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雍與陳恪分開,走上這座茶樓的二樓,見豐自武坐在桌邊默默地喝著茶水,邵雍走過去坐下,低聲說道:“舅父、我對陳恪的印象極好。”


    豐自武輕輕歎口氣,低聲迴道:“陳恪給我的印象也好,但他年紀輕輕就達到這樣的境界,讓我心裏不踏實。”


    “我派人前往應州府調查他,他的老師、同學說他好學,卻無如此高的才華,但他們對陳恪十四歲以後的事就不太清楚了,因其母親纏綿病榻,他就退學迴家侍候母親去了。”


    “而他的鄰居都說他事母至孝,一邊侍候母親一邊讀書,在學業方麵由他的父親親自教導他。”


    “在其母親去世後他的父親又病倒了,他又盡心盡力地侍候父親,從孝道看人品,陳恪的人品應該沒問題,可...”


    說到這他頓住,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態。


    而邵雍低聲問道:“舅父、您認為他是蛇妖?”


    隨即說道:“不說這世上有沒有蛇妖?憑我觀察,陳恪眸正神清、為人坦蕩,在儒雅的氣質中透著一股修行之人的淡薄,這種人絕不是奸邪之輩。”


    聽他說陳恪透著一股修行之人的淡薄,豐自武訝異地問道:“他已入道?”


    邵雍輕輕帶頭、低聲迴道:“我看出他的修行已達神凝氣正的境界,這股純正的氣息很像師伯魏離,所以肯定。”


    他肯定陳恪不是蛇妖,還進一步讓豐自武放心,低聲補充道:“我已給大師伯火龍道人去信了,將張潤的事跟大師伯詳細說了,屆時大師伯或三師伯至少會來一個,您擔心什麽?”


    豐自武再次歎口氣迴道:“你的占卜之術還未達到化境,無法明了出塵可能遇到的劫難,更不知誰能化解,怎能不讓我憂心?”


    “她父親曾幫過我,我倆結為異姓兄弟,我將出塵當做自己的女兒一般,這份心情你能理解嗎?”


    “陳恪本對出塵的影響很大,但自張潤出現以後,出塵就變得患得患失起來,肯定想起以前的情誼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就必須找陳恪出麵清除張潤對她的影響,所以調查陳恪,並讓你出麵觀察。”


    豐自武說出自己的想法,認定張潤就是張出塵的劫難。


    而邵雍卻迴道:“這裏涉及男女之情,你讓陳恪怎麽清除張潤,聽說陳恪就要成親了。”


    “而且我看陳恪的態度,他好似知道張夫人與張潤之間有情,沒有介入進來的意思。”


    他說出自己的看法,讓豐自武訝異地問道:“他怎麽知道?”


    邵雍低聲迴道:“修行之人的直覺非常敏銳,這就是我覺得,準不準事後知道。”


    豐自武沉吟一下說道:“我沒想讓陳恪介入到出塵的感情上來,他倆可以成為姐弟,陳恪善於謀劃,隻要盡心盡力的輔助出塵就行。”


    他的想法挺好,可邵雍否定,“舅父、這種事外人插不上手。”


    然後低聲說道:“您說林韻寧是個高手,我觀其是個福分極大之人,為何不讓張夫人與林韻寧來往?”


    對這個提議豐自武否定,“她倆之間有股勁。”


    邵雍笑道:“可是因為陳恪?舅父放心,如張夫人的心思在張潤身上,她倆之間就沒那股勁了。”


    說起這事豐自武也奇怪、低語道:“據我所知林韻寧喜歡的是柳乘風,而出塵卻在意與張潤的青梅竹馬之情,她倆又為何因陳恪而意氣用事?”


    豐自武奇怪,而邵雍也說不清楚,誰又知道女人的心是怎麽想的?


