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繞過屏風看到房間裏隻有蘇鐵林和孟迪坐在桌子的兩邊,桌子上擺著兩個盤子。


    一個盤子裏麵放著一張支票,另一個盤子空空如也。


    孟迪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低著頭一言不發。


    蘇秦也規規矩矩地找了一個空位坐了下來。


    孟迪思考了很久很久,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伸手拿起那張支票,在上麵填了一個數額雙手恭恭敬敬地把支票遞到了蘇鐵林的麵前。


    蘇鐵林看了一眼,說了一聲“辛苦了”。


    孟迪說了一句“給您添麻煩了”,然後起身頭也不迴地走出了包間。


    “爸——”蘇秦喊了一聲。


    “是他主動打電話給我的,估計他不知道這件事情。不然我另外一個盤子就不會是空的了。”


    “那到底是誰做的?”


    “不知道,這個也不用追究了。但是有一點,有些人不能留了。”


    “不能留?爸——”


    “留也可以,以後就不要出來了。”


    “那侯家那邊怎麽辦?”


    “他們家不是還有個侯陽明嗎?他會知道怎麽辦的。”


    蘇秦的心沉了下去,其實他也有預感,這件事一出來,侯芊芊是徹底完了。


    但是他心裏還存有一絲希望,如今這僅存的一絲希望也被蘇鐵林這句話給澆滅了。


    “爸——她是無辜的。”


    “我知道”,蘇鐵林扭頭看著蘇秦,“這重要嗎?你對葉瓊伊下手的時候大概沒有想過今天吧。兒子,女人到處都是,你不喜歡葉瓊伊就把她養在咱們蘇家好了,你媽也有個收拾的對象。”


    “爸,我是想著侯芊芊是侯家人,可以——”


    “你想要奪侯家的家產,沒有必要選擇這條路,你認為我不想鏟掉那些競爭對手嗎?你有沒有想過你圖人家身家的時候,人家也在圖你的身家?”


    “芊芊不是那種人。”


    “就是因為她沒有那種腦瓜,我才選擇了葉瓊伊。別的不用說,單憑’忍’這個字,葉瓊伊就比侯芊芊更適合你。”


    “那——沈慕蓉呢?”


    “這個女人不好對付,她就像是個滿身都是刺的仙人掌。開的花是漂亮,但是也實在是紮手。”


    “那——我是不是就和她不可能了。”


    “她很聰明,主動提出不嫁入蘇家,卻又把孩子生了。這一點上我覺得她比侯芊芊更懂得如何做你背後的女人。至於說你們會不會結婚,這個現在不好說,我還要再觀察她一下。”


    “爸,我想給侯芊芊留條活路。”


    “怎麽了,這一次你心慈手軟了?”


    “我不想做得太絕,我手上已經不止一條人命了。”


    “哼,我就知道譚媛的事情你脫不了幹係。蘇秦,你給我聽好了,從今天開始你給我把手弄幹淨點,明白嗎?”


    “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會了。”


    “這一次侯芊芊的事情不需要你動手,告訴麗麗處理得漂亮點。”


    “侯芊芊也不是傻子,她現在應該隻相信我,還是得有我出麵才行。”


    “嗯,你不要親自動手就是了。”


    “明白。”


    一條生命的去留就在這對父子的談話之間被定下來了,就是這麽簡單。


    和蘇鐵林在停車場分開以後,蘇秦開車來到了海邊,他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眼前浮現了自己讀大學的時候去侯芊芊的教室偷看侯芊芊的日子。


    侯芊芊穿著一件白底大紅花的裙子,像一道耀眼的光芒差點閃瞎了蘇秦的雙眼。


    他想要接近侯芊芊,但是又不太習慣自己主動。


    直到侯芊芊走到他身邊對他說:“hi,蘇秦,你幹嘛總是偷看我?”


    蘇秦趴在方向盤上,把頭埋進了手臂之中。


    他初中高中的時候邵華華看得很緊,不準他談戀愛,直到他上了大學,才和侯芊芊談了第一場戀愛,那是他的初戀啊,是他生命中第一個女人。


    蘇秦抬起頭,滿臉的淚水。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姐夫,我以後是不是就要叫你姐夫了?”蘇秦和葉瓊伊訂婚以後,侯芊芊問他。


    當時的他下定決心不要讓“姐夫”這句稱唿從侯芊芊的嘴裏說出來,他不想做侯芊芊的姐夫。


    但是他不知道應該怎麽做。


    隨著和葉瓊伊大婚的日子越來越近,蘇秦知道自己必須下定決心。


    他找到了侯芊芊,告訴她自己需要她幫個忙。


    “什麽事兒啊,姐夫?”侯芊芊頑皮地看著蘇秦。


    那個時候的侯芊芊也是天真無邪的好姑娘,隻不過是被葉莉教壞了而已。


    “別叫我姐夫,我跟你說正經事兒呢。”


    侯芊芊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你是讓我在婚禮上幫你什麽嗎?”


    蘇秦點了點頭。


    侯芊芊轉過去背對著蘇秦,“你說吧。我盡量行嗎。”


    “我要你幫我殺了葉瓊伊。”蘇秦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這句話。


    侯芊芊突然轉過身來,“什麽?你再說一遍!”


    “殺了葉瓊伊,娶你。”


    “殺——殺人?我——你——”


    蘇秦伸手握住侯芊芊的手,“你先別慌。我跟你詳細說說。”


    他告訴侯芊芊他打算在新婚當晚勒死葉瓊伊把屍體從後山扔到海裏麵去。蘇家的半山別墅夜晚沒有人,不怕被人發現。就是死人他一個人抬不動,他需要侯芊芊幫著他一起抬葉瓊伊。


    蘇秦能夠感覺到侯芊芊的身體微微顫抖,他緊緊地抱住了侯芊芊,用手掃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她。


    “芊芊,對不起,如果不是我這麽自私非要娶你,也許你現在也不會被關在青山裏。”蘇秦在內心無聲地呐喊。


    蘇秦發動車子,以法律允許最快的速度開到了青山。


    他衝進劉院長的辦公室,提出要接侯芊芊出院。


    劉院長眨巴眨巴眼睛看著蘇秦,明明是他說的不準侯芊芊出院,怎麽今天又突然急三火四地想要把侯芊芊接出去了?


    “出——出院,好好好,沒問題,我馬上就開放行條。”


    侯芊芊就知道蘇秦不會讓她失望,既然他說了要接她出院,就一定會接她的。


    她歡天喜地地奔向蘇秦,和蘇秦緊緊擁抱在了一起,蘇秦伸手掃著她的後背安撫她,“好啦,別人都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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