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溫一睜開眼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一輪銀月,隨著感官的恢複,他嗅到了一絲血腥的味道。


    他不知道這個血腥味是從哪傳出來了,他想坐起來但肌肉似乎已經不聽使喚了,上半身無比的沉重。


    掙紮了幾次,他躺迴了床上,沉默了幾秒,想要喊一聲,但喉嚨似乎被什麽東西堵住了,聲音很沙啞,很沉重。


    “哦天哪,他醒了。”


    一聲驚叫從腳的那個方向傳來,過了大約幾分鍾,一個模糊且讓他思念良久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媽?”


    溫一覺得自己可能還沒醒,遠在神州的老媽為什麽會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媽?”


    溫一急切的想喊,但卻始終隻有細微的聲音。


    忽然,那道身影停下了,開始慢慢的靠近他,他的視線有些模糊,隻能看到一個輪廓,但即便是一個輪廓,他也能看到,那就是自己的母親。


    很快幾名醫生就衝進了病房,開始對他做各項檢查。


    終於在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之後,檢查結束了。


    克拉拉衝進了病房,眼中的淚水止不住的落在溫一的臉上。


    “你終於醒了。”克拉拉想要擁抱溫一,卻害怕傷到他,隻能把雙手放在空中,無力的哭泣。


    溫一嘴角微微抖動了一下,露出了一個笑容:“你哭起來雖然也很好看,但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哭,告訴我剛剛在床前的是誰。”


    克拉拉擦了擦眼淚:“你已經昏迷了十天,你的血液中含有一種特殊的病毒,在你的心髒降低泵血速度以後,你的血液凝固了,你差點就死了,你知道嗎?”


    溫一笑了笑:“別哭了,我沒死對嗎?告訴我,剛剛在床前的是誰。”


    “是醫生。”


    “不,我是說在醫生來之前。”


    “是護士,是她告訴我們你醒了。”


    溫一有些失望:“對不起,我剛剛看到了我的母親,可能是幻覺,但她就像在我眼前一樣,你明白嗎?”


    克拉拉點了點頭:“我明白,好了我要離開了,你需要休息,這是醫生說的,你需要休息。”


    溫一再次閉上了眼睛,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了自己小的時候,在外公家裏。


    母親抱著自己走在一個用木架搭起來的葡萄藤下麵,那是一個夏天,一個和母親長得很像的男人,手中拿著一支撥浪鼓,朝著他走了過來。


    “大侄子,過來,舅舅給你個好東西……”


    然而等那個男人靠近之後,卻狠狠的在他的臉上揪了一把。


    “大哥,東西都準備好了。”


    忽然葡萄藤的另一側出現了一個光頭壯漢,壯漢本來很大聲,但當他看到葡萄藤下的女人和孩子之後放低了聲音。


    那個自稱是溫一舅舅的男人非常自然的擺了擺手,對著抱著孩子的溫一母親說道:“姐,我出去了,等我迴來給你帶禮物。”


    忽然,溫一醒了。


    毫無征兆的醒了,他覺得自己好像並不是在做夢,而是有一塊記憶忽然醒了。


    可他的記憶裏真的從來都沒有過舅舅這麽一號人物,他從出生後,就和父母生活在現在生活的那個村子裏。


    父母也從來都沒有說起過自己有一個舅舅。


    這不可能是自己的思維杜撰的,除非這是他的記憶中本來就有的東西。


    溫一忽然笑了笑,看來自己這次真的差點就死了,這種狀態讓自己迴想到了小時候的一些事情。


    再迴想起剛剛床邊的母親,溫一搖了搖頭,等自己傷好了,也許真的應該迴家看看了。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過了幾天。


    溫一的身體情況好了很多。


    陳天貴打開了溫一病房的門。


    他破相了,徹底的破相了,腦袋上裹著紗布,腦袋腫的大了一圈,雙眼滿是淤青,就像被人揍了一頓。


    說話也不由自主的開始漏風,加大舌頭。


    “感覺怎麽樣?”陳天貴坐在的床邊,把拐杖放在了床頭。


    他受的都是皮外傷,但也很嚴重,右腿上纏著很多的紗布。


    溫一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笑:“等兩天,我送你去科瑞亞,整整容?”


    陳天貴捂著臉:“酸了叭,爛人嘛,有點霸是真長的。”


    說著陳天貴從兜裏摸出了一張地圖,攤在了溫一的腿上,這是一張海地的地圖。


    “道森這家夥有兩下子,北線被多米尼加第四旅纏住,第三步兵旅,攜第四裝甲旅了一個裝甲營把他們圍困在了一個小鎮上,道森用了三天的時間,征集了1500人,兩天全副武裝,送到了太子港,聖多明各已經拿下了。”


    溫一皺了皺眉頭:“北線呢?”


