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世界的狄青被北宋民眾稱為武曲星,是一個從士卒幹起,最後擔任樞密院樞密副使從二品高官的傳奇人物。


    而在這個世界,這個狄青還是從一名士卒幹起,現擔任副都部署六品職級的中下級軍官。


    他在西軍多年,與黨項人作戰多年,累功提拔到這個職位,擁有豐富的作戰經驗。


    可他還是不解陳恪的部署,既預判元遷叛軍會來偷襲渭州,為何不在渭州城外設下十麵埋伏?他們擁有八萬兵馬。


    狄青心存疑慮卻不敢提出反對意見,陳恪是觀文殿侍讀,皇上的身邊人,還是一位大才子。


    他拜讀過這位大才子的詩詞,由此生出敬畏之心,能作出這種詩詞的才子一定是高人。


    可這位高人卻讓自己全權行事。


    他隻提出一個總體戰略,讓來犯之敵進入伏擊圈,具體怎麽打他不管。


    陳恪很放心,狄青可是武曲星。


    而狄青卻很疑惑,這位高人的安排確實高深莫測。


    陳恪的部署與那些文官不同,他們會事無巨細的安排下來,甚至怎麽行軍、在哪駐紮、吃什麽飯、喝什麽水都要交代得清清楚楚。


    文官們為大興王朝的軍事行動操碎了心,可大興王軍還是屢戰屢敗,隻能怪這些武將無能了!


    文官們就是這麽說的,他們掌握了宣傳機器,皇上及民眾們也都相信,於是武將們的地位越來越低,越來越沒信心。


    狄青也是這樣,他知道自己該怎麽打,卻不知這麽打的結果如何?


    誰能在戰前就知道一定獲勝,他不知道,於是走出大帳去找焦老三。


    他曾指揮過焦老三和王小乙,見麵也不客氣,直接問道:“為何稱唿陳監軍為軍師?”


    焦老三左右看看,迴過頭低聲迴道:“副都部署不知在下出身秦關城的小部隊...”


    這是他的榮耀,與同袍說得最多的一席話就是“我在小部隊時......”


    但狄青卻不知道,作為曾經的上級,他沒時間與焦老三聊天,這時聽他繼續說道:“軍師就是小部隊的軍師,指揮我們八百將士火燒定軍城......”


    這是他最愛說的事,說了幾百遍還是百說不厭。


    於是狄青知道陳恪是如何的算無遺策、用兵如神了。


    但他還是心有疑慮,這位算無遺策的軍師竟沒給他錦囊妙計,而是讓他自己決定怎麽打。


    而焦老三告訴他,“軍師的打法就是這樣,就像安排在下去偵查敵情,就告訴在下他想知道什麽事,至於怎麽偵查就是我的事了,他不管。”


    聽他所言狄青的心思安定下來。


    陳恪與其他文官不同,他懂軍事,雖然隻指揮過八百人的小部隊,可在那種極度困難的情況下竟打出這樣的戰績,可謂神機妙算了。


    而重要的是他能放手讓屬下去做。


    明白這一點讓狄青的心裏升起知遇之恩,曹儼告訴他,將第一線的指揮權交給他是陳恪的主意,他現在要想的就是如何打好這一仗了。


    放下疑慮的狄青全力謀劃自己的打法,不再去管陳恪為何要這麽打。


    而陳恪的心裏卻不踏實,他所做出的部署完全來於對那個世界曆史的認識,不知這個世界是否一樣?


    這個世界沒有趙禎,隻有李禎。


    這個世界同樣沒有李元昊,隻有元昊。


    但這個世界的李禎與趙禎一樣好學、能忍、仁慈。


    這個世界的包拯仍然是張“黑臉”。


    這個世界出現了張元、吳昊兩個內奸,也有張亢、狄青、種世衡這樣的愛國名將。


    兩個世界的曆史應該是相同的,而這個世界隻是進行了刪刪減減,一些對曆史不重要的人物就沒必要登場了。


    他在心裏進行了肯定,然後走出大帳站住雙腳,仰望空中的那輪赤焰。


    他做好了一切準備,下麵就看運氣如何了。


    陳恪在等好運氣,而張出塵卻覺得自己的運氣糟透了。


    她即將麵臨一個改嫁的難題,但可以選擇的對象卻一個個的出問題。


    張潤與她青梅竹馬,是再嫁的最好理由,可張潤死了。


    想到張潤她的心裏難受,立刻轉移思路思考張巧娘對她說的話,“我在秦關城見過粱凜......”


