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剛開到中途,月子中心打了電話,葉青著急的聲音說:“羊水破了,元大少,小薈快生了,你快過來吧!”


    夏小薈快生了?


    這消息可算炸開了鍋,元祁宥微微怔了怔,就什麽也不顧,命令秘書立刻馬上開到月子中心。


    他到的時候,元家的眾人也差不多到了,元老爺子一改往日平穩作風,風風火火地就衝到了待產房外麵。


    “爺爺。”元祁宥率先問候元老爺子。


    懶得搭理這個孫子,拿拐杖把他往旁邊一推,衝過來就問:“我曾孫呢?我曾孫孫生下來沒有?”


    外麵的人連忙給元老爺子彎腰行禮,葉青戰戰兢兢地說:“還沒呢,送進去才倆小時。”


    “已經倆小時了?”元老爺子雙手緊緊握著,焦躁地走來走去,自言自語的,“才兩個小時應該還不夠,當年,阿祁宥這臭小子,可是折磨了他媽媽差不多七八個小時才生下來的,那就等吧,再等等。”元老爺子緩緩坐下,準備做出長足的等待。


    管家見元老爺子終於消停了,忙唿了口氣,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軟墊,一杯熱茶,守在元老爺子身邊伺候,他身後還跟著浩浩蕩蕩一大幫子人。


    這麽多人,烏泱泱的一大片,守著待產外麵的走廊,隻把葉青看得眉眼抽搐心裏感歎,果然有錢人家就是大陣仗。


    看元老爺子坐下了,元祁宥準備坐下,結果屁股還沒挨到邊兒,一根拐杖就衝他打過來。


    元老爺子氣唿唿地道:“你坐什麽,站著!等你兒子女兒出來!”


    看到元祁宥被打,葉青嚇了一跳,卻見元祁宥十分順從地站著,一點都不生氣,恭恭敬敬地,就這樣在待產房門外等著夏小薈出來。


    忍不住就抽了抽唇角,害怕地想著自己是不是也該站起來,人家元大少都站著,難道她能坐著?


    恰好這個時候,醫生走出來匆匆地問:“夏小姐難產,我們醫院建議的是剖腹產,可是夏小姐堅決不肯,不知道元老爺子和元大少你們的想法是?”


    難產?


    爺孫兩個嚇了一大跳,葉青也從座位上蹦起來,“怎麽會難產呢?”


    元老爺子捂著心髒,臉色瞬間就變了,管家連忙攙扶著他問醫生:“問題嚴重嗎?會不會影響到我們少夫人和孩子?”


    “問題應該不大,隻是順產的話會很痛苦,但夏小姐堅持要順產……”


    夏小薈覺得剖腹產會留下疤痕,而且生下來的孩子不夠堅強強壯,她就堅決不肯,寧願自己痛一點也要賣力生下孩子。


    元祁宥其實不忍心她受苦,元老爺子也是這個想法,他們在外麵商量著要不剖腹產吧?


    護士匆匆忙忙出來傳話,抹了一把額頭冷汗,說:“夏小姐在裏麵大鬧,說如果你們不同意讓她順產的話,她就不生了!”


    臨了臨了,還要大鬧一場。


    元老爺子一聽夏小薈說不生了,急得跟什麽似的,握起拳頭就雷在元祁宥肩膀上罵道:“你這當爹的能不能起點作用,快做決定啊!”


    元祁宥無語地瞥了他爺爺一眼,做下決定,沉穩道:“那就順產吧,如果實在危險,再剖腹產,如果保大保小,不要問我,直接保大!”


    一口氣把話說出,一幫人全都鎮住。


    元老爺子一口氣憋在喉嚨,眼睛睜得老大,不過他倒也說不出保小不保大的話,憋迴去坐迴了原位,捧著茶杯哆哆嗦嗦地喝茶,他緊張啊,緊張得手抖。


    他孫子當年出生的時候他都沒這麽緊張過。


    又是艱難了幾個小時後,轉眼從白天到黑夜,夏小薈還在裏麵堅持。


    元祁宥像一尊雕塑,硬邦邦地站在走廊上,仿佛不知疲累,臉色卻越來越難看,怎麽過了這麽久都不生下來?聽說生孩子很疼,而女人生孩子卻要長時間忍受這種痛苦嗎?


