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十三沒有猶豫,爽快的答應了此事,道:“隻能提供相應的信息,其他得靠你們自己。”


    宋詩白毫無意外的點了點頭,嘴角的笑意更甚。


    “好歹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怎麽就這麽小氣?為什麽不直接把人給策反了?”謝晏不滿的抗議道。


    宋詩白奇怪的抬頭看他,似有些詫異。


    這話的偏見就像所有讀過幾本聖賢書的人都能像李賀一般名留青史一樣離譜,薑十三似被問住了,或者說是氣到了,久久未語,最後冷靜的氣人道:“我不願意,我就想讓你們多幹活了!怎麽了?!”


    謝晏捂住心口,氣的深唿一口氣。


    薑十三得意的‘哼’了一聲,似故意一般對著宋詩白說道:“你若想實現心中所願,隻需幫我,我便可以給你你想要的高位與權勢。五年之內,我必允諾。”


    宋詩白愣了愣,凝重點頭道:“我想想。”


    薑十三好似不能隨便拉人入公主的陣營,就像她爹說的那般,需要遵守他們凡人的規章製度。所以,當初的相逢應該是蓄謀已久。


    既然薑十三有求與她,那她也應該想好合作的條款才對。


    “好,想好直接找我就好。”薑十三道。


    說罷,薑十三頗為懊惱的拍拍腦袋,看向謝晏道:“哦,對,我找你有事。晚上給我留點時間,我會過來找你的。”


    都怪自個貪嘴,非吃什麽冰沙!結果拉了一上午!


    “搞清那個女人的目的很簡單,多跟她聊天便好。”薑十三邊說邊往藥房那邊走。


    她打算多跟楊世聊幾句。


    嗯.....先跟他聊些毒藥的試煉,再聊聊武學方麵的事。聊完之後,再用符咒將那兩個家夥給叫迴來,沒事一天天在外麵溜什麽?呆在她身邊她才安心。


    待薑十三徹底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之內,謝晏靠近宋詩白,似無意般隨口說道:“她好像隻能給我們提示一些信息,不能強行做其他事。例如.......”


    讓他死而複生這種小事都辦不到,隻能通過共享宋詩白的生命存活,更離譜的是,他還能看到鬼。如果他想的沒錯的話,那她並非傳說中那般全知全能。她就是有弱點,可以打敗的——人。


    宋詩白見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想了想,便將她爹告知她的簡言意駭給謝晏說了一遍。


    謝晏越聽整個人越激動。很快,他察覺到了自己的情緒,刻意控製了身體顫動的幅度。


    怪不得臉上有傷。


    謝晏嘴角微不可見的翹起,又很快抿成一線。


    兩人太過熟稔,熟稔到宋詩白一眼便察覺到了謝晏平靜表麵下的激動。她不禁問道:“怎麽了?”


    謝晏並沒有迴答的想法,便裝作無意道:“沒什麽。”


    宋詩白見他沒有解釋的意思,便克製自己的欲望不在繼續追問下去。正當她想跟他談一些關於南州的公務,卻有小廝跑過來,告訴謝晏大廳內的四人已經聊完了,正等他過去。


    陳豫也跟了過來,貼身附耳將他們的談話一一告知了謝晏。


    等幾人說完,宋詩白方問:“需要我陪同嗎?”


    謝晏垂眸想了想,最後道:“不用。你先不要與她見麵,等我把所有事情弄清楚了,你在過來。”


    “好。”宋詩白頓了頓,又道:“那我先迴去了。”


    “嗯,那我不送你了。自己迴去吧。”謝晏毫無負罪感的說道,頗有種越熟越放鬆的意思。


    宋詩白略微偏頭,無聲的笑了笑,冷哼道:“本來也沒有想讓你送。”


    “那拜拜。”謝晏揮揮手臂毫不猶豫的跟著陳豫走了。


    小廝怔了幾秒,在宋詩白與謝晏身上來迴巡視了幾迴,震驚之餘,趕緊跟上他家老爺的步伐。


    這.....兩人相處這氛圍.....打小認識的吧?這跟他與青梅小翠的感情有什麽區別?沒有想到,居然有人能複刻他跟小翠的神仙愛情.......不虧是他家老爺!


    。。。。。。。


    京都,皇宮外。


    一道青衣人影靜靜地立在皇宮外,低頭看著腳下的陣法。


    他進不去。


    一腳踩碎這陣法並非難事,但是......沒必要。


    他抬頭望著麵前與他僵持了一個晚上的老者,淡淡道:“我要見國師。”


    那老者不是別人,正是四大宗師之一方秋。


    第一個察覺到這位不速之客的人是國師大人。但國師大人卻不想見他,便給了方秋一句話,讓他出來應對。


    方秋一大把年紀了也是不容易,對峙了一晚上,而這一晚上他反反複複重複著一句話“國師在思考”。


    國師在思考.....思考啥呢?快出來吧。光是對峙這一晚上,他就感覺自己半條命搭進去了。無論是國師的朋友還是敵人,他都隻有被打死的命運。


    快出來吧,國師大人。老奴快頂不住了!


