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玉閣。


    宋明月清澈冰冷的目光望著宋誌天身後的人,將她驚慌的表情看在眼底。


    葉子來到她跟前,小聲解釋道:“小姐,我們在去找老爺的路上遇見了夫人。”


    “嗯。”宋明月麵無表情的哼了聲,鬧出了這麽大動靜,李秀鳳還能坐得住才怪。


    宋誌天看著淩亂的院落,沉臉道:“這是怎麽迴事?”


    宋明月淩厲的目光掃過李秀鳳的身上,清脆的聲音如同臘月寒冬般冷,“想知道何不問你身旁的人?”


    宋誌天不悅的皺起眉頭,臉成醬色,幽深的目光看向李秀鳳,道:“跟你有關?”


    李秀鳳努力裝出平靜的模樣,餘光瞥了眼地上的中年男人似在責問,“老爺,妾身也是剛來,對這裏的並不知情。”


    “哦?不知我府上的貴重物品為何會被搬空?”


    如果不是她提前迴來,估計連嫁妝聘禮都不剩了。


    李秀鳳看向她時眼底閃過一抹狠厲,抬起頭時已經消失得一幹二淨,笑道:“這都是一場誤會。”


    “老爺,我之前跟你提起過賑災的事情也想出一份力,所以就想籌集一些錢,之後用老爺的名義去施粥呢。”


    “嗯,確有此事。”宋誌天點了下頭,“你剛迴府,你娘她沒來得及跟你說起。”


    宋明月冷嗬了聲,瘦弱的身體挺直,鏗鏘有力道:“是嗎?全縣城的人都知道災情得到緩解,並不存在縣衙金庫虧空的情況。”


    “我看著錢不是用來賑災,而是你想私藏進兜裏的吧?”


    宋誌天蹙眉,仔細想了下,他身為朝廷命官也聽說過賑災有關的事情,的確沒聽說過縣衙金庫虧空的現狀。


    他臉變成醬色,淩厲的目光落在李秀鳳的身上,“到底是怎麽迴事?”


    噗通——


    李秀鳳臉色慘白,忽然下跪,眼眶微紅模樣我見猶憐,“老爺,妾身並不知道外麵的情況,妾身隻是想著出替宋府替老爺出一份綿薄之力而已。”


    聽罷,宋誌天的臉色緩和了許多。


    宋明月站在一旁,將兩人的表情一覽眼底,“所以我院子裏貴重的物品就應該活該被拿嗎?”


    李秀鳳蹙眉,這幾天她聽到了宋明月調查她的消息,她隻想在抽身臨走前搜刮一波錢財。


    沒想到她忽然迴來,還耽誤了她的大事!


    她知道宋明月的東西是拿不走了,隻好放下心中的不甘,“月兒,娘也不知道災情結束了,過後娘查人歸還物品,還希望你不要誤會娘。”


    宋明月冷哼了聲,對她所做的一切感到鄙夷跟不屑,冷聲道:“葉子,可記下這些天被搬的物品?”


    “有。”葉子將清單賬本拿了出來遞給她。


    宋誌天看著沒個家模樣的家人,心中複雜的歎了口濁氣,沒心情道:“管家,事情交給你處理了。”


    宋明月見他要離開,淩厲的目光又瞥了眼地上的中年男人,冰冷道:“好戲都沒上演,爹就不想看嗎?”


    李秀鳳貪婪愛財,這麽容易就將她的物品歸還於她,更重要的原因怕是因為中年男子吧?


    宋誌天蹙眉,整個人似疲憊了許多,“整個家被你鬧得烏煙瘴氣的,你就開心了是嗎?”


    宋明月不卑不亢的直視他,停止瘦小的身軀,四周瞬間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爹以為如今被鬧得烏煙瘴氣都是因為我的原因嗎?”


    她對眼前的人已經沒有期望了,更談不上失望,直視每次他說出來的話,都讓她身體本能的產生低落的情緒。


    她知道這是原主身體本能的反應,並不是她真實的情感。


    她輕歎了聲,暗自輕扶了下手臂,這才將身體裏叫囂低落的情緒撫平。


    她換了口氣,麵無表情道:“爹,你看這地上的人難道不覺得眼熟嗎?”


    宋誌天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盯著地上的中年男人看時的確覺得眼熟,但仔細想時有沒有印象。


    此刻,管家暗自握緊拳頭,在他剛進來時就發現了中年男人。


    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是當初給他小姐送湯藥的人,之後小姐難產去世,他有再尋找過這個人。


    可發現中年男人就跟人間蒸發一樣,沒想到再次見到時居然會是在這樣的場景。


    如今出現在宋明月的院落,這是要對小姐的孩子也要下手了嗎?


    管家極力隱藏著情緒,但忍不住眼睛通紅。


    宋明月注意到管家的表情,想起之前管家對她的照拂,關心道:“管家,您怎麽了嗎?”


    管家搖頭,垂下腦袋時瞥到她手臂上的傷口,又看了眼地上沾著鮮血的小刀,緊張道:“小姐,你的手?”