    邵雍不知道,陳恪也不知道,縱然來自那個情愛泛濫的世界他也不知道。


    真是的情況是他沒追過女孩子,唯一的女友也是倒追才處上的。


    他以為女友倒追一定很愛他,作為男人就應為愛他的女人創造一個最好的生活環境。


    他為此而拚命努力,卻發現女友出軌了。


    可他的女友仍然表示很愛他,出軌並不代表就不愛他。


    這個理論讓他轉不過彎來,決定與女友分手迴家好好想想,卻至今也沒想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他就不想,被動接受婚約還給自己找個借口,“我沒招了。”


    在這件事上他確實沒招了,林韻寧也沒招,萬惡的封建社會約束太多,男的女的都得按規矩來,否則就會壞了名聲。


    大家看重名聲,陳恪也看重,隻能接受這些規矩,還得欣然接受歐陽修的挑戰。


    人這輩子一要保命,二得要臉,歐陽修想打他的臉,他就不得不接招。


    在這方麵他有的是招,歐陽修犯了一個錯誤,不該挑戰他的詩詞能力。


    他的講學內容擁有自己的東西,可在詩詞方麵卻是抄襲。


    這是他不看重詩詞的原因,總是抄襲挺昧良心的。


    但大興王朝和那個世界的北宋王朝一樣,詩詞才是評價文人的標準,作不出好詩詞就不是好文人。


    麵對這個環境他沒辦法,隻能昧著良心伸出拿來之手。


    他這次的對手很強硬,歐陽修在那個世界是唐宋八大散文家之一,文章寫得好、詩詞作的也好。


    但他的詩詞在那個世界卻沒排在第一位,尤其是詠梅詞,如果非要排個名次,老人家的那首《卜算子.詠梅》肯定排在第一位,而排在第二位的則是這首《卜算子.詠梅》。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隨著李禎的吟誦聲,歐陽修的臉色不好了。


    他的這首《踏莎行.候館梅殘》非常棒,“候館梅殘,溪橋柳細。草薰風暖搖征轡......”這首詞絕對是千古名篇,陳恪還背過這首詞。


    但若說意境和傳神,這首詞與《卜算子.詠梅》相比還是略微遜色那麽一點,這一點不僅李禎看出來了,連鄧恩都看出來了,歐陽修也不得不承認。


    但他不想就此罷手,對李禎鄭重說道:“詩詞歌賦各有所愛,陳侍讀的這首‘卜算子’確實不錯,而臣這首‘踏莎行’也不差,兩首詞應是一時瑜亮。”


    “但相比詩詞歌賦,臣認為文章更重要,而陳侍讀寫的《李道士飛劍斬蛇妖》卻十分低俗,應該不是陳侍讀的真實水平吧?”


    他將目標轉向那篇小小說,直指低俗。


    而陳恪卻麵色如常,緩緩說道:“文章分為多種,麵向大眾的文章就應通俗易懂,唯有那些下流的東西才能稱為低俗,在這點上學士好像沒弄清楚。”


    歐陽修攻擊他的小小說,他就直衝歐陽修的學問水平去了,沒等歐陽修說話就繼續說道:“學士既認為文章重要,我倆就分別寫篇文章吧。”


    他向歐陽修發出挑戰,而且針對歐陽修的所長。


    歐陽修這時的代表作是《縱囚論》和《五代史伶官傳序》,語言簡潔流暢,風格平易自然,說理暢達、抒情委婉,一改以前文章的艱澀怪奇,達到了文從字順的層次。


    是他開創了一種新的文章寫法,並得到廣泛的肯定,成為文壇的代表人物。


    相比詩詞,歐陽修更擅長寫政論和散文,公認文章第一家。


    但陳恪就要挑戰他的文章,並提出一種新的挑戰之法,“九月初九下午三時,曹汲將在景苑召開一場拍賣會,屆時可將你我的文章拿到拍賣會上公開拍賣,所得款項作為三院格物研究的資金,不知學士意下如何?”


    他的這項提議非常新穎,還要解釋何為拍賣。


    李禎聽後立刻心動,他想去看看。


    而歐陽修也慨然接受這個建議,他想在大眾麵前狂扇陳恪的臉,卻不知掉進陳恪的陷阱。


    這是一次機會,陳恪借此機會炒作景苑拍賣會,不管李禎去不去,有這個意向就能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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