    有那麽一瞬間,他恨不得由他來代為承受生孩子的痛苦。


    秀逸有致的眉毛緊緊皺著,他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握緊成拳,就覺得很煎熬。


    腦海裏控製不住的胡思亂想,會不會出事?會不會大出血?會不會出意外?


    如果夏小薈不在了……那怎麽可能,他簡直想都不敢想。


    恐慌和憤怒隨之萌生,席卷了他全身,元祁宥肩膀繃起,臉色瞬間難看至極,甚至有點後悔他為什麽當初要讓夏小薈生孩子?


    就在他沉浸在不好的思緒中無法自拔時,門打開,醫生走出來,喜氣洋洋地向他們宣布:“生了,夫人順利生產,誕下了一個大胖小子,七斤六兩重!”


    這重量確實還挺重的,老爺子得知樂壞了,不停哈哈大笑,捂著胸口猛的喘了口氣,抓著醫生就問:“我曾孫呢?我曾孫子在哪呢?快讓我看看,快讓我看看啊!”


    “老爺子,您先等等,小孩子剛生下來現在正在育幼箱呢,過一會兒就能看了。”


    元老爺子迫不及待,轉身要問自己孫子,卻發現哪裏還有元祁宥的身影,早就一馬當先衝到了產房,第一時間看望夏小薈。


    生完孩子早已經精疲力盡,夏小薈躺在床上,小臉蒼白,渾身虛弱。


    在元祁宥眼中,夏小薈現在幾乎不成人形,頓時心刺痛,他疾步走過去,小心握住夏小薈的小手,艱難地咽了咽喉嚨,“辛苦你了,小薈,不喜歡的事,原來生孩子這麽辛苦,以後咱們不生了。”


    本來夏小薈準備笑的,她困得眼睛都睜不開,突如其來就聽到元祁宥這麽一句,當時就撐著精神看了他一眼,發現元祁宥眼中滿是恐慌,抓著她的手似乎生怕她沒了。


    頓時心裏一軟,眼睛有些發酸。


    或許是有了孩子讓她身體和精神都很脆弱,又或許有了孩子,她的心情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但她現在就是很感動,覺得自己嫁這個男人,真是三生有幸。


    就笑著緩緩挪動手指,與男人十指交扣,虛弱地說:“說什麽傻話呢,其實還好,不怎麽疼的,別太擔心了。”


    可在元祁宥的視角,夏小薈現在明明已經疼得渾身沒力氣,被摧殘得不成人形,卻還緊著安慰自己,當時就眼圈紅了,聲音低啞道:“怎麽不疼?你又撒謊!”


    醫生和護士在旁邊守了半天,實在守不住了,趕緊勸元祁宥讓他先出去,他們要幫夏小薈做後續處理,處理完了就推迴房間,好好休養,孩子也會送過去。


    元老爺子早就巴巴地守著了,好容易等他們母子都出來,就匆匆跟到房間裏,圍著自己的小孫子,那是高興得眉開眼笑,圍著團團打轉。


    相比較於元老爺子的興奮莫名,元祁宥卻堅持守在夏小薈身邊不肯離開,隻抬眼看了一下自己兒子,眼中就莫名流露古怪的光。


    夏小薈發現,問他怎麽了?


    元祁宥就看了看夏小薈,又看了看兒子,挺不能理解地說:“都說兒子像母,可他像猴子,你長得這麽好看,我兒子怎麽這麽醜?”


    這話說的,屋子滿堂安靜。


    葉青撲的一聲捂著嘴,差點笑出來。


    元老爺子大為憤怒,拿著拐杖就要敲他,“你個臭小子,你說什麽呢?我曾孫子這麽帥,比你帥多了,你還敢說他醜,你生下來還不如他好看呢!”


    元祁宥茫然地眨了眨眼,皺著眉頭又認真地盯著那小猴子看了幾眼,還是搖著頭說:“好像猴子!”


    氣得元老爺子懶得理他,抱著小孫孫就安慰,在那裏邊說他又帥又好看,比他爸好看多了,某個小兔崽子,小的時候還不如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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