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多時,前方劉洪的腳步忽然停下。韓林抬起頭,透過眾人的身影,看到了不遠處的木屋。


    咳!


    劉洪再次幹咳一聲,咳出了一縷血絲,他臉色愈發蒼白,好似一張白紙一般,依靠在身旁的一棵樹的樹幹上,長長的唿出了一口氣,同時抹去額頭上鬥大的汗珠,捂著腹部艱難地說道,


    “陳墨師兄他們就在前方的木屋裏,你們先去找他吧,劉某先在這裏調息片刻。”


    說罷,劉洪順勢盤膝坐下,取出杜小梅送予他的那顆綠色療傷藥丸,放在口中。


    同時又運轉體內的靈力,在渾身奇經八脈中生生不息地湧動,一個微薄的靈力護盾在劉洪周身形成。


    此刻,他好似一枚蠶繭一般,被千絲萬縷般的靈力所包裹,所有在場的人都能聽到他的那顆心髒劇烈地跳動之聲,宛若雷鳴隆隆。


    眾人聽了劉洪的話,也不在擔心他的傷勢,轉頭向前方的木屋走去。唯有韓林,在走過劉洪身邊的那一刻,他驀然睜開雙眼,眼中有一抹精光閃過。


    韓林快速地掃了劉洪一眼,又很快收迴了目光,低著頭,腦海中瞬間浮現出諸多想法。


    這一幕無人發現,即使是被快速瞥過的劉洪,也隻是心有所感地抬頭一看,在無果之後又閉上了雙眼,開始療傷。


    “此人的傷勢……”


    韓林目光流轉,閃著一絲思索的光芒。


    “有些不對勁。”


    他感知能力素來極好,方才韓林從劉洪身邊走過的時候,他明顯從劉洪身上察覺到一種異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韓林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就好似華而不實一般,感覺十分的刻意。對!就是十分刻意。


    透過這如繭般的靈力層,韓林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劉洪的靈力,這股靈力雄渾磅礴,猶好大江大河一般,完全不像是受過傷的模樣。


    再加上當初在演武台上此人的刻意藏拙,有意相讓之事。


    如此思索下來,韓林愈發覺得劉洪此人有些可疑,明明沒有受多重的傷,卻偏偏要裝出這樣一副傷重的模樣。


    就如同這副傷重的模樣,是刻意裝出來給他們,甚至是給整個秘境中四大宗門弟子看的。


    而這樣做的目的……


    韓林目光微閃,心中忽然有了一個猜測,這猜測之大膽,連推測出它的韓林本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劉洪此人,是搬山宗之人!


    這個推測,連韓林自己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但唯有這樣的推測,才能解釋如今的這一切。


    因為他是搬山宗隱在靈嶽宗內的暗子,故此在那演武台上,他才刻意相讓,不想暴露過多實力,更不想被那神異的演武台發現,他心懷二心。


    而且劉洪作為搬山宗之人,應該早已知曉那次演武台之爭,並非是爭奪核心弟子之位,而是此次入仙人秘境的資格。


    他之所圖,更大!欲要紮根於靈嶽宗內,或許會成為未來搬山宗滅靈嶽宗的一柄利劍。


    隻是人算不如天算,因為金誌飛的忽然離開,令青鬆隻能退而求其次,再找一人來補齊六人,這最後的名額便落到了劉洪的頭上。


    劉洪也隻能無奈地進入這秘境之中,但又因此歪打正著。他與搬山宗的弟子得以聯係,互相謀劃之下,必然設下了計謀,欲得這仙人指骨,說不定還要順勢將他們其他三宗弟子坑殺於此。


    杜小梅的劫,就來自此處!


    韓林心念電轉之下,結合他的猜測以及已經發生之事,很快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頓時,韓林心中危機感劇增,對劉洪此人的隱忍,有了一個了解。立刻他便想將自己的猜測告知杜小梅等人。


    但韓林轉念一想,如今自己的猜測不過是臆斷罷了,沒有充分的證明,若是被劉洪反咬一口,反而會打草驚蛇,導致事情向未知的方向發展,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該死!”


    韓林眉頭緊皺,發現自己似乎繞進了一個死胡同,無論是否要揭穿劉洪的真麵目,都無濟於事。眼下發生的所有這一切,都對搬山宗的弟子,都對劉洪,極為有利。


    因陳墨的緣故,靈嶽宗與煉鐵宗,在這秘境之內,絕無聯手的機會,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死仇。


    而劍宗之人,劍修素來高傲,他們隻看得起自己手中的長劍,以及比他們更強的劍修。以靈嶽宗在這秘境中的實力,還入不得他們的眼。


    韓林正在思索之間,忽然前方的身形一頓,他抬頭一看,卻發現已到了劉洪所說的木屋。


    這木屋不大,大概隻能容納幾人。大門敞開著,讓人一眼就可以看到裏麵的場景。裏麵正燃著熊熊的火焰,有兩人正坐在火堆旁。


    其中一人,身穿黑衣,半露著肩膀,在火堆上炙烤,在其右臂之上,有幾道猙獰的傷口如蜈蚣般攀伏其上,傷口之處還有未幹的鮮血滴滴落下。


    此人正是陳墨。


    陳墨將一瓶黑色的藥粉倒在了傷口上,在血肉模糊之處,發出了呲呲的聲音,讓人聽得心驚肉跳,然而陳墨臉上神色不變。


    那傷口接觸了藥粉後,瞬間變了顏色,由鮮紅蛻變為一種妖異的紫色,令人有些目眩。


    但這黑色藥粉的效果卻是極好,令得陳墨的右臂上的傷口,竟肉眼可見的恢複了許多。


    他收迴在火上炙烤的右臂,稍稍彎曲活動了一下,似是已無大礙。


    而與陳墨對坐之人,便是顧七。他的狀態,要比陳墨好上太多,氣息平穩,目光平靜,如一汪深潭一般,深不可測。


    顧七全身上下找不出任何一個傷痕,甚至連打鬥過的痕跡都沒有,仿佛世外高人一般,遊離於凡塵俗世之外。


    韓林下意識地看了顧七,卻覺得此人猶如世間之至暗,無論何種光芒照射,都無法將其穿透,隻能被其吸收吞噬。


    這一眼之下,讓韓林心中更加疑惑。無論他怎麽看,顧七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也隻是一個練氣六層的小修士,完全沒有什麽奇特之處。


    但是,萬古前的那個老人,以宇宙為棋盤,以星辰為棋子,與那另外一人的賭局,和那句在無盡輪迴之中,去亂他的道,去逆他的意。


    總是能讓韓林想起眼前的顧七,二者太相像了,無論是容貌,還是那股風清雲淡的氣質。


    這世間,難道真有兩朵相似的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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