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忠研究了幾天，決定繼續留在江南，陪李憲趕往杭州府，美其名曰“提攜晚輩”。
他明白，沒有權欲之心的李昭肯定退迴禦藥院，而秦烈想圓將軍夢。
這兩人離開了大內權力中心，下步就是張孜這些年輕人的天下。
但大內的權力不會集中在張孜一人手裏，西北的鄧恩和江南的李憲都將成為青年太監首領之一。
這是李昭的安排，張孜與他無關，而鄧恩和李憲都是他的徒弟。
李禎明知這種情況仍然重用鄧恩和李憲，對李昭就是絕對信任。
所以馬忠就要與李憲處好關係。
他的目的明確，這些年輕人不會用他這個老人，隻要不給他使絆子就行。
馬忠心裏明白，也知道如何與李憲交好，喝口茶低聲說道：“直學士走的匆忙，鎮守使不想知道為何？”
馬忠稱陳恪“直學士”，體現與陳恪親近的關係，聽李憲低聲迴道：“直學士絕不戀權。”
李憲想到這一點。
馬忠輕輕點頭，低聲說道：“我與直學士也是朋友，按其性格想到三點，第一點就是鎮守使所想，第二點則是直學士不想與江南官員、文士、富商有何交集。”
馬忠說到這，李憲仔細想想陳恪的言行，不由輕輕點頭。
李昭說陳恪毫無野心，從這點上就可證實。
他肯定馬忠的說法，再聽馬忠說道：“第三點就有學問了，江南豪商頗多，與梁家、海盜、倭寇勾連者不在少數，這一點杜知府和趙知府都已想到，恰逢官員改製之時，國庫空虛，能給皇上收上一些銀子，就是一份功勞。”
馬忠分析到位，陳恪留李憲鎮守江寧府，就是查內奸找銀子的。
但杜知府的反應不慢，他是地頭蛇，李憲這個強龍也爭不過他，來到杭州府發現，趙知府的動作也不慢。
這時他就要靜聽馬忠說什麽了，“直學士殺了所有被俘倭寇，卻赦免了兩批人。”
“一批人在戰場上高唿‘蛇神來了’，為擊敗倭寇立下戰功，直學士赦免他們也在情理之中。”
“而赦免梁臣，還讓他給十個人保命，難道真是被其孝心感動了嗎？”
聽到這話李憲心裏一動，衝馬忠拱手、恭敬地說道：“請提舉指點。”
見他這個態度馬忠暗暗點頭，“李昭的徒弟確實聰明。”
於是壓低聲音說道：“梁承早有準備，秦將軍在蘇州毫無所獲，如今梁承父子已死，其財富藏在哪？”
這話提醒了李憲，他沒必要和趙知府搶銀子了，找到梁家的寶庫就是大功一件。
李憲想到了陳恪，陳恪在匆忙離開前赦免了梁臣和那十個人，將他們安置在秦烈手下，就是給他一個立功的機會。
這位直學士行事天馬行空，自己如沒想到，那就是他的事了。
李憲升起這個想法，再聽馬忠說道：“直學士比較懶，能讓別人去做的事他是不會做的，別人不去做，他就想辦法讓別人去做。”
“就像老夫，老了老了還要去廣州當什麽市舶司提舉，就是因為皇上苦於國庫沒銀子，他給想辦法，就讓老夫去廣州了！”
馬忠這話的含意就太深了。
李憲仔細想想品出一點味道，低聲說道：“梁臣這些人現在秦將軍手下，提舉與秦將軍交好，能否幫忙與秦將軍說句話？”
李憲提出請求，發出交好的信號。
馬忠欣然同意，與李憲一同去上虞找秦烈。
馬忠和李憲立功心切，大年初一也不閑著，而曹汲也不想過初一，安排同窗、調度家將、找來王韶派出少年偵查隊，忙碌一番後方才想起自己的事，“誰去探聽書劍的態度？”
這個問題挺棘手，讓曹汲垂著頭迴到楚國公府，見侍女找他，知道嫂子顏淑要與他說件事。
聽說這事曹汲的眼睛亮了，顏氏不僅知書達理，做事頗有章法，還與自己的母親曹夫人相處融洽，如能得到她的支持，這事就有希望。
這樣一想他就奔向那座小院，在客廳裏見到顏氏，先逗逗曹宗文、曹宗慧，聽顏氏說道：“宗文、宗慧拜陳恪為師之舉可不是玩笑，父親母親欣然同意，你哥在西北，無需征求他的意見，也一定是同意的”
“你哥不能登門送上拜師禮，就由二叔代勞了，如何去做你自行安排，事後告知嫂子一聲即可。”
顏氏重視兩個孩子的拜師之舉，一席話將拜師禮的相關事宜全權交給曹汲。
曹汲自然不會推遲，滿口應承下來，然後讓曹宗文帶著曹宗慧出去玩耍，對顏氏低聲說道：“嫂子，小弟也有一事想拜托嫂子......”