    方秋精神高度緊繃,生怕對方一個暴走將他一巴掌拍死。


    倏然,一道沉著、溫暖的聲音在他耳邊飄過:“迴去吧。”


    方秋如釋重負,迴頭看了看,沒發現國師的蹤跡,轉過身,便見國師麵上似有厭煩的站在那青衫男人的身旁。他趕緊作輯行禮,然後腳底抹油,一溜煙消失在原地。


    薑槐實在不知該以怎樣的心情麵對從前的師父,尤其在她發現師父在某種程度上參與了滅她宗門一事。


    嚴格的來說,沈鈞隻是袖手旁觀,並沒有參與此事。但袖手旁觀就已經夠讓人暴怒了。


    思緒迴籠,薑槐盡量壓抑住翻騰的情緒,沉聲道:“過段時間便可以出去,靜心等待,迴去吧。”


    沈鈞腦海中閃過麵前人身死的畫麵,心髒似乎驟停,劇烈的難受起來,以至於唿吸困難。過了幾秒,他下意識的彎下腰,張大嘴巴,猛然唿吸起來,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一臉。


    早就猜到薑槐還活著,昨夜確認之後更是驚喜萬分。可大喜之後,迴想起來,仍是無法挽迴的關係....


    他們如今形同陌路。


    即便他們現下彼此麵對著麵,之前有過種種過往.....


    薑槐嚇了一跳,退後了好幾步。


    這不是久別重逢的反應吧?倒像....她死了一般。


    薑槐除了詫異之外再無別的反應,伸手一抬,正要化形離開,卻感到一股重力緊緊拽著自己的衣袖。她緩緩垂下眼眸,沉聲道:“還有何事?”


    沈鈞手背青筋暴起,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艱難的從喉嚨裏擠出聲音道:“薑十三.....究竟怎....麽...”


    薑槐微微皺眉,低聲道:“傀儡術。”


    傀儡術大致分為兩類。而薑槐使用的那類傀儡術大抵起源於魔族,用自身一半靈魂作為血引,使得傀儡擁有主人某個時期的性情與記憶,如此,傀儡便與原主人無異。


    而缺失一半靈魂的人......最終也逃不過死亡的命運。


    “為何?”沈鈞雙目俱裂,幾乎難以接受這個現實。


    失而複得之後再次失去,沒有什麽比眼下的事情更能摧毀沈鈞的心誌。


    “為了出去。”薑槐輕描淡寫的說道:“為了報仇!”


    薑槐雙袖一抖,無形的力量將沈鈞推了出去。她仰頭看著天空,透過那深邃的蒼穹,似乎可以看到那古老之地。她情緒沒什麽波動地說道:“即便最後什麽都贏不了,即便再無來世。”


    薑槐最後將目光落在倒落在地的青衫人影身上,提醒道:“去幫薑十三,我們都能快些出去。”


    說罷,她身形飄忽,隨風飄散。


    “果然。”沈鈞低聲喃喃道。


    倏然,他感到心口一窒,毫無預兆的吐了一口鮮血。


    。。。。。。。


    宋詩白迴去的路上,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她好像忘記跟謝晏講她爹迴來的事了。


    她爹才是那個真正供養謝晏的人。毫不誇張的說,謝晏的教育、禮儀、衣食住行、官場規矩......皆是她爹費盡心力一手操辦。若是她沒有將此事告知謝晏,估計之後她兩邊都不落好。


    頭大。


    真是.....說起來,還要‘感謝’明善,若不是他,她爹與謝晏還沒有這個緣分遇見。


    嗯.....直到現在她都懷疑,她爹那個時候是想把她丟給情敵,讓她霍霍幹爹他老人家。


    說起來.....她得盡快安排幹爹為朱穎檢查體內毒素。


    迴到清風樓之後,靈娘在宋詩白耳邊說了幾句,便領著她往著廂房走去。


    宋詩白撓撓臉頰,不清楚樂蓉在做什麽。


    她住的地方比較安靜,平時沒有多少人會路過這裏,因而,也不會有多少人能瞧見宋樂蓉。


    宋詩白不明所以的走到房間,看著眼前打扮怪異的女子,試探的喊了一句:“樂蓉?”


    宋樂蓉情緒似乎非常激動,幾步上前抱住了宋詩白。


    宋詩白瞪大雙眼,雙手舉在半空,整個身體恨不得往外撤。


    她求助似的看向靈娘,靈娘朝她搖搖頭。


    靈娘也不太清楚緣由,隻是覺得事情奇怪,便讓樓內高手在暗中盯梢。若發覺宋樂蓉有何異動,便立即動手。


    宋詩白想了想,示意靈娘先出去。


    靈娘出去關上房門後,略微思考,便去了樓上某一處房間,方便監聽。


    靈娘走後,宋樂蓉才慢慢出聲道:“阿姐,我想求你件事。”


    宋詩白小心翼翼的推開宋樂蓉,歪頭瞧著她,溫柔笑道:“怎麽了?什麽事?你說?我若能辦到,必然幫你。”


    宋樂蓉抬起充滿可憐意味的眼眸,整個人瞧起來溫軟可人,似一隻粉嫩嫩肥嘟嘟的小兔子。她帶了些撒嬌語氣的著說道:“阿姐,我想找明啄。你告訴我他去了哪裏好不好?”


