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林韻寧奇怪,“還不打開門窗?”


    等到下半夜三時,她暗自佩服,“這家夥真能挺。”


    清晨六時,等了一夜的她歎口氣自語:“就為了不挨頓揍,至於嗎?”


    歎完這口氣,她決定暫時放棄暴揍計劃。


    然後看見蔡姨走出書閣站在池塘邊與林孝說話,他倆是兩口子。


    再見觀雨堂的房門打開,陳恪從屋裏衝出來喊道:“林孝叔、浴室在哪?”


    陳恪的生活習慣與眾不同,昨天早晨焚香沐浴是對辯論對手的尊重,今早還要沐浴就說明他的生活習慣確實很有特色了。


    林孝夫妻就是這麽想的,林孝急忙帶著陳恪去林韻澤居住的小樓。


    林府自備浴室四處,林毅之和林夫人、紅玉的浴室設在中院的一間屋裏,林韻寧的浴室就在她的繡樓內,隻有她和書劍可用。


    而在書閣裏也有一間浴室,原由林韻澤使用,將林韻寧的浴桶搬過來後,就是林韻寧的了。


    林孝不能帶陳恪去用林韻寧的浴室,也不能帶他去前院使用公共浴室,隻能帶他去林韻澤居住的這棟小樓。


    這時林韻澤尚未起床,陳恪痛快地洗個涼水澡迴到後院,卻見林韻寧正在池塘邊練武。


    這套功夫就是林韻寧的秘學流雲手,好似行雲流水一般卻沒發出任何暗勁。


    流雲手的秘密就在暗勁上,一擊之下不必接觸對方身體,隔著二十公分就能製住對方或讓對方受傷或死亡,今早展開這套絕學隻為震懾陳恪。


    她的目的達到了,陳恪確實被她鎮住了,站在一邊仔細觀摩,發現這套拳法好似無懈可擊,而他的閃轉騰挪無法躲過,挨揍是肯定的。


    但他卻也不能示弱,思考一番立定雙腳緩緩起勢。


    這是他在大學期間學習的國標太極二十四式,是用來代替體操的一種活動方法,沒有任何攻擊力。


    隻見他緩緩抬手做出一式白鶴亮翅,飄飄然中好似一隻白鶴緩緩煽動翅膀,再來一式雲手好似空中的雲朵。


    他在大學時曾是國標太極二十四式的領操,能保持三年的原因隻有一個,他打這套拳法時讓人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同學說他不是打拳,而是在跳太極舞。


    他堅決否認,他就是在打拳,還是太極拳的標準姿勢。


    他的姿勢確實標準,一招一式慢慢悠悠卻絕無遲滯之感,行雲流水中好似一條小溪綿綿不絕。


    可美感是有了,卻無一點戰鬥力。


    但好處是不需占用多大地方,每早隻用五分鍾就能做完這套廣播體操,心情舒暢全身輕鬆地走出家門,這是陳恪一直堅持做操的原因。


    按照這個生活習慣,他今早繼續出操,除了活動身體外的目的隻有一個,“我都這麽弱了,你好意思揍我?”


    麵對挨揍的危險他隻能這麽辦,嘴上不能示弱,行動上表現一下態度吧,都是一夥的,沒必要打生打死。


    這是陳恪的性格,對內沒必要強硬到底。


    他與林韻寧住在一個院內,兩人就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還是以和為貴。


    抱著這個想法他就展開國標太極二十四式,果然獲得林韻寧的一聲冷哼,然後嘲諷一句,“花架子。”


    陳恪完全讚同這個評價,“就是活動一下身體而已。”


    兩人對話,應該可以下台階了。


    於是林韻寧問一句:“昨晚出的汗太多了吧?好像瘦了一圈。”


    有台階下了他就要利用,立定雙腳雙手收式再吐出一口氣,然後笑道:“昨晚修煉心靜自然涼的功夫,最後沒挺住,熱得昏過去了。”


    他說了一大半真話,昨晚確實把他熱得上躥下跳,但也確實沒昏過去,這是一場意誌的比拚,他挺過來了。


    但他不能這麽說,用昏過去的表現來給林韻寧消氣。


    於是林韻寧好奇地問道:“為何不開門窗?”


