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站在秦老爺子身邊的程老麵露慍色,冷哼一聲:“年輕人,單憑顏色就斷定為贗品未免草率。你所說的青翠色澤,現代仿品也能做到,不能因此否認其真實性。”


    張澤浩點點頭,繼續保持微笑,似乎早已預料到對方的質疑。


    他不慌不忙地說道:“那好,我們再看第二點,香爐的形製。各位請看這香爐的蓋口邊緣。”


    他指著香爐蓋的開口處,示意眾人注意,“元代的青瓷香爐,大多為中部鼓腹狀,開口處收窄,而這件香爐的開口卻稍微過大,明顯不符合元代青瓷的造型比例。再看底座,底足的弧度不夠圓潤,這是模仿者仿製失誤的地方。”


    幾位鑒定師麵麵相覷,紛紛細看香爐的開口處和底足,方騰名點頭承認道:“確實……元代的青瓷香爐開口不會如此大,且底足略顯粗糙,不符合當時的工藝習慣。”


    秦烈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憤憤地說道:“你這話說得輕巧,真要鑒定個真偽又哪有這麽容易?你也不過是站在這裏憑空猜測。”


    張澤浩淡淡一笑:“我當然不會僅憑這些便妄下定論。”


    他從口袋中掏出一隻便攜式手電筒,照向香爐內壁,光線透過瓷質打出淡淡的青綠色,“真正的元青瓷,胎體質地細膩,透光性好,但內壁釉層過厚會產生微微的氣泡。大家請看,這香爐內壁厚重,幾乎看不到氣泡痕跡,顯然是現代工藝仿製。”


    此言一出,現場再次陷入沉默。


    李學儒站出來,滿臉歎服地說道:“還真被這小夥子看出來了,確實不對勁啊!這香爐底足形製和釉麵顏色都讓人懷疑,這手電一照,連透光性都不對,看來真有可能是贗品。”


    另一位資深鑒定師也不禁點頭,喃喃道:“張先生所言確有道理。元代青瓷釉質溫潤,透光性好,且燒製後會留有氣泡痕跡,這確實不像是元代之物……”


    張澤浩見狀,轉向秦烈,語氣不緊不慢道:“秦先生,古玩市場水深,像這件香爐,就算放到正規拍賣行,也難以通過全方位檢測。仿品作得再好,總有露出馬腳的地方。希望您以後看貨還是多多謹慎些,免得吃虧。”


    秦烈被當眾打臉,氣得咬牙切齒,卻又找不出反駁的理由,隻能惡狠狠地瞪著張澤浩:“哼,你隻不過運氣好罷了,別得意太早!”


    宋菲兒見狀,忍不住掩嘴一笑,低聲對張澤浩說道:“你真厲害,連那些鑒定師都沒發現的問題都被你看穿了!”


    張澤浩淡然一笑,心知肚明地說道:“不過是點小伎倆罷了。有時候,細節能成事也能壞事,關鍵是看懂得多少。”


    秦烈臉上終於掛不住,惱怒地看了張澤浩一眼,但卻無法反駁,隻能強撐著冷哼一聲。


    張澤浩繼續保持著淡定的微笑,隨即走向了最後一件壓軸的贗品——顏真卿的《祭侄文稿》。“秦先生,我想這件文稿才是你們最得意的寶貝吧?為了它,你們秦家可是一擲千金,拍下了八千萬。”


    聽到“八千萬”這個數字,周圍的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一旁臉色很不好的秦元虎走進,不屑地說道:“怎麽,難不成你還能找出顏真卿的書法有假?”


    秦元虎拿出這幅字帖,“這可是顏真卿的真跡,曆經千年流傳至今。像這樣的無價之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手的,不是嗎,張先生?”


    張澤浩緩緩地走向秦元虎手中的《祭侄文稿》,用平靜的語氣說道:“秦先生,顏真卿的《祭侄文稿》確實是稀世之寶。但古玩鑒定,講究的是眼力和細節,有時僅憑一時衝動,可能會被一時的‘真跡’所迷惑。”


    這話一出,立刻引起了周圍人的好奇,現場的鑒定師和收藏家們紛紛上前湊近觀摩,想看看張澤浩究竟想要指出什麽端倪。


    程老眉頭緊鎖,不滿地說道:“小夥子,不要隨意質疑!你知道,顏真卿的字跡一向被譽為‘顏體’,其剛勁有力、氣勢如虹,《祭侄文稿》更是千古名篇。連在場的我們這麽多專業人士都沒有看出問題,你憑什麽質疑?”


    秦烈冷笑一聲:“張澤浩,我看你不過是嫉妒我得到了這件寶物,自己撿漏不成,就想故意挑刺兒吧。”


    張澤浩並未被他們的質疑和嘲諷激怒,而是沉著冷靜地反問道:“既然大家都相信這是真跡,那不妨仔細看一看,顏真卿的作品,尤其是《祭侄文稿》,應當具備哪些特征?”


    說罷,他輕輕指了指手稿的上方,聲音不大卻充滿自信:“首先,《祭侄文稿》最有名的一點,是顏真卿在書寫時,因悲痛過度而產生的‘破鋒’筆法,也就是在轉折處產生了自然的斷筆。這種斷筆不是因為毛筆質量差,而是因為顏真卿寫到悲痛之處,手不由自主地發抖,才會導致筆斷。真正的《祭侄文稿》中,這些破鋒細節遍布整幅作品。”


    眾人聽聞,不禁紛紛湊上前仔細觀察。


    方騰名細細看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說道:“確實,破鋒是《祭侄文稿》中的重要標誌,這種筆法處理得相當細膩,仿冒幾乎不可能。可是……這幅字跡卻少了幾分那種自然的斷筆感。”


    秦烈臉色微微一變,語氣卻仍充滿了不屑:“破鋒?哼,你知道有多少人仿過這個破鋒嗎?現代的仿品技術幾乎可以以假亂真,難道單憑這一點就否定這幅作品?”


    張澤浩搖頭,指了指字跡的墨色,繼續解釋道:“破鋒雖然難仿,但不僅僅是破鋒。各位請再看,這件作品的墨跡顏色過於鮮亮,顏真卿的真跡經曆千年歲月,墨色早已自然氧化,應該呈現出沉穩的褐黑色,而不是這種新墨的黑色。此外,顏真卿在書寫過程中因為悲憤,筆墨帶有一種自然的枯潤交替,這種筆法帶著強烈的情感起伏。但在這件仿品中,這種起伏的變化明顯被刻意模仿得過於生硬。”


    圍觀的鑒定師們聞言,忍不住仔細端詳墨色和筆法變化。


    方騰名皺著眉頭仔細端詳了片刻,終於有些意動:“還真是……墨色有些不對勁。正常來說,千年墨色不可能這麽濃亮……”


    秦烈依舊不服氣,冷笑道:“張澤浩,說來說去,不過是你的個人主觀之詞。其他幾位專家又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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