    一聽到‘明啄’二字,宋詩白就頭疼。


    宋詩白無聲的沉默了一會兒,思考著要怎麽講話才顯得不會傷人。


    樂蓉喜歡明啄,她很早就知道了。這些年來,樂蓉一直默默的喜歡著明啄,隻旁敲側擊的收集者關於明啄的線索,不曾對明啄表露半分愛意。按理說,以她的身份,也不該表露愛意。這是發生什麽事?


    “嗯......你怎麽忽然想找他了?你們平日也沒有什麽聯係.....你該不會想為我報仇吧?”宋詩白一副試探的摸樣。她決定裝傻。


    宋樂蓉似乎來之前便想好了說詞,沒有半分為難道:“不,是為了我自己。多餘的原因,我不想解釋,也沒有解釋的必要。我現在隻想見他。”


    宋樂蓉的態度異常堅定,仿佛宋詩白即便不答應她也會去做。


    宋詩白頭疼的按住太陽穴。


    樂蓉與其說是來找她問明啄下落,倒不如說是通知她。找到明啄並非難事,尋著琴彧的蹤跡便能找到明啄的下落。她特地過來通知她.....是故意來給她添堵的嗎?


    且不說,明啄那個死心眼會不會直接砍死樂蓉這個突如其來的麻煩。其次,明啄呆的地方能是什麽世外桃源?大多打打殺殺,很容易將自身陷入危險之中。若是如此,到時還要分神救她。


    “舅舅、舅媽知道嗎?”宋詩白無奈的問。


    “不知道。所以,我想讓阿姐幫忙瞞著我爹娘。”宋樂蓉定定的看向宋詩白。


    宋詩白偏過頭,故意避開樂蓉的目光。


    她煞有介事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順勢坐到了椅子上,腦海一下子放空了。


    讓她靜靜。


    她才迴來一天,天還沒黑,怎麽事就這麽多。


    過了一會兒,宋樂蓉見宋詩白沉默,接著道:“我離府時間較長,不能找人替我呆在宋府。隻能找一個合適的理由。阿姐......”


    宋詩白聽明白了:“你想讓我替你挨罵?”


    也就是說,讓她找個由頭,既能讓樂蓉出府,也能讓事情顯得合情合理。


    宋樂蓉沉默了片刻,撇撇嘴,一改方才強硬的態度,可憐巴巴的揪著宋詩白的衣角,撒嬌道:“阿姐,求你了。就幫我這一次吧,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麽......”


    “那是,你想要我不都給你了?”宋詩白麵無表情的吐槽道。


    宋樂蓉扒拉著宋詩白的腿,放聲大哭道:“嗚嗚嗚.....因為我是女子,所以,我娘從來不讓我學商賈之術,也不教我如何掌家。隻讓我學習那些沒用的東西。那些琴棋書畫,除了讓自己體麵一點,能討好別人,又有什麽用呢?阿姐,你幫我嘛?就這一次嘛?”


    宋家自古都是女子掌權,沒有男子當家做主的說法。舅媽這做法.....宋詩白總覺得宋家長輩不會容忍。但這麽多年來,宋家似乎也沒有管舅媽的意思....


    以族中那群老家夥來看,應該不會任由舅媽胡來。興許有後手.....算了,跟她沒關係就行。


    宋詩白正琢磨著,被宋樂蓉猛地一晃,整個人險些跌了出去。


    她低頭一看,那丫頭無辜似的瞪大雙眼,一臉不可思議。


    宋詩白:......


    罷了,整個宋家也就樂蓉對她沒有防備之心,厭棄之意。


    “你打算何時出城?”宋詩白問。


    “後天。”宋樂蓉立即斂住哭腔,笑眯眯的迴道。


    宋詩白吞了一大口茶水,道:“讓我想想.....明天晚上你再過來。”


    “阿姐你同意了!”宋樂蓉忍住尖叫的衝動,一把抱住宋詩白。


    方才那一口茶水險些將宋詩白嗆死,她趕緊將宋樂蓉推了出去,猛地咳嗽了起來。


    宋樂蓉愧疚的不知所措,雙手雙腳劃拉了好半響,才探頭探腦的給宋詩白拍拍後背。


    “阿姐,我決定了。作為報答,整個天域門都聽你的。”宋樂蓉語不驚人死不休道。


    宋詩白咳的更厲害了。


    天域門是周彮畢生的心血。天域門要是聽她的.....她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我謝謝你。”宋詩白嘴角抽搐道。


    “阿姐,我沒有說謊哦。日後,整個天域門都會是你的。”宋樂蓉笑容中似乎別有深意。


    宋詩白又喝了一口涼茶,冷漠開口道:“你家的事不要牽扯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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