    宋明月搖頭,隻是皮外傷並不打緊,“我沒事。”


    兩人的舉動並沒引起注意,此時李秀鳳聽罷明顯僵住,唿吸慢了一拍,原本平整的衣服已經被她拽得皺成一團。


    她緊張的看向宋誌天,此刻她隻希望能息事寧人,這件事就此了解。


    否則她以前做的那些勾當事,一旦被曝光,肯定會被掃地出門的!


    “他是你院子裏的人?”宋誌天沉色微沉,道。


    “老爺,這是我前幾天剛招進來的下人,對此人的了解一無所知,還請老爺明鑒啊。”


    “哼,我爹說了什麽嗎?這快就憋不出露出馬腳了?”宋明月冷哼了聲,表情淩厲。


    讓她沒想到的是管家也站了出來,目光幽怨的瞪著中年男子,又從宋明月受傷的手臂掠過。


    他猶豫了會兒,決定站出來,冷聲道:“我記得這個人,他就是當年陷害小姐難產的人!”


    宋明月眉頭瞬間微挑,心錯漏了一拍,緊握的拳頭發出咯吱響聲。


    當年的事情她依稀聽過一些,後麵又從翠柳的口中得知一些,但沒想到眼前的中年男子才是直接害死她娘的兇手!


    就連平靜的宋誌天聽聞後內心也不能在淡定了,當年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當年他恰好出差幾天,但沒想到迴來後看到的是妻子冰冷的屍體,以及哇哇哭的小女娃。


    他當年詢問過,也為此發過火,但就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沒想到時隔十幾年,這件事再次被提起。


    中年男子身體一僵,他現在的模樣跟當初發生了極大的改變,但沒想到還是被一眼就認出來了。


    “是我,但當初的事情跟我並沒有關係,我隻是負責送藥的。”


    管家冷哼了聲,義憤填膺,恨不得衝上去撕碎他,“哼,當年小姐難產死後,你就消失匿跡,如果不是做賊心虛,你作何解釋?”


    “你張口閉口就說是我陷害了夫人,你有證據嗎?”


    管家拳頭握緊,氣得憋不出話。


    這麽多年,他一直想尋找證據,可證據哪裏又是那麽容易找到的呢?


    宋明月巴掌大的臉黑著,思考了會兒站出來,“我有!”


    中年男子心頭一跳,但又嘲諷的大笑了出來,“證據呢?”


    話落,院子裏的人目光都落在她纖瘦的身上,似乎都在等著答案。


    宋明月麵對目光,不卑不亢的站得筆直,朗聲道:“我自然會拿出來,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想要驗證一件事,還請爹在場作證。”


    “什麽事?”宋誌天隻覺得頭大,感覺一天裏發生的事情就像是幾年十幾年積攢下來的。


    他的身影似也蒼老了幾分,沒了之前的精氣神兒。


    “爹,你就不覺得這人跟我那感情深的妹妹長得很像嗎?”


    不遠處,宋詩琪聽罷,身體立馬像被抽空了力氣,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巴,拚命的搖著頭。


    宋明月並不理會眾人的反應,拿出了之前翠柳留下的證據。


    李秀鳳見到泛黃的紙張時,臉瞬間布滿陰霾跟狠厲,沒想到那臭丫頭還是將秘密都泄露了出去。


    該死,最好別讓她抓到!


    “你在說什麽?”宋誌天頭大,眼睛布起了紅血絲,看著那張逐漸跟宋詩琪重疊的臉,身體踉蹌往後退了幾步。


    李秀鳳忍不住出聲,茲事體大,而她手心都已經出了一層細汗,“月兒,你外出幾天,是亂聽了什麽妖人的話了嗎?”


    她藏了半輩子的事情,絕對不能就這麽敗露了,否則詩琪的名聲就被她毀了。


    莫說要嫁個富貴人家,怕是好人家的都會遭嫌棄。


    “姐,我知道你厭惡痛恨我,但我並不知道我哪裏惹怒了你,讓你說出這樣詆毀我的話。”宋詩琪出聲,哭訴著臉,模樣看著我見猶憐。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哪裏還看不出中年男人就是她的生父?隻是她不想承認。


    宋明月犀利的目光落在她們身上,冷聲道:“是不是,滴血認親後一目了然!”


    “老爺,千萬不要聽月兒胡說,要是誤會傳了出去對琪兒的名聲不好啊!”李秀鳳此刻是真的慌了。


    她努力了大半輩子,更多的是為了宋詩琪以後能嫁個富貴人家,在此之前絕對不能敗露宋詩琪的身世。


    宋誌天蹙眉,也在思考著這件事情的利弊,最終也跟李秀鳳一般認為。


    宋詩琪象征著宋家的麵門,如果傳出這事情,宋家無光,他臉上而已會跟著無光。


    “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來人,將他拖下去關入大牢!”


    宋明月蹙眉,不遮掩失望,冷聲道:“爹,真相就在麵前,你是不敢麵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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