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


    這南曉究竟摔倒了多少次,才能再次在黑暗裏找到李堅強。


    更沒有人知道。


    這個不到一百斤的柔弱女子,是如何把一個大男人扛上8樓的。


    隻有那漆黑樓道裏的,一步一個的血腳印上,留有答案。


    隻有那滴了一路的汗水和淚水,在默默記錄著一切。


    南曉家。


    主臥室裏。


    南曉把李堅強放到床上,找出了一根生日蠟燭點燃。


    通過微弱的燭光,這才發現李堅強的額頭上,竟然有著一個不小的傷口。


    而這傷口還在慢慢地流血。


    這可把南曉嚇得不輕。


    不是她馬虎,實在是自己和李堅強兩個人,渾身都是別人的血液。


    根本分不清誰是誰的。


    而且南曉也並不知道,李堅強當時直挺挺地倒在自己腿上的時候。


    就像一個蹺蹺板那樣,把頭砸在了地麵上。


    怎麽辦!


    藥箱沒有拿迴來,而且就算拿了迴來,裏麵也已經空空如也了啊!


    南曉有點後悔了。


    她後悔為什麽要把所有的碘伏和紗布,都用在了那些沒有良心的狗東西身上。


    如今怎麽辦?


    她在地下車庫裏,可以安慰自己不去想那些外人包紮以後,傷口會不會感染。


    可他李堅強,不是外人啊。


    南曉擦了一把汗水,趕緊用手捂住了李堅強的額頭。


    盡管家住相對陰涼一點8樓,太陽落山天色已晚,可此時的室溫依舊不低。


    這家裏就像一個蒸籠一樣。


    南曉的心裏很清楚,如果不想辦法止血,不想辦法縫合傷口。


    李堅強在這種氣溫下,一定會很快感染,必死無疑。


    慌亂間,南曉想起了什麽。


    俏臉一紅,一咬牙,打開了床頭櫃的抽屜,取出了一片八度空間。


    啪嘰,貼上了李堅強的額頭。


    雖然八度空間很快就被沁透,可好歹沒有血液流出來了。


    看到這裏,南曉略微放心。


    沒有去管自己那一雙,早就被摔破了皮的手掌。


    拿起蠟燭,又起身去找東西,給李堅強進一步處理傷口去了。


    昏迷中的李堅強沒有料到。


    自己因為精神力透支昏迷以後,竟然得到了王大叔的同款封印。


    當初他在醫院裏得知那三個蠢貨,竟然用這個東西給王林止血的時候。


    那是哭笑不得地,連連怒罵魏小鳳母女以及秦霜,把書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可如今,自己竟然也被一個蠢女人貼上了這種東西。


    當然了,這個蠢女人,蠢得很可愛。


    要不說人家廣告打得好呢。


    “八度空間,安全無菌,能裝海量,祝卿好夢!”


    沒有好夢隻有噩夢的李堅強,也確實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


    當然了,他意識裏的吸力,是來自於喪屍張娟娟的嘴巴。


    是的。


    李堅強在夢裏打輸了。


    那掐住脖子的手,被大力掰開了不說。


    自己的腦袋竟然還被一口咬中!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液被吸走。


    以至於南曉翻箱倒櫃找來針線,以及一瓶送禮用的高度白酒以後。


    她發現李堅強的身體,更涼了。


    南曉有些慌了。


    無助而惶恐的眼淚,吧噠吧噠地流。


    略微鎮定,自己給自己打了一通勇氣。


    然後穿針引線,準備縫合傷口。


    揭開封印一看,好家夥,傷口的肉竟然變得煞白了。


    南曉想不通原因。


    在她的認知裏,沒有流血,就是好事。


    不過一看那傷口處滿是血汙,南曉還是知道不能就這麽縫合的。


    於是再次蓋住傷口,跑去洗手間,拿來了一個洗臉盆。


    毫不猶豫地打開了,所剩不多的幾瓶礦泉水,全給倒了進去。


    打濕毛巾,細細擦拭,輕輕吹拂。


    很多地方的血汙都被擦拭幹淨了。


    好消息是,李堅強渾身隻有這一個傷口。


    壞消息是,礦泉水用完了。


    那瓶子是扔了一地。


    南曉咽了一口唾沫,來不及後悔沒有喝上一口。


    因為她發現,李堅強的傷口又在流血了。


    於是趕忙一隻手按住,一隻手配合牙齒,打開了那瓶高度白酒。


    此時的南曉分明能感覺到。


    李堅強額頭流出來的血液,仿佛在侵蝕自己的傷口一樣。


    自己手掌上的傷口,那是傳來一陣陣的刺痛。


    就像把傷口泡在了鹽水中似的疼。


    而李堅強的血液,也的確在往她的手心裏鑽。


    南曉沒有多管,深吸一口氣,舉起酒瓶直接就是一大口。


    強忍住刺鼻的味道和辣眼睛,以及嘔吐的欲望。


    細細地噴在了那額頭的傷口處。


    噴一遍又擦拭一遍。


    直到她覺得,不可能有什麽細菌能夠存活的時候。


    放下酒瓶,就開始了縫合傷口。


    這手法實在是不行。


    這膽量實在是太差。


    加之因疼痛和疲憊而手抖。


    所以南曉這第一針,當時就把李堅強疼得直哼哼。


    而夢中的他,也在哼哼。


    他夢見那喪屍張娟娟不吸血了。


    可能是嫌棄傷口太小,不好進食了。


    那喪屍張娟娟又踏馬咬上了自己的額頭。


    而且是一口接著一口的那種!


    李堅強奮起反擊,再次出手掐住了脖子。


    一樣的很彈,一樣的掐它不死。


    李堅強再次使出了吃奶的勁。


    不過嘛。


    這次南曉沒有再去掰開他的手了。


    一來是因為自己正瞪大了近視眼,在縫合傷口,根本不敢分心。


    二來嘛。


    這李堅強的力氣越來越小了。


    掐起來沒有在地下車庫的時候疼了……


    羞紅了臉的南曉,一邊縫合傷口,一邊羞紅了臉。


    她覺得這李堅強應該不是在裝暈。


    他呀,就是個天生的色胚!


    不然這家夥怎麽可能在昏迷的狀態中,次次都能掐得那麽準的!


    顫顫巍巍,膽戰心驚地縫合好傷口以後。


    南曉又噴了好幾口白酒上去。


    這才取了一張新的八度空間,貼上了他的額頭。


    做完這一切。


    南曉從外套的內兜裏,取出了那瓶珍藏的阿莫西林。


    用量小字被血汙遮擋,她就幹脆全部倒進了李堅強的嘴巴裏。


    反正副作用什麽的,總比用量不夠,感染死了好。


    發現李堅強不能吞咽,她又暗罵自己沒用,連水都不知道留下一口。


    於是又把所有的藥片,從李堅強的嘴裏摳了出來。


    然後用自己的嘴巴嚼爛。


    再混合瓶子中最後一點點水以及自己唾液,給李堅強喂下。


    做完這一切。


    感受著口中的苦澀,臉上的火辣,以及心裏的甜蜜。


    南曉抱著李堅強,用自己的體溫給他暖手。


    然後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如果李堅強死了,如果他在天有靈。


    他一定會怒罵這個南曉。


    你踏馬睡覺不用關門的嗎?你踏馬不知道被人看見了物資,就是你的取死之道嗎?


    沉睡過去的南曉不會知道。


    她的取死之道,這麽快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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