他將自己的心事和盤托出，聽顏氏說道：“二叔昨晚所言已露出端倪，但此事確實不好辦。”
“嫂子今天打聽一下，書劍確實是林韻寧的侍女，縱然書劍對你有意，這個身份如何會被父親、母親接受？”
顏氏說的是事實。
而曹汲也有理由，“自曹儀進宮貴為皇後，小弟就斷了入仕的念頭。而直學士也有此意，想培養小弟成為大興王朝的第一皇商。”
“屆時小弟必將東奔西走，甚至出海經商，雖然身邊不差保鏢，還是不如自家的娘子貼心。”
“就以直學士而言，若不是林夫人護著，戰陣之中也不會毫發無傷。”
“嫂子，迎娶書劍為妻，可不是隻為小弟一人著想，嫂子想想，我曹家現為國戚，若不是父親、兄長早有身份，如今又當如何？”
“曹家今後必須盡量避免權勢，唯有財富一條路可走，小弟也是為宗文、宗慧的將來著想。”
“書劍雖為林夫人的侍女，卻與林夫人情同姐妹，有了這層關係，直學士能不盡力？有直學士的鼎力相助，宗文、宗慧的將來一定順順利利。”
他與顏氏說話，必須將曹宗文、曹宗慧帶上，這樣才能打動顏氏。
他會說話，一番話果然讓顏氏心動。
她也想到這一點，曹儀成為皇後，曹家的地位水漲船高確是事實，但受人所嫉的風險也在增大。
她的公爹曹穆一向低調，如今曹儀成為皇後，以曹穆的為人更會嚴格約束曹家人，生怕給曹儀惹禍。
而曹儼一心想在戰場上建立不世功勳，身在西北無暇顧及京城的妻子兒女。
所以顏氏想給曹宗文和曹宗慧再找一把保護傘。
昨晚偶遇陳恪，她就絕對不會猶豫，讓曹宗文和曹宗慧拜陳恪為師，並在今天找來曹汲，將這事徹底夯實。
有了這個名分，陳恪就有保護曹宗文和曹宗慧的理由。
但這裏有個問題，陳恪與曹穆一樣非常低調。
她看重陳恪的謀略，希望陳恪不要在曹宗文和曹宗慧的事上也低調。
她心裏不安，就有必要再加一項保證。
陳恪懼內，如林韻寧出麵，陳恪肯定管了。
想明白其中的道理，顏氏突然發現了曹汲迎娶書劍的好處，書劍成為二嬸，曹宗文和曹宗慧有事，書劍不會不出麵，她要出麵林韻寧就不會不管。
顏氏打定了主意，就開始謀劃這件事。
她需要一個契機，出現這個契機她就能出麵了。
這個契機必須由曹汲親自去做。
但她也要去找一個人，薛媛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隻要把這兩環套上，曹穆和陳恪不管願不願意，都得接受這個結果。
顏氏與曹汲謀劃一番定下辦法，曹汲最後說道：“嫂子再給我哥去封信，如大哥讚同，爹娘那邊就好辦了。”
曹汲還要再加一個保險，曹儼說話可比他和顏氏加起來都有用。
他明白，沒有權欲之心的李昭肯定退迴禦藥院，而秦烈想圓將軍夢。
這兩人離開了大內權力中心，下步就是張孜這些年輕人的天下。
但大內的權力不會集中在張孜一人手裏，西北的鄧恩和江南的李憲都將成為青年太監首領之一。
這是李昭的安排，張孜與他無關，而鄧恩和李憲都是他的徒弟。
李禎明知這種情況仍然重用鄧恩和李憲，對李昭就是絕對信任。
所以馬忠就要與李憲處好關係。
他的目的明確，這些年輕人不會用他這個老人，隻要不給他使絆子就行。
馬忠心裏明白，也知道如何與李憲交好，喝口茶低聲說道：“直學士走的匆忙，鎮守使不想知道為何？”
