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紅衣學院坐落在黑失黛,早年是一所專門用來培養月神祭司的學校,後來與秘術學院合並,開始廣招擁有魔法資質的學生,而後又搬離了舊址玫瑰園,在當地隔絕灰塔下重新施工,成為了現在的聖紅衣。


    起初外界並不看好此次合並,隻因在傳說中,秘術學院是由幸存下來的血族所創立,身為神學院的聖紅衣與其合並,無疑是站在了花代族的對立麵,向傷害了族人的異族求榮,在流言之下,聖紅衣一度陷入艱難的處境,甚至有許多黑失黛原住民聯合起來向月神殿申請,要將其以異教徒為由驅逐出芙莉內雅大陸,但月神殿一直沒有迴應。


    聖紅衣對此也沒有為自己辯解,而是在之後的日子裏,默默為貧民家的孩子、以及被發現有魔力崩潰症狀的孩子提供免費的教學和吃食住所,一貧如洗的人家看到那被人摒棄的,此刻卻向微不足道的自己伸出援手,心中自是感激。


    幾年後,學生們陸續畢業,卻不為黑失黛大部分居民所認可。


    但就在這時,一切迎來了轉機。


    安普裏爾二十九年,加蘭尼地區爆發了“煙火病”。患者在得病後三日便開始渾身發紅,再而轉黑,不僅是血液或是汗液都會漸漸變成黑色,最致命的是,患者無一例外都在患病的五日內死亡。


    好在加蘭尼的指令官迅速做了決定,迅速進行了加蘭尼內全境封鎖,病情這才沒有擴散到其他地區。


    但也因此,他們無法接受到來自埃梅琳賽露的救助,隻得閉門進行研究。


    聖紅衣的醫師也整日奔波於草藥房和流民巷之間,為了能對病情進行深一步了解,甚至不惜以身涉險,使自身也患上煙火病,從而找到解決方案。


    這些沒有後路的人們抱著必死的決心去做,在鮮血為紅衣更添了一份妖冶色彩後,這片東部土地終於熄滅了綻放在夜間的煙火,迎來了曙光。


    在坎坷的施救道路走到盡頭後,聖紅衣又重新被世人所接納,就連月神殿也對其表示讚揚。


    受盡了委屈的聖紅衣在某次內部會議時,提出了脫離月神教、甚至離開芙莉內雅大陸的意見,畢竟被當做惡人那麽久,他們此次救援實屬仁至義盡,對這樣的地方,他們不該還抱有留戀。


    但這個提議卻被當時的院長——希黎所否決了。


    …


    露易莎並不常來黑失黛,但每一次來都會感歎,這個城市多年來真的是毫無變化。


    就如同血族的曆史停留在最後詩篇中一樣,黑失黛仿佛也被靜止了時間。


    這裏常年是陰天,裝點著深灰色屋子的,也隻有半枯萎的玫瑰,也不怪別人戲稱其為“血族的第二故鄉”。


    雖然確實如此。


    來到聖紅衣學院,向接引人搭話。


    “你好,我來找希黎。”


    “小姐您說笑了,希黎院長已過世近千年,如果是想瞻仰其肖像畫,倒是可以為您帶路。”


    “我是露易莎·蘭科斯特。”


    “…明白了,請隨我來吧。”


    接引人有些吃驚,說起來自從她來到這裏接任接引人的工作後,便知對於所有要見希黎的人都采用相同的話術,除了一人,便是眼前這位。


    她一直盼望見到這個被特例允許會麵的人,隻可惜,露易莎一次都未來過。


    今天見到,本以為她是來請教學術的,但從她的言語和態度來看,似乎對希黎院長很是不敬的樣子。


    也是,或許在蘭科斯特家麵前,隻有皇室和月神殿才是值得尊敬的吧,像前院長這樣的偉大人物,在權利麵前也不過是一粒塵埃,這樣一位年紀尚輕的女子就能以這樣惡劣的態度對待長輩。


    真是可悲啊。


    露易莎被這惡意揣測的眼光看的很是不爽,但她明白自己下定決心前來的目的,也沒有必要為這些事情而生氣。


    “就是這裏了。”


