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桂林國,這次來了幾個人?”


    “就三個。”


    “你他娘的!當初信裏頭信誓旦旦告訴我,到了器靈國可以橫著走....害我狂到沒邊,把四國全給懟了一遍!”


    胖子罵罵咧咧起來,“現在你告訴我,你盔甲和劍用不了,桂林山也隻來三個人....這進了梨園不是等挨揍嗎?!”


    “你個慫包!你怕個卵蛋!”莫小河倒是雲淡風輕。


    “你鍛體的,身板是厚,但我可不抗揍!”胖子便吃著兔子肉便口沫橫飛地罵,“南宮竹、時非、堯依、還有那個紅頭發...哪個不夠我們喝一壺?還有器靈國三大勢力的人,和他們都一一夥的。”


    胖子愁得差不點就要哭了,“進了梨園,還不得被他們打死?你是不知道四國的人恨死了我!最虧的是即便被打死了,在梨園那個地方,誰能找到證據?想報仇都不知道找誰!”


    “你咋就知道打起來咱一定會輸?”莫小河照著這個膿包大胖子的頭狠狠來了一下。


    “莫不是你的老相好耿懷柔也要進梨園?”胖子小心翼翼起來,“她人呢?”


    莫小河恨識趣低下頭,不說話了。


    鬱悶的胖子悶頭幹了好幾大碗酒。


    他是真的愁啊。


    不說這明裏的四國人...這暗地裏,不知道有多少高手想把他揍一頓。


    人胖招風,胖的人囂張起來,那就更招風了。


    ....


    “閑著沒事,你說咱習什麽武?當什麽天才?當天才真的好煩!”


    酒勁上頭的胖子開始胡言亂語起來,“在十裏街好好待著不好麽?想抽煙抽煙,想喝酒喝酒,看誰不爽揍誰。”


    “所以還不是怪你那個不靠譜的師傅,把大夏管得一塌糊塗,當官個個人浮於事、個個流氓、個個視人命為草芥。”


    莫小河跟著憤慨起來,“要不然十裏街一群人怎麽會死?咱也用不著出十裏街。”


    一向無法無天的大胖子忽然沉默了下來。


    他望向不遠處的青山,一片朦朧,吹在臉上的清涼夜風似乎把浩壺酒給吹開了,臉上滾燙起來。排列在近處的帳篷,來來迴迴走動的人影,喧囂的笑聲..一切畫麵組合起來如同一張雜亂無比的畫,令人無比煩躁。


    “至少我師父管理大夏百年來,餓死的人少了,被殺死的人少了,窮人少了...人們都生活安定起來了,不是麽?”


    胖子不想反駁莫小河,所以他隻是小聲嘟囔,“對事不對人,這件事,如何能怪到我師傅身上?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下邊的人怎麽樣,如果是你,你又能完全管得著?西門縣守備和縣令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不是麽?”


    “可以啊張則,當了半年夏真人的徒弟,說話文縐縐了起來,一套一套的。”莫小河把臉轉向了另一邊,隻是苦笑。


    胖子的暴脾氣說炸就炸,瞪目齜牙,“就事論事!你別在這說話陰陽怪氣的!否則沒意思了!”


    “真領域隻是一個牢籠,隻是這個大世界的牢籠!”莫小河脾氣也上來,同樣直視著胖子的眼睛,當仁不讓,“夏真人隻是這個牢籠的看門狗!這條狗現在看著英大爺的靈魂,你不知道嗎?”


    “這樣滑稽虛妄的言論你也信?你跟著倉生混,也混傻了吧!信這個瘋癲大魔頭的瘋言瘋語!”


    胖子猛拍大腿,聲音越來越大,“如果是牢籠,那麽是誰在關著我們?關我們的目的是什麽?為什麽放任我們無數代千年萬年在存活?為什麽牢籠這個言論第一代被關的人沒有提起過?從未有人提起過?為什麽偏偏是倉生提起的?!倉生不過才活了一千年!”


    兄弟兩人的爭吵很快引來不少人的注意力,安靜的夜晚開始騷動起來。


    莫小河長歎了一口氣,他顯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你的大師兄光神子,走遍真領域任何一個盡頭的角落,但什麽都沒有找到,隻看到無盡的大地。真領域的四周都被無盡的大地阻擋著,並且這些大地每年都有新的裂縫!”