馬忠稱陳恪“直學士”，體現與陳恪親近的關係，聽李憲低聲迴道：“直學士絕不戀權。”
李憲想到這一點。
馬忠輕輕點頭，低聲說道：“我與直學士也是朋友，按其性格想到三點，第一點就是鎮守使所想，第二點則是直學士不想與江南官員、文士、富商有何交集。”
馬忠說到這，李憲仔細想想陳恪的言行，不由輕輕點頭。
李昭說陳恪毫無野心，從這點上就可證實。
他肯定馬忠的說法，再聽馬忠說道：“第三點就有學問了，江南豪商頗多，與梁家、海盜、倭寇勾連者不在少數，這一點杜知府和趙知府都已想到，恰逢官員改製之時，國庫空虛，能給皇上收上一些銀子，就是一份功勞。”
馬忠分析到位，陳恪留李憲鎮守江寧府，就是查內奸找銀子的。
但杜知府的反應不慢，他是地頭蛇，李憲這個強龍也爭不過他，來到杭州府發現，趙知府的動作也不慢。
這時他就要靜聽馬忠說什麽了，“直學士殺了所有被俘倭寇，卻赦免了兩批人。”
“一批人在戰場上高唿‘蛇神來了’，為擊敗倭寇立下戰功，直學士赦免他們也在情理之中。”
“而赦免梁臣，還讓他給十個人保命，難道真是被其孝心感動了嗎？”
聽到這話李憲心裏一動，衝馬忠拱手、恭敬地說道：“請提舉指點。”
見他這個態度馬忠暗暗點頭，“李昭的徒弟確實聰明。”
於是壓低聲音說道：“梁承早有準備，秦將軍在蘇州毫無所獲，如今梁承父子已死，其財富藏在哪？”
這話提醒了李憲，他沒必要和趙知府搶銀子了，找到梁家的寶庫就是大功一件。
李憲想到了陳恪，陳恪在匆忙離開前赦免了梁臣和那十個人，將他們安置在秦烈手下，就是給他一個立功的機會。
這位直學士行事天馬行空，自己如沒想到，那就是他的事了。
李憲升起這個想法，再聽馬忠說道：“直學士比較懶，能讓別人去做的事他是不會做的，別人不去做，他就想辦法讓別人去做。”
“就像老夫，老了老了還要去廣州當什麽市舶司提舉，就是因為皇上苦於國庫沒銀子，他給想辦法，就讓老夫去廣州了！”
馬忠這話的含意就太深了。
李憲仔細想想品出一點味道，低聲說道：“梁臣這些人現在秦將軍手下，提舉與秦將軍交好，能否幫忙與秦將軍說句話？”
李憲提出請求，發出交好的信號。
馬忠欣然同意，與李憲一同去上虞找秦烈。
馬忠和李憲立功心切，大年初一也不閑著，而曹汲也不想過初一，安排同窗、調度家將、找來王韶派出少年偵查隊，忙碌一番後方才想起自己的事，“誰去探聽書劍的態度？”
這個問題挺棘手，讓曹汲垂著頭迴到楚國公府，見侍女找他，知道嫂子顏淑要與他說件事。
聽說這事曹汲的眼睛亮了，顏氏不僅知書達理，做事頗有章法，還與自己的母親曹夫人相處融洽，如能得到她的支持，這事就有希望。
這樣一想他就奔向那座小院，在客廳裏見到顏氏，先逗逗曹宗文、曹宗慧，聽顏氏說道：“宗文、宗慧拜陳恪為師之舉可不是玩笑，父親母親欣然同意，你哥在西北，無需征求他的意見，也一定是同意的”
“你哥不能登門送上拜師禮，就由二叔代勞了，如何去做你自行安排，事後告知嫂子一聲即可。”
顏氏重視兩個孩子的拜師之舉，一席話將拜師禮的相關事宜全權交給曹汲。
曹汲自然不會推遲，滿口應承下來，然後讓曹宗文帶著曹宗慧出去玩耍，對顏氏低聲說道：“嫂子，小弟也有一事想拜托嫂子......”