    接引人沒有帶她進入教學樓內,而是走進了學院上方的隔絕灰塔,在這裏被廢棄後,聖紅衣將其購入,並將雲層之下的地方都改造成了駐院教師的休息室。


    希黎的房間,正是在最上麵一層。


    推開門,裏麵沒有繁複的裝飾,有的隻是放在窗邊瓶中的玫瑰,以及滿目的書籍。


    而那位活了千年的魔女,就這樣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背對著她。


    “…”


    “…”


    多年未見,二人一言不發。


    希黎不用轉身,單是憑感受到的氣息便知是她來了,隻是那孩子進門後便一言不發,想必來到這裏也是不情不願的。


    算了算了,作為長輩,讓讓她就讓讓她了。


    “多年不見了。”


    在準備開口與她招唿時,卻沒想到露易莎主動與她搭了話。


    “可太多年了,再不來,我都快忘了你這號人…我想你也不是來敘舊的,就不和你廢話。願望想好了?”


    “我想你救一個孩子,一個得了‘死症’的孩子。”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人,不過你知道,我救了她,她就要來聖紅衣讀書,或許對那孩子是件美事,但你要救的人從此要活在我的監視下了。”


    “無所謂,我和她又不熟,隻要能救她就好,她就在城裏的旅棧,我下午就會帶她過來。”


    說完,她便要轉身離去。


    “等等。”


    希黎將椅子旋轉過來,散發著血光的雙目,有一隻已經失明,在眼眶中色彩黯淡。


    “我完成了你的願望,以後你會常來看我麽?”


    “不會。”


    “再怎麽說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當年你是想救我還是害我,你我心裏都清楚,你和那個罪人都是殺害了她的兇手!不要再威脅我,如果你再提一次,我不介意跑一趟月神殿,和他們說說聖紅衣是怎樣窩藏血族餘孽的。”


    “…”


    關上門,希黎將頭靠在椅背上沉默著。


    窗邊的玫瑰因她的悔恨而漸漸枯萎,她閉上眼睛,不斷迴憶著當初做下那個決定時的自己。


    是何其醜陋的樣子。


    …


    “這個漿果冰糕意外的好吃呢!小圖雅快嚐嚐~”


    “好。”


    “這個餅幹的夾層太柔軟了!我想你一定會喜歡!”


    “嗯…”


    “這個栗子泥…”


    “白蒂絲姐姐,我真的吃不下了。”


    圖雅捂著腹部,雖然知道小白是好意,但一下子被喂了那麽多東西,還是有些難以消受,她向後仰去,躺在了旅棧房間柔軟的沙發裏,


    “小白,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和蘭科斯特小姐。”


    圖雅的母親琳歇坐在桌邊,看著女兒的樣子,心中有說不出來的滋味。


    最開始是圖雅說要出一趟門,次日才歸,她放心不下便一直追問,最後這個乖巧的孩子還是忍著眼淚,將一切都告知了。


    在情緒爆發前,露易莎和白蒂絲及時從門後出現,並保證圖雅一定可以得到救助,繼續在塔外生活。


    其實小白心裏是沒底的,但看露易莎這樣堅信,她也鼓足了信心。


    至於琳歇,她明白自己無路可走,隻得相信她們,便以“如果圖雅真的被治好,她定要當麵感謝”的緣由請求同行。


    除此之外,她也是抱有私心的。


    既然可以治好圖雅,那他…或許還有希望。


    “哪裏,如果真要感謝的話,還是要感謝月神在冥冥之中的指引。”


    小白不敢攬功,她也知道琳歇的期望。


    隻可惜她是注定要失望的。


    她想起昨晚的事情。


    在說了很久的話後,三人都有些困乏,露易莎看天色已晚,便留二人在旅棧過夜,第二天一早再送圖雅迴家。


    將圖雅安排在臥室後,她又走了出來,同小白說話。


    “那位高人那麽有能力,想必可以救圖雅一家吧?實在是太好了。”


    小白和安潔莉娜正收拾著書,沒能注意到露易莎的表情。


    隻見她重新坐迴到書桌前,歎息道。


    “恐怕你要失望了,從她的描述看來,她的父親已經用了一段時間幻草,我敢斷言是沒救了。”


    “金露草也救不了嗎?”


    “如果金露草能救迴一條人命,醫館是不會吝嗇的,我想明天圖雅的母親會要求一同前往,到時候你別說漏了什麽,讓那家夥去和她說。”


    “…好,我明白了。”


    小白點頭答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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