    他先歎氣再說話,“沒來得及。”


    “嗬...”林韻寧笑出聲,聲音十分好聽。


    而他暗中舒口氣,他倆昨晚的梁子可能解開了。


    他的判斷一向很準,果聽林韻寧清脆地說道:“你再害我,新賬老賬一起算。”


    林韻寧決定翻過這一頁,而他卻絕對不會辯解,誠懇地迴道:“一定注意。”


    他用“一定注意”來解釋昨晚不是有意的,也保證下次不會犯了。


    這個態度讓林韻寧滿意,聽蔡姨招唿,兩人一前一後向飯廳走去。


    七點是用餐的時間,按照規矩,陳恪和林韻寧、林韻澤、紅玉必須提前趕到,待林毅之和林夫人來到飯廳,六個人方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飯。


    席間林毅之問道:“小恪、今天準備做什麽?”


    聽他詢問陳恪急忙放下筷子,恭敬地迴道:“小侄一如既往,先去興國府衙辦公,再去鶴翔書院講學。”


    陳恪不會為了可能的危險而躲在家裏。


    林毅之對此表示讚同,輕輕點點頭,轉對林韻寧沉聲說道:“韻寧、你要保護好小恪。”


    他要履行保護陳恪的承諾,林韻寧應該隨身保護。


    而陳恪迴道:“叔父、小娘子隻負責在家保護小侄,出門不需要小娘子的保護,府衙自會派人保護我。”


    他認為包拯會派人保護他,卻沒想到出門看見了王寅。


    李禎關心陳恪,派王寅帶四名手下保護陳恪。


    可初次當保鏢的王寅沒經驗,他們五個騎馬,陳恪怎麽辦?


    這個問題好解決,走出小巷就看見一輛輛出租的馬車。


    陳恪上車,邀請王寅與他同坐一車。


    待王寅跳上馬車鑽進車廂,剛剛坐穩就低聲問道:“聖上讓我問你,與律國的談判底線在哪?”


    王寅果然帶著任務來的。


    他低聲迴道:“不要修改“安定盟約”,這麽做會引發律國上下的不滿,將大興王朝作為唯一的敵人。”


    “保持盟約不變,讓他們將視線轉到國內的其他民族身上,是對我大興王朝最有利的局麵。”


    聽到這條談判底線王寅不解,“難道不應趁大勝之機修改盟約嗎?”


    陳恪輕輕搖頭低聲迴道:“安定城大勝未能讓律國傷筋動骨,雙方的平衡尚未打破。”


    “在這種情況下就要謹防出現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局麵,當雙方相持不下的時候,突然崛起的第三方才是一股毀滅力量。”


    “我們不能讓這股勢力有機會崛起,就必須消除相爭的局麵,保持和平態勢才能讓律國有機會消滅這股勢力。”


    “請聖上放心,律國的綜合實力沒有我國強,縱讓他消滅了這股勢力也無法對我國造成威脅,也許當律國和這股勢力相爭時會出現一個良機,那時我們就是漁夫。”


    他分析得很透徹,待王寅默默記下後迅速轉移話題,“焦三哥和小乙有消息嗎?”


    他倆跟著曾樂行前往西北,他一直掛著這顆心。


    王寅也掛著這顆心,低聲迴道:“還沒有消息,隻知西北戰局對我有利。”


    他輕輕點頭,輕聲說道:“他倆一定會帶著功勳迴來,那時我們痛痛快快地大喝一頓。”


    “好。”王寅痛快地答應一聲。


    然後聽他低聲說道:“楚國公與曲昌候都是沙場老將,對我大興王朝和皇上忠心耿耿,應放手讓他倆指揮。”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給李禎謀劃,他掛著焦老三和王小乙,不希望他們冤死。


    將士戰死沙場沒什麽可說的,他們衝上戰場時就有這個覺悟。


    但因為外行指揮內行,在一通瞎指揮下,戰死的將士就太冤了,北宋的許多將士就是這麽冤死的。


    他知道,就必須說出自己的意見。


    而王寅也明白,牢牢地記住他的話,將他護送到興國府衙後,立刻返迴皇城向李禎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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