能透露是我說的。”


    活閻王她固然是惹不起,李秀鳳是宋府的夫人,她也不想惹,不想把路逼得那麽絕。


    宋明月皺眉,若是沒有證人或者證詞,怕她那懦弱無為的爹還不願意去麵對事實。


    她猶豫了下,思索道:“可以,但我需要證詞。”


    秦雪暗自鬆了口氣,如果她若是執意要她作證,她也不敢違逆活閻王的意思。


    “可以。”


    她叫喚人拿來了紙墨筆硯,在白紙上寫下當年有關李秀鳳的事情。


    “當年她在樓裏時就懷了身孕,之後灌醉你爹,故此得意名正言順進入宋府。”


    宋明月皎潔的目光瀏覽過,將證據收好後轉身就離開。


    秦雪看了眼桌麵上一百兩銀票跟荷包的銀子有些心動,但在她快要開門時叫住了。


    “小兄弟還是將銀子拿迴吧,我受不起。”


    她的確不敢收下,若是慕辰知道她還收了宋明月的錢,指不定會鏟平整個風雪樓。


    宋明月頓了下,猜想到怕是跟剛才那女子說的話有關,但她並不是摳門的人,懂得這行的規矩。


    “不必了,算我打賞你的。”


    說完,她冰冷離開。


    秦雪看著桌麵上的錢時,瞬間有些欲哭不得,她賺了一輩子的錢,怎麽到現在反而變成燙手山芋了呢?


    她左右思量了下,最終叫來了人將錢送去了將軍府。


    而這一切,宋明月並不知曉。


    風雪樓不遠處,黑影消失在灰蒙蒙的天色中。


    時光荏苒,第二天清晨。


    天邊剛翻起一層白肚,宋明月便起來更衣了。


    葉子用手比劃著發簪幫她梳發,看著鏡子裏精致的女子,不解道:“小姐今日為何如此早起來?”


    宋明月不是貪睡的人,但這麽早就起來還是很少見。


    “有重頭戲看,還睡作甚?”


    昨日夜裏,她便吩咐旺財天亮就去衙門打鼓,算著時間現在應該有官差過來通報消息了吧?


    她正想著,院子裏就傳來了官差的聲音,“傳宋誌天、李秀鳳等人跟我等同去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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