他將自己的心事和盤托出，聽顏氏說道：“二叔昨晚所言已露出端倪，但此事確實不好辦。”
“嫂子今天打聽一下，書劍確實是林韻寧的侍女，縱然書劍對你有意，這個身份如何會被父親、母親接受？”
顏氏說的是事實。
而曹汲也有理由，“自曹儀進宮貴為皇後，小弟就斷了入仕的念頭。而直學士也有此意，想培養小弟成為大興王朝的第一皇商。”
“屆時小弟必將東奔西走，甚至出海經商，雖然身邊不差保鏢，還是不如自家的娘子貼心。”
“就以直學士而言，若不是林夫人護著，戰陣之中也不會毫發無傷。”
“嫂子，迎娶書劍為妻，可不是隻為小弟一人著想，嫂子想想，我曹家現為國戚，若不是父親、兄長早有身份，如今又當如何？”
“曹家今後必須盡量避免權勢，唯有財富一條路可走，小弟也是為宗文、宗慧的將來著想。”
“書劍雖為林夫人的侍女，卻與林夫人情同姐妹，有了這層關係，直學士能不盡力？有直學士的鼎力相助，宗文、宗慧的將來一定順順利利。”
他與顏氏說話，必須將曹宗文、曹宗慧帶上，這樣才能打動顏氏。
他會說話，一番話果然讓顏氏心動。
她也想到這一點，曹儀成為皇後，曹家的地位水漲船高確是事實，但受人所嫉的風險也在增大。
她的公爹曹穆一向低調，如今曹儀成為皇後，以曹穆的為人更會嚴格約束曹家人，生怕給曹儀惹禍。
而曹儼一心想在戰場上建立不世功勳，身在西北無暇顧及京城的妻子兒女。
所以顏氏想給曹宗文和曹宗慧再找一把保護傘。
昨晚偶遇陳恪，她就絕對不會猶豫，讓曹宗文和曹宗慧拜陳恪為師，並在今天找來曹汲，將這事徹底夯實。
有了這個名分，陳恪就有保護曹宗文和曹宗慧的理由。
但這裏有個問題，陳恪與曹穆一樣非常低調。
她看重陳恪的謀略，希望陳恪不要在曹宗文和曹宗慧的事上也低調。
她心裏不安，就有必要再加一項保證。
陳恪懼內，如林韻寧出麵，陳恪肯定管了。
想明白其中的道理，顏氏突然發現了曹汲迎娶書劍的好處，書劍成為二嬸，曹宗文和曹宗慧有事，書劍不會不出麵，她要出麵林韻寧就不會不管。
顏氏打定了主意，就開始謀劃這件事。
她需要一個契機，出現這個契機她就能出麵了。
這個契機必須由曹汲親自去做。
但她也要去找一個人，薛媛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隻要把這兩環套上，曹穆和陳恪不管願不願意，都得接受這個結果。
顏氏與曹汲謀劃一番定下辦法，曹汲最後說道：“嫂子再給我哥去封信，如大哥讚同，爹娘那邊就好辦了。”
曹汲還要再加一個保險，曹儼說話可比他和顏氏加起來都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