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鳳瑾的心情從寧流芳說不知那故人何處之後,便有些鬱悶難舒,此時才想起岑析來,轉頭看著他,“今日多虧你了,岑析,去賬房領賞銀吧,以後無須再做家丁雜役,到我這邊來。”


    岑析似乎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抱拳行禮,“多謝小姐。”


    “謝什麽,這是你應該得的。”


    蘇鳳瑾轉身離開,壓低聲音問著巧煙,“今日府上那位可有動靜?”


    巧煙搖了搖頭,“玥兒小姐倒像是老實了,奴婢並未發現什麽不妥。不過今日安小姐倒是派人來過,送了一支鈴蘭玉步搖來,很是精巧,說是給小姐你的禮物,好不容易得來的。”


    “哦?玉步搖倒是難得。”這似乎是蘇鳳瑾今日唯一一件開懷的事情了,剛跨進蘇鳳翊的院子,便聽到蘇安的喊聲。


    “少爺!少爺……”


    蘇鳳瑾嚇的一哆嗦,手中的五香牛肉頓時掉落在地上,“怎麽了?”


    “鳳翊!”姚氏淚流滿麵,轉眼看見蘇鳳瑾,“瑾兒,你快來看看你大哥啊,這是怎麽了?”


    跑進屋裏,隻見蘇鳳翊的被子上沾了一抹鮮紅,蘇鳳瑾心中瞬時揪緊,揚聲吩咐道:“快!速請章太醫來!”


    章夢台今日並不當值,所幸來的還算快,在此之前蘇鳳翊也並無其他征兆。蘇鳳瑾連忙跟著章夢台走出臥房,“章太醫,我大哥的病……”


    “侄女無須擔心,隻是胸口那口淤血吐了出來,如此便暢通了,也算好事。”


    可雖說是好事,但見章夢台卻未見喜色,蘇鳳瑾揪著的心始終沒有放下。


    “隻是,侄女啊,你大哥這脈象越發虛弱了。”


    蘇鳳瑾蹙眉,“大哥一直養著身子,此刻淤血吐出,怎會又虛弱了呢?”


    “興許是剛剛吐了血,身體孱弱的緣故,過段時間再看看,許是我多疑了也有可能。”


    “有勞章太醫。”


    送走章夢台後,蘇鳳瑾迴到屋內,見蘇鳳翊已經醒了,姚氏這才稍許安心的離開。蘇鳳瑾舒了口氣坐在床榻邊上,“你可嚇死我了。”


    “妹妹這膽量小了不少,還記得小時候帶你上街,你還和人打架呢。”蘇鳳翊忍不住笑著迴憶幼時,“當初我還十分擔心,一個女孩子竟然這般好鬥,如何是好?嫁不出,隻怕我這個大哥要養你一輩子了。”


    聞言,蘇鳳瑾沒憋住笑,“養我一輩子豈不是便宜了大哥你,我如此招人喜歡,你看著我得多歡喜。不過今日我倒是真真在街上打了一架,要輸了呢。”


    蘇鳳翊頓時皺眉,裝腔作勢道:“誰比我妹妹還厲害?”


    “大哥是愈發沒正經了。”蘇鳳瑾將今日的事情說與他聽,卻越過了那枚玉佩的事兒。


    蘇鳳翊思忖片刻,“想必你說的那惡霸不是什麽惡霸,是個身份尊貴的爺。”


    “我自然知道,否則齊莫疏怎麽會跟在他身後。”


    “那你可知齊莫疏和誰要好嗎?”


    盯著他那別有深意的眼神,蘇鳳瑾覺得自己似乎惹禍了。


    “妹妹還當真是給我找了份好麻煩,若我猜得不錯,那人應當是當今陛下的親弟弟。”


    蘇鳳瑾頓時瞪大眼睛,“康王?”


