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思維敏捷,倒讓人不好迴答。也許施主想要做的事情不需要找到了然師兄,找我們寺住持若穀大師也是可以的。”


    沈慕蓉一愣,“不是上方道人嗎?”


    “上方大師是道觀裏的住持,我們住持是若穀大師。”


    “我爸媽來都是找上方道人,我還真的沒聽他們提起過若穀大師。”


    “如此施主不如進廟一坐,如何?”和尚一側身,伸手出來“請”沈慕蓉。


    沈慕蓉抬手看了看表,反正時間還早,去寺廟裏坐坐也不是不可以。


    “好,那我去打擾一下若穀大師。”


    沈慕蓉跟在和尚身後走進寺廟,和尚帶著她直接來到了大雄寶殿。


    “施主請隨意,我去請若穀大師。”


    沈慕蓉點了點頭,四處看了看。


    麵前不遠處有三個蒲團,沈慕蓉走過去,在正中間的一個蒲團上麵跪了下來。


    來到寺廟總要拜一拜才合適,對吧?


    她低頭一拜到底,發現蒲團下麵伸出來一張紙的一角。


    沈慕蓉略微抬起膝蓋,把蒲團下麵的這張紙抽了出來。


    上麵有這樣一段話:人有五髒化五氣,以生喜怒悲憂恐。奪舍之人隻是還魂,如何與五髒協調?肝在誌為怒,心在誌為喜,脾在誌為思,肺在誌為憂,腎在誌為恐。有喜則怒悲憂恐皆消,施主別來無恙否?勿念。


    落款是一個簡筆畫,一顆心裏有一個大大的“了”字。


    沈慕蓉剛開始看以為是一個數字“3”後來才想明白這是中文字“了”。


    這顯然是了然留下的字條。


    她就知道那個和尚故意不說實話,明明他們就是認識了然,怎麽偏偏裝作不認識呢?


    沈慕蓉把紙條放在口袋裏,站起來往大雄寶殿後麵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喊著“有人嗎”。


    還沒走到門口,遠處就走過來一個身穿袈裟帶著一串佛珠的老和尚,應該就是這裏的住持若穀。


    若穀大師走到沈慕蓉麵前單手作禮,“施主您好。”


    沈慕蓉還禮以後馬上從口袋裏拿出那張紙條,“若穀大師,剛剛那位師父說他不認識了然居士,但是為什麽我在蒲團下麵發現了了然居士給我留的紙條呢?”


    若穀沒有接過紙條,“每日寺內有緣人絡繹不絕,許是這位居士師兄不知何時留下紙條等著施主來取。”


    沈慕蓉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訝“啊?”


    “聽施主所講,這位居士似乎是位世外高人。高人行事我等修行未夠無法參透也是有的。無論如何,施主是否得到了想要的呢?”


    “算是也算不是?”


    “何解?”


    “這上麵說的一些我不懂,比如說怎樣能夠做到’有喜則怒悲憂恐皆消’,哪有人一天到晚都是開心快樂無憂無慮的?所以這個怒悲憂恐不可能沒有啊。”


    “可以的,貧僧不才時常可以無怒無悲無憂無恐。”


    “怎麽做到的?”


    “心性純潔如孩童即可從生活中發現喜樂。”


    “大師,你不沾世間煙火,自然可以保持童真,我一天天要應對那麽多人,保持不了啊。”


    “或者從童年生活中找尋快樂的源泉——”


    “我的童年沒有什麽值得紀念的快樂事情。”


    “是嗎?貧僧不以為,施主不是要去你的童年找尋,要去別人的童年找尋。”


    沈慕蓉突然有一種五雷轟頂的感覺,她說的自己的童年沒有快樂,其實說的是葉瓊伊的童年。


    那麽真正的沈慕蓉的童年呢?是不快樂的嗎?


    “找尋快樂,喚醒屬於童年的美好迴憶,施主一定能夠得到你要的。”


    沈慕蓉沒有說話,若穀走近她身邊,語重心長地對沈慕蓉說,“有些事情必須要放下才能成事,你心中太多東西,就無法撥開迷霧看到晴天。過去的事情就留在過去,物是人非,重點在人。既然有了第二次機會,要把握好,不要浪費。”


    此時的沈慕蓉隻覺得從後背傳過來的顫栗一波緊過一波,若穀說的對,她之所以會在麵對蘇秦的時候恐懼或者惡心都是因為她還是葉瓊伊,並不是沈慕蓉。


    如果她一直沉浸在屬於葉瓊伊的過去中無法自拔,她又如何能夠冷靜地麵對蘇秦和侯家人呢?


    一陣劇烈的疼痛席卷她的全身,她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一股深深的悲傷仿佛一把錘子一樣從內部敲擊著她的腦袋,她頭痛欲裂,雙手抱著自己的腦袋長大了嘴哭喊,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沈慕蓉覺得自己的意識漸漸模糊,眼前景物從五顏六色變成了黑白,終於變成了一片黑暗。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若穀則站在緊挨著床的寫字台邊,手上拿著一支毛筆在寫字。


    沈慕蓉覺得自己口幹舌燥,而且兩隻眼睛腫得厲害,眼睛周圍的皮膚很幹很幹,有種撕裂的痛。


    “醒了?”若穀眼神沒有離開宣紙,仍然在寫著字。


    “大師,我怎麽了?”


    “施主好好地哭了一場,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裏發生了什麽人間慘劇呢。不過哭出來就好,施主是不是傷心事發生之後還沒有哭過?”


    若穀這句話還真的說對了。


    她剛剛重生之後,就是去參加蘇秦的婚禮,婚禮以後她一心想要報仇,每天都想著怎麽打壓侯芊芊。


    當時的她很矛盾,她不知道究竟應該和侯芊芊做朋友還是做敵人,似乎兩條路她都不想選。


    她一度用工作麻痹自己,雖然明知道自己應該去接近蘇秦,卻遲遲不想動手。


    更在蘇秦接近自己的時候沒有辦法表現如常。


    她痛恨自己無法接近蘇秦,卻也無法改變這種狀態,有心無力。


    不然她不會突然想起來要找了然,她的秘密似乎隻有在了然麵前才不是秘密。


    如今可能在若穀麵前也不會是一個秘密了。


    此時的她雖然眼睛哭腫了,喉嚨也好像在燃燒一樣痛得不行,但是整個身心卻放鬆了不少。


    她看著若穀氣定神閑地在宣紙上寫著字,很是羨慕他能夠定下心來。


    “大師,你在寫什麽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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