    “傷亡五分之四,要不是王家的那幫人擋住了來增援的第二裝甲旅,北線現在應該死光了,王玉城這小子看著是不靠譜,但王家的人,沒有孬種。”


    說到這裏,陳天貴有些熱血沸騰:“七百多人,擋著一千五百人的裝甲部隊頂了五天,硬是撐到了南線調兵迴援。”


    “多雷姆是個人才,就是可惜老了。”陳天貴歎息了一聲說道。


    一開始的戰術就是北線擋住壓力,給南線爭取時間,拿下聖多明各,隻要聖多明各一拿下,直接斷掉陸地的補給站,海上的船早就等著了,港口一開,要什麽有什麽。


    撤迴的人再北上,救北線的人。


    戰爭總要死人的。


    而現代戰爭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


    能用人命堆的戰爭,絕對不會用價格高昂的武器,當然超級大國除外。


    溫一點了點頭:“按照原定計劃發放陣亡撫恤金,活著的願意留下的加薪,願意走的,錢給他們結清。”


    陳天貴點了點頭:“這是肯定的,沒的說,這幫人比給美軍幹活的時候還賣力,錢肯定少不了。”


    “還有一件事,莉娜讓我告訴你,她去神州了。”說著陳天貴看了看手表:“現在估計都在你家了。”


    溫一愕然的看著陳天貴:“什麽?她離開美麗國了?”


    陳天貴點了點頭。


    溫一想了想問道:“帝王蟹在不在外麵?”


    陳天貴搖了搖頭:“你剛進醫院的時候帝王蟹他們幾個人都走了,沒兩天就又迴來了,迴來沒多久,瓢蟲和帝王蟹又走了,橘子在外麵。”


    溫一擺了擺手:“那你叫她進來。”


    陳天貴拄著棍,一瘸一拐的走向了門口。


    溫一忍不住說道:“好好休息,別瞎溜達,讓腿腳好的來就行。”


    看到他走出病房溫一忍不住捂住了額頭,現在他對陳天貴有多愧疚,將來可能就有多痛苦。


    溫一無數次在心裏盤算,怎麽才能救他,可結果都失敗了,他現在已經想死了,要是他想起了什麽,那可就真完了。


    總也不能騙他一輩子。


    橘子推開了房門,溫一有些驚訝,因為她剪了短發,很短,跟溫一的頭發差不多長,而且以前臉上總是帶著的一絲童真,不見了。


    溫一有些納悶,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麽。


    “共工計劃啟動了,莉娜和白宮進行了談判,她現在可以離開美麗國了,代價是我們交出了德克薩斯州的核彈。”


    溫一點了點頭,他也想過自己如果真的死了,他們會不會就這麽放棄自己,但現在看來他猜錯了。


    “我明白了,帝王蟹和瓢蟲呢?”


    橘子麵無表情的說道:“美麗國,孤兒院。”


    “他打算找多少人?”


    橘子搖了搖頭:“他沒有告訴我,我不知道,但他從你的朋友那裏訛詐了一大筆錢,我想可能會招很多人。”


    “我的朋友?誰?”溫一笑了笑問道。


    他沒有什麽有錢的朋友,知道的那幾個帝王蟹不會這麽幹,雖然已經知道了結果,但溫一還是問了一句。


    果然橘子對著門口指了指:“外麵門口蹲著的那個人。”


    溫一看了一下,就看到了靠在牆上,滿眼黑眼圈的王玉成。


    溫一咂吧了一下嘴:“你們該對他好點,他也沒有犯什麽錯。”


    橘子攤了攤手:“帝王蟹說,因為他信任他,才導致了你受傷,所以他必須付錢,否則就在他的脖子上來一刀,於是他就掏錢了。”


    “王兄?”


    溫一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句,這兩天他咳出來了不少的血塊,喉嚨舒服了不少,一喊王玉城就醒了。


    王玉成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透過病房門的縫隙看到溫一之後,馬上說道:“哎呀,溫兄,你終於醒了。”


    “托你的福,醒了,海地那邊的事,謝了!”


    王玉成擺了擺手:“溫兄客氣了,都是自己人。”


    “嗯,那些錢……也謝謝了。”


    王玉成擺了擺手:“幾十億而已,反正又不是我的錢,我自己也不能花,拿去我也不心疼。”


    溫一啞然,他一直都不知道這些大家族是怎麽運作的,按理說王玉成作為少族長應該有支配這些錢的權利才對,可他卻說自己不能花。


    王玉城看出了溫一疑惑解釋道:“我不知道別家怎麽樣,我王家是這樣的,宗族掌握族譜,遇到大事就發召書,有錢的出錢,有人的出人,當然錢必須為了目標花出去,誰也不能私用,族長也不行。”


    溫一點了點頭:“這就對了。”


    王玉成擦了擦眼睛:“你不會以為我們還是老一套吧?真要是那樣,國家也不能同意,正常沒事我們也不會找事,就是這次丟的東西太重要了。”


    “那個李乾貴到底是怎麽迴事?”溫一忽然問道。


    橘子轉身走了出去。


    王玉城愣了半晌,擺出了一副苦瓜臉:“這事我是真不知道,李家的人已經到李昂了,已經查清楚了,李乾貴在半個月前就已經死了,那個假冒的是臉盆人,應該是專門在那等我們的,李家一開始出來的那批人也是他們殺的,屍體已經找到了,目的應該就是為了把線索引到李乾貴那邊,不過李少卿是真的,就是有點混不吝。”


    “李家的人來了沒有?”