    張出塵在小部隊的女營中與張巧娘處得不錯,在陳恪和王寅離京的情況下,張巧娘隻能來找張出塵說出自己的心裏話。


    她來京的目的隻有一個,“尋找答案”,這個疑問一直在她心裏反複出現,“夫君為何帶我出城?”


    她的丈夫是秦關城守將的文書,可在律軍破城的前一天下午,她的丈夫卻帶她離開秦關城去鄉下探親。


    這個決定十分突然,而她的丈夫也不解釋,帶著她來到鄉下的親戚家住下。


    但在第二天早晨,一群黑衣人突然襲擊了這個村莊,他的丈夫和親戚一家都死了。


    幸運的是當晚她沒住在親戚家,而是與一個交好的姐妹住在一起。


    而那群黑衣人卻奔著親戚家去的,殺光那些人立刻撤走,隨即就出現了律軍鐵騎。


    張巧娘與姐妹一家逃進定軍山,然後遇到陳恪、王寅率領的小部隊,成為女營的負責人。


    這段經曆她沒跟陳恪和王寅說過,大戰結束她迴到秦關城,看著自家被燒毀的房子,仔細想想這段經曆,就想找到一個答案。


    可她不知去哪尋找答案,於是走進興京,成為如意箱包鋪的大師傅。


    直到今天,她在店鋪裏偶然看見粱凜。


    她知道粱凜叫朱公子,在秦關城淪陷的前幾日曾見過他,他來自家的裁剪鋪子找自己的丈夫。


    當時她正忙著裁剪一件襴衫,匆忙中看了粱凜一眼。


    在她的印象中,朱公子相貌堂堂、一副儒雅之氣,與自己的丈夫都是文人,兩人應該出去喝酒。


    可在這裏見到朱公子她就覺得不對了,跟蹤朱公子來到張府,待粱凜離開,毅然登門拜見張出塵,這時知道朱公子的大名叫粱凜。


    於是張巧娘知道這裏肯定有秘密。


    而張出塵也知道這裏肯定有秘密,粱凜竟化名朱公子去過秦關城,還是在秦關城淪陷的前幾天。


    得到這個消息她的心情很糟糕,安排張巧娘去休息。又安排嬋兒去如意箱包鋪找紅玉給張巧娘請假。


    她擔心張巧娘的安全,決定讓她住在張府。


    做完這些事,她就坐在椅子上仔細想想,不禁發出一聲長歎。


    粱凜是她第二個再嫁的對象,可就在自己猶豫時,張巧娘送來的消息讓她再次陷入到再嫁的危機之中。


    這時的她就不能不考慮一個問題了,“張潤與粱凜是否有關係?”


    這是一個關鍵問題,兩人如有關係,粱凜也是那個陰謀組織的成員,還可能是殺害張潤的兇手。


    張潤是去送死的,而讓他前去送死的人才是真正的兇手。


    她將這筆賬記在陰謀組織頭上,想到這種可能就升起為張潤報仇的決心,於是起身往外走去,坐上馬車奔向鶴翔書院。


    她很小心,不知自己的府邸是否被人監視,決定親自前往鶴翔書院找曹汲和曾毅。


    來到書院她也很小心,找來王韶和章惇,明著詢問他倆的學識,暗裏卻讓他倆給曹汲送去一封信,然後坐上馬車前往長興侯府。


    張出塵去找薛媛,而王韶和章惇來到太學院,走進學生會的公房將這封信交給曹汲。


    曹汲看完這封信大笑一聲,將這封信遞給曾毅,愉快地說道:“老曾、還是我的直覺準。”


    然後轉眼看向王韶,奇怪地問道:“為何瞪著我?”


    王韶低聲問道:“何事瞞著我們?我和章惇可是先生的嫡傳弟子,不說學識了,就偵查與反偵查的本事就是你們沒法比的。”


    他說這話讓曹汲猛然想起這支少年偵查隊,立刻低聲說道:“正準備動用你們,現在有個任務,是先生安排下來的,你們去偵查兩個人......”


    曹汲對王韶和章惇不用保密,將智機和尚與粱凜的情況和盤托出。


    他準備動用少年偵查隊,而曾毅卻關注兩項研究的保密措施,不能這邊偵查別人,自己的秘密卻被別人偵查去了。


    他要擴充學生會的稽查隊,正挑人選時府裏的家丁衝進來嚷道:“公子、趕緊迴去接旨。”


    皇上的聖旨、太後的懿旨下到曲昌候府,任命曾毅擔任禦龍衛都虞候。


    這兩道旨意給他解決了燃眉之急,作為禦龍衛都虞候的他可以安排禦龍衛幹點私活,保衛三院的火藥研究組和醫藥研究組。


    這時的曾毅還有心思想這事,沒等上任就想以權謀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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