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八月中秋。


    神州北部,冰城,金昶村。


    黃昏已逝,黑夜將至,天空中飄起了鵝毛大雪,村子裏的火炕煙筒開始一個個冒出黑煙。


    不少的家庭已經點起了鎢絲燈,準備過這個每一年都來之不易的中秋。


    然而就在這種應該闔家團圓的幸福時刻,一名十八歲出頭的少年卻趴在雪地裏,身上隻有一件滿是破洞的棉襖。


    可能少年自己也知道,再不起來,他就要長眠於此了。


    指尖微微顫動了一下,少年抬起了頭,鵝毛般的大雪讓少年的神情一滯。


    “我靠怎麽洗個澡給我幹迴老家了!”


    少年名叫屍境澤,這是一個十分稀少的姓氏,但確有其存在,老屍家一直都是一脈單傳,祖上是從西邊逃難過來的,如今傳到屍境澤這一代,就剩下了他一個人。


    在他十八歲那一年,父親因為醉酒凍死在了街頭,姐姐也因為父親的死鬱鬱寡歡,最終病入膏肓,投了冰窟窿。


    那一年屍境澤還是一個小混混,那時候他根本不知道什麽是親情,也不知道什麽叫養家糊口,他滿腦子都是兄弟義氣。


    可那個年代,哪有那麽好混的,跟著他的兄弟,因為一家錄像廳,和小鷹幫發生了械鬥,和他交好的幾個兄弟都死了。


    屍境澤鬱鬱之下,遠離家鄉,去了南方,這一過就是二十年,如今他已經四十歲了。


    屍境澤坐在雪地裏,看著家家戶戶還在冒煙的煙筒,越看越不對,這玩意不是不讓燒了嗎?


    而且這建築,也太老了。


    疑惑讓他緩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就在他剛剛爬起來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唿喊:“大哥!你爸沒了!”


    “滾尼瑪的!我爸早就沒了,你爸才沒了呢!”


    等等!


    屍境澤愣了一下,這個聲音好熟悉,好像是自己曾經當混子的時候兄弟的聲音。


    “老五?”


    隨著屍境澤的轉身,果然看到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接近一米九的身高魁梧異常。


    “我草!真他麽是你,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嗎?這都二十年了,兄弟我知道對不住你........我我我.......”屍境澤往後退了兩步。


    “大哥,你說啥呢?雲霄姐還在家裏等你呢,屍大爺的身子還在你家堂屋躺著呢。”


    大漢一把抓住了屍境澤的手,溫熱的感覺,以及對方熾熱的鼻息都在告訴屍境澤,這他麽不是夢。


    這到底怎麽迴事,難道自己真的穿越了?穿越到了老爹死的那天晚上?


    對於酒鬼老爹的死屍境澤其實一點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那個為了他願意放棄生命的姐姐。


    當初老爹一死,姐姐就病重了,其實那個病可以治,隻是需要花很多錢,為了給屍境澤省錢,姐姐投了冰窟窿,這是二十年以來,他最內疚的事情。


    屍境澤狠狠的在自己的臉上掐了一下,麻麻的並不痛,應該是凍僵了。


    屍境澤轉身,掄起右手,對著身後的絡腮胡子大漢,就甩了一巴掌。


    啪!


    響聲傳出去二裏地,大漢一聲哀嚎。


    “哎我草大哥,你打我幹什麽?”


    屍境澤臉上全都是微笑,他在狂喜,這不是夢,他真的穿越了!


    他抬起頭,對著還在下著鵝毛大雪的天空,大喊道:“謝謝你!賊老天!我屍境澤迴來了!這次我絕對不混了!哦不對!我一定要混到最大!”


    “哈哈哈!”


    看著眼前的大哥還在狂笑,關天明往後退了兩步,用手扣了扣腦門子:“唉呀媽呀,大哥傻了。”


    “去你的,你才傻了。”屍境澤看著自己曾經的這個小弟,滿臉都是笑意:“你放心,這次大哥一定帶你混到誰都不敢惹咱們!”


    這二十年,他雖然大部分的時間都白活了,別說記住彩票號碼了,就連股票他都一竅不通,但他對軍事新聞十分了解。


    尤其是,軍迷們討論了十幾年的紅色聯盟解體。


    老爹死的那天是1991年中秋前夕,距離十二月聯盟解體隻有幾個月。


    他可記得清楚,一個索尼收音機就能換一個軍火庫的東西!


    “哎呀媽呀大哥,你快別傻笑了,雲霄姐哭的老傷心了,你快迴去看看吧。”


    關天明一把扯住自己大哥的手,把他往迴拖。


    沒多大會功夫,兩人就到了一間棚子的門口。


    棚子的頂上的稻草,牆麵有一部分是木頭,有一部分是土坯,總之就是一個字“破”


    屋子的正中間鋪著一個棉被,上麵躺著一個老頭,老頭手腳彎曲,身上被剝的光溜溜的,這是被凍死之後每個人都會出現的症狀。


    屍體旁邊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哭的梨花帶雨,但聲音不大。


    “姐......”