    王玉城尷尬的搖了搖頭:“本來是想請你幫忙的,結果事情搞成這樣,他們也不好意思,他們應該已經到伊斯克了,海達姐跟他們一起去的,我三叔也去了。”


    溫一唿了口氣說道:“這麽說的話,你們這些爛事我就不用管了對吧?”


    王玉城想了想說道:“那也不是,我們在伊斯克沒有可以動用的力量,也不認識什麽人,真要是有點事還是得你幫幫忙,不過暫時應該是不用了。”


    溫一挑了挑眉頭:“怎麽說?”


    王玉成皺了皺眉頭,坐在的床邊神神秘秘的說道:“就是對你下手的那家公司,一夜之間,在伊斯克的總部大樓,死了三百多口子,從文員到基地的pmc,死了個幹淨,伊斯克官方請了專業的去調查,結果顯示這些人都是被人迷暈了,然後一刀封喉,傷口切片分析結果已經出來了,結果顯示,三百多少全都死在同一個人的刀下!”


    王玉成歪了歪頭看著溫一:“我說溫兄,報仇我能理解,可你這是不是有點過了?”


    溫一皺了皺眉頭:“你什麽意思?”


    王玉成唿了口氣說道:“死掉的三百多人中,包括那家公司的經理,以及他的老婆,和四個孩子,最小的一個才兩歲,屍體被人用魚線穿過肚皮掛在了那家公司門口的牌子上。”


    不等溫一說話,王玉成繼續說道:“伊斯克當地消息還沒報道,腳盆在中沙的幾個公司都出事了,同樣的手法,不管老少,一個都沒放過,短短兩天,死了八百多口子,你別說你不知道,出事的那兩天,你的那個螃蟹,還有屁蟲,都沒在。”


    溫一皺了皺眉頭,這事如果是帝王蟹和瓢蟲,他們好像應該做不到吧?


    那整個權杖加起來才多少人,而且分出去一些執行共工計劃,別說八百個人,八百頭豬也得殺幾天不是?


    溫一當即搖頭:“應該不是我的人。”


    王玉成一臉的不相信:“那我再跟你說個事,這事出了差不多十三個小時以後,螃蟹和屁蟲就迴來了,我以洗澡二十多年的經驗,明確的告訴你,他倆絕對洗澡了,而且還噴了很多的香水,但那身上的血腥味根本壓不住,太臭了,我離他們最近,他倆一迴來就聽到你病危的消息,拿著刀杵在我嘴邊要給我來一刀,那他麽刀把上的血漬都快趕上刀把厚了,全是血小板!”


    聽見王玉城說的這麽邪乎,溫一也納悶了。


    以他的認知,這事基本上不可能。


    可王玉成卻說確有其事。


    說著王玉成似乎是怕溫一不信,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打開之後劃拉了幾下,調出了一張照片。


    照片是一張大樓的外圍圖。


    在一個巨型的logo上,七八具屍體懸浮在大樓前,屍體都被人扒光了,一男一女,四個孩子,最小的一個看起來確實隻有兩三歲。


    就連溫一都忍不住心裏一顫。


    “這他麽是我的人幹的?”


    溫一自詡自己已經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了,但麵對這種場麵,還是有些不忍心。


    “你先出去,幫我把橘子叫進來,手機留下。”


    王玉成點了點頭什麽都沒說,轉身出去,沒多大會橘子又進來了。


    溫一看著她,看了一會,橘子也看著他,兩人就這麽對視了有三分鍾,溫一忍不住揉了揉額頭:“你們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如果這事是權杖做的,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他們還有未知的力量瞞著溫一。


    責罵是不可能的,因為這是在為他報仇。


    橘子搖了搖頭:“如你所見,我們的全部,你都知道。”


    “所以這件事不是你們做的?”


    橘子點了點頭:“與我們無關。”


    “知道是什麽人做的嗎?”


    橘子沒有說話。


    溫一看向了她,皺了皺眉頭。


    橘子說道:“不知道,你也不會想知道的。”


    “這麽說,你還是知道?”溫一就差站起來了。


    橘子卻冰冷的說道:“如果我說了,帝王蟹,瓢蟲,我,我們所有人都會死,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告訴你。”


    溫一的大腦迅速的旋轉了起來,權杖源於國王,而國王……


    溫一馬上停止了這個想法,對著橘子擺了擺手:“我不會再問了,就這樣。”


    橘子點了點頭,走出了病房。


    不管結果怎麽樣,知道了對他沒有半點好處,反正他們殺的是臉盆人,溫一不認為他們真的是為了自己報仇。


    既然敵人的目標是他的敵人,那他問那麽多幹嘛,沒事找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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