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宮。


    索戟心情出奇的好,心中數月陰霾散去,對鏡上了玉冠。卻又覺得樣式不大對,又讓玉慎換了個來。


    玉慎笑道:“平日殿下是頂不在意這些的,今日怎麽心情甚好?若是殿下歡喜,改日奴才再去打造幾頂新的來,按照殿下喜歡的樣式。”


    聞言,索戟收斂了笑意,“本宮不過是覺得剛剛那個太重了而已,何必特意打造玉冠,眼下還需銀子賑災,不必浪費。”


    瞧得出來這是索戟羞於提起,玉慎便不再說話,整理了廣袖衣衫,退到一旁。


    奪魄匆匆進來,麵色凝重的看著他,半天才問了句,“殿下,這是要去千盛殿?”


    “你有什麽事?若是不重要,等本宮迴來再議。”


    奪魄捏緊拳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眼圈紅了,“殿下,這件事隻怕、隻怕等不得了。屬下剛剛接到九大營傳來的消息,如今常延平和屠安等人還在外頭……蘇衛率在迴京途中……被劫殺了!”


    索戟退後一步捂住胸口,隻覺得心如絞痛血肉分離,一股血腥翻湧上來,卻強壓著忍下。他緊緊地捏住拳頭,一時之間竟然慌亂無措。


    “殿下,您沒事吧?”玉慎急切的扶住他。


    可索戟卻推開他,上前盯著奪魄,“你說的可是真的?”


    “屬下怎敢用這種事欺瞞殿下?蘇衛率本來離京城還有兩日路程,若是快馬加鞭也就一日多的功夫,可就在這個時候遭遇截殺。蘇衛率為保護屠安等人帶迴永安王的罪證,斷後殺敵。後來再派人折返迴去,隻見一地屍首,而蘇衛率的馬匹……在懸崖邊上。”


    “跌落懸崖了?那懸崖下可找了嗎?找到沒有!”索戟怒吼道。


    奪魄咬牙哽咽的應道:“剛剛傳迴來的消息,已經派人去找了,隻是那懸崖……怎麽可能還有生還餘地?還請殿下節哀,蘇衛率誓死帶迴罪證,為的就是殿下您啊。”


    奪魄將觀久音帶迴來的匣子呈上,眼中滿是淚痕。他也未曾想到,離洲一別,竟然成了他和蘇鳳翊最後一次相見。


    “是本宮害了她,本宮自以為永安王察覺事情有異,為防露出馬腳便不會對蘇鳳翊動手,可沒想到……是本宮的自大害了他!”


    索戟本以為成竹在胸,卻高估了索邑的智謀。自以為派奪魄去離洲,暗中將尚都團要犯押解迴京,解除了蘇鳳翊的危險,後又在京城放出查到了索邑與尚都團勾連的證據之風聲,逼得索邑不敢動手。


    可他不該賭!


    索戟顫抖著將匣子拿過來,裏頭裝著一封燒了半截的信,便是罪證。其餘的是他給蘇鳳翊的那兩封,最上頭的是最後那句話,折疊的端正四方,可見保存的仔細。


    “城外菊花含苞待,君可緩緩歸矣……哈哈哈哈……可惜啊,他是再也迴不來了!”索戟眼中含淚,猩紅的眼圈憤怒陰鷙。


    千盛殿。


    今日的索戟陰沉無比,渾身繚繞著從未見過的殺氣。梁惠帝不由心驚,到底出了什麽事讓一向波瀾不驚的太子,這般痛恨永安王?


    大理寺迴稟了審訊結果,尚都團對逃走的首領袁尚豹與永安王勾連供認不諱,但卻沒有物證,隻是聽袁尚豹提起過。


    索邑爭辯道:“父皇,尚都團賊人的話怎能盡信?說不定是有人指使誣陷兒臣,也有可能是袁尚豹心機頗深,平日有意透露幕後主使是兒臣,讓手下之人誤會,為他真正的主子脫罪。兒臣冤枉!”


    此時,索戟卻站了出來,“永安王冤枉?好啊,既然永安王如此冤枉,那本宮便給你個不冤枉的,讓你心服口服!”


    索戟將袖中燒了一半的書信摔在索邑額上,在場無不震驚。梁惠帝也沒想到索戟竟然會這樣羞辱索邑,手指敲動了幾下案幾,目光深邃。


    “你……”


    索戟陰冷的模樣,猶如嗜血謫仙入魔一般,“此乃是離洲製造假兵器窩點留下的,那些人逃走之前未來得及焚毀,恰好留下了永安王的罪證,上頭字字句句盡可考究。永安王還覺得冤枉嗎?”


    索邑大驚失色,更多的是詫異,“這不是本王寫的!”


    “不是你寫的,也是你永安王府的人!永安王還想狡辯,那本宮便再給你看樣東西。”索戟又將永安王府的令牌仍在地上,叮當聲響在寂靜殿內,觸目驚心。


    “今日本宮接到消息,太子衛率蘇鳳翊在迴京途中遇刺,跌落懸崖。而在那些黑衣人屍首中找到了永安王府的令牌。永安王若非做賊心虛,為何要途中截殺押解尚都團要犯的蘇鳳翊?!”


    索邑麵色慘白,手足無措的跪在地上,這眼前的一切已經讓他無話可說……


    “若是之前你還有辯駁,那麽整件事情下來,環環相扣,證據確鑿。你!可還有話說?”索戟大聲怒斥。


    殿內鴉雀無聲,隻有索戟的粗重喘息。眾人無不心驚膽寒,蘇鳳翊死了?東宮失去左膀右臂,也難怪太子會如此激動憤怒。


    索戟盯著索邑半晌,這才轉身對梁惠帝施禮,“父皇,如今尚都團之事已經真相大白,太子衛率不僅押解要犯有功,又在離洲照拂百姓,控製疫病災情。”


    “此番更是帶迴了救治疫病的草藥良方。太子衛率功在千秋,造福黎民,兒臣不求殿下封賞,但請父皇給太子衛率一個公道!”


    梁惠帝深吸一口氣,心知不會再改變,沉默半晌說道:“永安王索邑,褫奪親王等級,降為郡王,不日貶斥嶺北,無召不得迴京。”


    “父皇!”


    “父皇,永安王貪贓枉法,指使欽天監監正王坤年構陷東宮失火,王坤年與後宮糾纏不清,想必這其中也少不了仗著韋貴妃的勢。”索戟麵不改色的直言道。


    梁惠帝心知他氣怨,若是不懲治,隻怕不會平心中憤恨,“韋貴妃教子不善,降為容華,幽閉燦陽宮。”


    “父皇果真是長情之人,重情重義。隻是這懲罰怕是不還夠,父皇請三思之後再做決定不遲。兒臣告退!”


    “太子,你莫要放肆,為了一個蘇鳳翊難道你還要弄的兄弟相殘、父子怨懟不成?朕允許你告退了嗎?你要幹什麽去?”


    索戟麵色不改,拱手施禮,憤慨道:“君子死知己,提劍出梁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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