    “難道世界的盡頭邊緣,隻是無盡的大地嗎?誰能保證大地的另一邊沒有和我們的一樣的生命存在?”


    “我們每天都能看到太陽下山,月亮升起,但太陽和月亮到底在哪裏?沒有人找到,他隻是虛妄,隻是天書虛構出來的虛妄。”


    “為什麽天書允許器靈國的人互相祭煉為奴仆?為什麽每一個曾經當過奴仆的人,都對天書深惡痛絕?為什麽器靈國以外的人可以領悟神器,並且有些神器是生命體,甚至是人?”


    “真領域隻是一個牢籠,天書隻是一個謊言,夏真人,隻是天書的一條狗!”


    莫小河緩緩說完這些話,然後轉身緩緩離開。


    砰地一聲,胖子猛地摔下酒杯,衝著那個越來越遠的背影大喊,“誰能證明我大師兄去過世界盡頭?誰能證明世界盡頭的裂縫?”


    “沒有人找到過月亮和太陽,憑什麽就證明不存在?如果不存在,光明從哪裏來?”


    “我們從天書領悟的神器可以為人,巧好證明天書的強大,證明他可創造一切,包括人類!”


    “莫小河,你憑什麽判斷天書是謊言!憑什麽說我師傅是狗!”


    “莫小河,你個背信棄義不忠不義的東西!你背棄天書!不忠於我!”


    胖子的聲音在黑夜裏肆無忌憚的擴散出去,引來不少人駐足圍觀。


    胖子最後想罵一句“想當年是誰全家不要命的陪你打架?”,但他沒喊。


    他恍惚記起,半年前莫小河離開大夏,他衝著他喊過,“小河子,西門河每年秋日都會漲水,魚兒大,你告訴過我的!明年一定會迴來,陪我抓魚!”


    可如今他卻在喊他莫小河,背信棄義。


    胖子望著夜色的闌珊怔怔出神,黯然離開。


    ....


    黑夜裏,時非如一條狼般狠狠望著張則。


    盛族的紅發年輕人依然眼神倨傲。


    南宮竹麵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女胖子堯依悄悄歎了口氣....天書的謊言,難道誰也無法解開麽?這個事情是沒法說的,一說,對自己對他人都不好。


    ....


    兩兄弟的吵架,旁人除了圍觀,並無人敢上前插嘴。


    吵架的內容,其實對於所有人來說,都不新鮮....自倉生出現真領域千年來,關於真領域是否為牢籠,天書上言是否虛妄的話題,早已存在。


    可是隻有少部分人相信倉生的話,很少一部分不願意相信倉生的話,絕大部分人隻把倉生當做被棄天書的魔頭。


    傳言在很久很久以前,很久到無人得知具體多久...彼時的真領域,妖獸從生,人類存活於水深火熱之中。


    而天書降世,啟迪人類以智慧與力量。他教會人類用火、教會人類創造工具、教會人類文字和語言、教會人類建築與工程、教會人類文化與藝術,教會人類修行...人類在才得以在妖獸橫生的真領域強大並永世長存。


    對於真領域人來說,天書不是一本書,他是一個神,他是一個真實存在的、無所不能的、守護人類的神。


    這樣的神怎麽會欺騙人類?


    如果這樣的神也欺騙了人類,那麽人類還有什麽值得信任?


    這樣神不可能欺騙人類。


    因此桂林山一群人隻是背棄天書的叛徒....他們接受天書的武道知識,同時又反駁天書為謊言,並且還違背天書的意誌禁止祭煉奴仆,他們是以倉生為首的魔頭,他們罪不可赦。


    天書上言,祭煉他人為奴仆,是對他人的救贖;被他人祭煉為奴仆,是對他人的憐憫..既是天書言,不會有錯。


    天書上言,神器是天書給予人類的饋贈,神器隻是器,他們有智慧,但並非生命體。


    器靈國的奴仆,與器靈國以外的神器,如出一轍。


    ....


    很多人因為倉生的牢籠言論吵過架。


    有些諷刺的事,兩個十裏街出生的草民,居然也為了這種蠢事吵了架。


    總之他們吵架了。


    所以第二天,大夏人的帳篷前,又出現了很多叫陣的人。


    “張則!”


    “我幹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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