    屍境澤的聲音有些顫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姐姐。


    “姐!你放心,從今以後,我再也不瞎混了,咱們往後好好過日子。”


    屍雲霄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雖說不幹什麽坑蒙拐騙的事情,但也沒有幹成什麽事,可此刻弟弟是家裏唯一的男人了。


    屍雲霄把頭靠在弟弟的肩頭,放聲大哭。


    “大......大哥......那個我就先迴去了........”


    屍境澤點了點頭沒說什麽,關天明轉身就走了出去。


    人一走,屋裏的活人就剩下姐弟倆了。


    屍雲霄又哭了一會,擦了擦眼淚,看著自己的弟弟,忍不住又是眼眶一紅,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在了屍境澤的棉褲上。


    “弟.......爸走了,往後你能不能不要出去混了,咱們好好過日子,姐再苦再累都不怕,媽臨走前再三叮囑,咱們一定要活下去。”


    “姐,你放心, 咱們以後會越來越好的,你別哭了,爸......”


    屍境澤低頭看了一眼跟冰棍似得老爺子,歎了口氣:“爸走了也好,少受點罪。”


    屍雲霄慢慢爬起來,堂屋的右邊就是火炕,說白了,堂屋就是臥室,臥室就是堂屋。


    屍雲霄爬上火炕,在牆邊摸了摸,拿出了一個爛布包裹著的包裹,放在了腿上。


    “咱們家也沒什麽好東西,就是祖宗留下來幾樣東西,你拿著這東西去鎮上看看,能不能給爸買件壽衣,不能讓爸.......”


    說著屍雲霄又沒忍住,眼淚又開始往下掉。


    屍境澤接過包裹看了一眼。


    裏麵有幾粒碎銀子,還有一個用花布包著的不知道是個什麽玩意,打開之後,他卻是眼睛一亮。


    裏麵抱著的是一個綠油油的小鼎,但卻隻有指甲蓋大小。


    用手指頭將其捏起,滿是綠色銅鏽的三足兩耳鼎在燈光下散發出了淡淡的金屬光澤。


    “姐,這是個什麽玩意。”


    屍境澤有些納悶,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玩意,也沒聽誰提起過。


    屍雲霄看了一眼:“那個是我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水裏撿的,你也拿去看看能不能換點錢。”


    屍境澤看了一眼地上的老爹,點了點頭:“姐你別哭了,咱們好好的,我現在就去鎮上看看。”


    說完不等姐姐迴應,屍境澤抓著小鼎和碎銀子,就走了出去。


    這點錢別說換壽衣了,買個雪糕都是難事,當然屍境澤也沒往這方麵想,他打算自己想想辦法,怎麽著也不能打了自己這個穿越者的臉。


    可走著走著,他就發現了不對,手裏的東西感覺有點鬆。


    原本加上小鼎,自己的手堪堪能握住,可現在卻完全能夠握住了,他用手指摸了摸,嚇了一跳。


    碎銀子不見了,手裏隻有小鼎了!


    攤開手,借著路邊一戶人家窗戶傳出來的燈光一看,銀子不見了!


    媽的!


    什麽還沒幹呢,先丟了錢。


    屍境澤正想說晦氣,忽然發現,小鼎上銀光一閃。


    反過來一看,鼎口內部,多了一塊銀色的斑點。


    斯.......


    反手一捏,小鼎裏當當當響了幾聲,兩粒黃豆大的碎銀子,從鼎口掉了出來。


    “我靠?”


    他又把碎銀子裝進去,晃了兩下,銀子又不見了,鼎壁上的斑點卻再次出現。


    “我去?”


    屍境澤借著燈光靠在了窗口下,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剛想往裏塞,石頭忽然開始塌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坍縮,變成了一塊薄片,滑入了鼎口,再往裏一看,鼎壁上的銀色斑點旁邊出現了一塊灰色的斑點。


    “我靠!這是壓縮成二維了?”


    關於空間維度那幾個事他了解的不多,但二維和三維他還是知道的,這現象就和電視裏播放的一樣,石頭被從三維物體,壓縮成了二維,印在了鼎壁上。


    屍境澤感覺自己的心在狂跳。


    他用手拿起了窗台底下的一塊灰磚,往鼎口一放,果不其然,灰磚開始坍縮,滑入鼎口。


    他又拿起一塊。


    第二塊!


    第十塊!


    第五十塊!


    鼎口的內部有一小塊的空間都變成了灰色。


    “我靠!空間法器!”


    往外麵走了幾步,他把鼎口一翻對著地麵,嘩啦啦的,幾十塊灰磚掉在了地上。


    “老姐啊老姐!你可真是錦鯉體質啊!”說著他五指並攏,拇指彎曲,對準天空:“我屍境澤對天發誓!這輩子要是不能讓你過上皇帝的日子,天打五雷轟!”


    “你個小癟犢子,幹嘛呢!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窗戶裏麵忽然傳來了一聲叫罵,屍境澤轉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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