    康王索樂敏乃是陛下親弟,先帝在時對他十分寵溺,以至於養成了個閑散王爺,或許也正是因為此,所以才能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活的恣意快活。


    他閑散成性,除了一副好皮囊隻怕什麽都沒有,陛下自然不把他放在眼裏。


    隻是到底是親弟,蘇鳳瑾如今得罪了他……


    “妹妹不用擔心。”


    蘇鳳瑾嗬嗬幹笑,“哥哥說的痛快,怎能不用擔心?”


    “你頂著我的名頭得罪康王,我都沒怕,你怕什麽?”蘇鳳翊揶揄道,蘇鳳瑾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十分在理。


    兩人沉默一陣,蘇鳳瑾突然一拍額頭,“對了,我給你帶了五香牛肉!”


    剛剛一著急竟然沒顧上。


    “算了,我也吃不下。”蘇鳳翊坐起身子來,“聽說董家派人送了帖子?”


    “是送了,隻是這帖子怕是邀請蘇鸞玥的分量居多,畢竟大哥你現在是太子伴讀,董家又是韋貴妃親戚。”


    蘇鳳瑾歎了口氣,“去了覺得咱們尷尬,不去又小家子氣,倒是為難了,娘親的意思還是去的好。”


    蘇鳳翊微笑著端起茶盞來,“我說的也是去。”


    “怎麽講?”


    “麵上功夫還是要做的,你不去,好似咱們蘇家真的投了東宮,即便他們知道如今蘇家站在東宮那邊,可到底東宮和永安王沒撕破臉,不去不等於不給董家臉麵?”


    “更何況董家主動送帖子了,不去到底是咱們蘇家不大氣。隻是……你不能以蘇家大小姐的身份去。”


    蘇鳳翊猜得不錯,在董府桃花宴的前一日,索戟就派人過來傳話,要太子伴讀蘇鳳翊同去。


    既是傳話自然不是明目張膽,沒多大動靜。蘇鳳瑾給喜公公塞了謝銀,叫岑析送出去。


    本來蘇鳳翊之前和索戟告假,便是想傳出消息去自己身體不適,不想在大庭廣眾下露臉,畢竟將來這身份還是要還給大哥的,可如今大哥卻另有謀劃,蘇鳳瑾隻得依計行事。


    岑析送了喜公公迴來,神色凝重的稟報,“之前奴才所說的那位東宮內侍,小姐可還記得?”


    和永安王索邑有勾連的那位?


    蘇鳳瑾當然記得,她還特意提醒過索戟。


    “若是奴才沒看錯,便是剛剛過來的那位喜公公。”


    “他?”


    蘇鳳瑾的眉梢都跳了一下,喜公公跟在索戟身邊可不少年了,東宮內侍以他為首,若是他和永安王勾結,那東宮的一舉一動豈不是都在永安王的眼底?


    岑析點頭,“那日奴才雖沒看清那內侍的樣貌,但卻看見他露出了裏衣的一截袖口上,繡著一片彩色羽毛。”


    安靜之下滿是壓抑的氣氛,岑析沒有等到蘇鳳瑾的迴應,心裏有些打鼓,“小姐,奴才……不太可能認錯。”


    自然不會認錯,羽毛這圖案鮮少有人繡的,而且蘇鳳瑾知道這片羽毛代表著什麽。


    前世她也曾在永安王索邑的府裏見過,那時候索邑說羽毛便是羽翼,這些人都是他的羽翼,為他所用。


    後來蘇鳳瑾創立繡香坊也是有這層含義,繡香坊的人也都有羽毛的印記。


    隻是現在還沒有繡香坊,喜公公那件,大概是索邑為了彰顯對他的信任和重用,賞賜給他的。


    蘇鳳瑾微笑著拍了拍岑析的肩膀,並未避諱男女之別,倒是有幾分江湖俠氣。


    “別總是那麽不確定,不自信。岑析,你很好,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小姐……”


    “我說過,你以後不是雜役家丁,你是我蘇鳳瑾的人,莫要再稱奴才,你不是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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