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糞便也是很多生物的糧食,而他,不配與之為伍。”


    言下之意,是在說雙虞屎都不如。


    說話的是299,他還是一副清風朗月的俊美模樣,張嘴卻毫不留情地diss雙虞。


    “噗!”李苟苟徹底沒忍住笑,噗了一聲才趕緊伸手捂著嘴。


    他以前就覺得299說話尖酸刻薄得很,不過這要是不針對自己,而是噴在宿敵身上,倒還是挺讓人身心愉悅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你們一路跟過來,該不是為了來跟我吵架的吧?


    你們以為,我到底有多無聊,才會蹲下來,看幾隻螞蟻在泥地裏跳健美操?”


    雙虞先是誇張地大笑,笑得幾乎抱著雙虞彎下了腰,卻突然收起笑容,麵無表情地掃視著眾人。


    眾人也默契地嚴肅起來,剛剛每個人雖然都在笑,但沒有誰真的放鬆了警惕。


    “雙虞,停手吧。人類本身就有好也有壞,就算沒有你的影響,罪惡也不會消失。【災禍】本就是不滅的存在,就不能當個樂子神好好看戲嗎?


    其實你根本不需要大費周章地催動那些惡意,你可以坐在高高的神位上,俯瞰我們這些螻蟻自生自滅,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看到人類自相殘殺,這樣豈不是更愉快?”


    李苟苟揪住錢錨的衣擺,一隻溫暖寬大的手掌很自然地掰開他的手,牽起他,與他十指緊扣,讓他鼓足勇氣跟雙虞對話。


    他試著站在一位邪神的立場,試圖跟【人禍】講道理,試圖說服他。


    “你倒是蠻懂嘛,不去做一個變態真是可惜了。


    哈哈哈哈,你說的那種生活當然也很有意思。不過,你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一點?


    我隻有一半啊……


    再好看的風景,再逗的樂子,無人分享,日子一長,也會變得很無聊。


    我做過人類,你們有些狗屁不通的哲理我很感興趣。


    一對怨偶不得已步入了婚姻的殿堂,陰差陽錯地懷了孩子。


    又一不小心,孩子出生了。


    本以為孩子的到來可以緩和家庭關係,讓這個搖搖欲墜的家能因此緊密聯係起來。


    但相互厭棄的父母又怎麽可能疼愛這個孩子?


    隨意打罵是家常便飯,小孩逐漸變得陰鬱,讓他們更厭惡。


    分開的時候,誰也不想帶著這個拖油瓶。


    他們覺得,這個孩子的到來就是一種錯誤,不如養一條聽話的狗。


    可是,有誰問過這個孩子的想法嗎?


    他們不就是仗著他在肚子裏不能說話,也沒法做出選擇,就自作主張地把他生下來了。


    你以為我吃飽了撐的才會不知疲倦地消耗神魂去做這些事?!


    我們本就誕生於天地間,是應運而生的。你們阻止不了天災人禍的發生,業障匯聚起來,【災禍】才會在無盡孤寂的【深淵】誕生。


    神格決定了我們從一出生就是邪神,你們卻妄想要求一個邪神約束自己!


    有沒有搞錯!世界上哪有這種好事?


    既要又要,連吃帶拿,歸根究底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麽?!


    哈,錯在我們不應該誕生?別搞笑了!你以為我們是自願誕生的嗎!”


    雙虞眼睛通紅,神情癲狂,嘴裏時不時發出譏諷的笑聲,但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


    “可是,雙虞,至少你們還保有自己的意識不是嗎?


    被強行賦予名字是諸神剝奪了【災禍】的神位,可祂的神性沒有被抹殺,而是封印在【深淵】裏。


    你們是從【深淵】裏誕生的,迴歸母體雖然意識沉睡,但也杜絕了所有傷害。


    對於一個胎兒來說,沒有什麽地方比待在自己母親的肚子裏更安全了。


    把【災禍】的神魂,也就是你,投入六道,還是情感最充沛的人間道,讓你投生成人。


    諸神的目的很難猜嗎?祂們是希望你能試著去了解人類,像其他實習天神一樣,獲得人類的情感。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祂們既成功又失敗。


    你確實生出人類的感情了,你體會到了孤獨,也明白了愛,你甚至愛上了一個人。


    但很不幸的是,你愛上的,是另一半的自己——【天災】。”


    李苟苟心跳很快,他說的這些都是自己單方麵對神明想法的一種猜測,是真是假他也不知道。


    但他還是打算把這些猜想說出來,萬一呢,萬一雙虞真的折服於他的“嘴遁·大言不慚之術”了呢?


    “哈?你覺得祂們這是對我手下留情了?我不該以德報怨,我應該感恩戴德?


    我是不是應該跪下給祂們磕個響頭,說謝謝各位神仙老爺把我撕成碎片,謝謝你們把我的愛人關在不見天日的【深淵】?”


    雙虞幾乎是怒吼出聲,連連質問,他被李苟苟的嘴遁氣笑了。


    “祂,就是那個沒有手下留情的產物。”


    麵對雙虞的質問,李苟苟非常堅定自己的立場,抬手指向2號,幽冥。


    2號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李苟苟,轉頭又迎上了雙虞的目光,毫不避讓。


    但祂一直抱著的雙臂卻放了下來,脊背挺得筆直。


    雙虞沉默著,眼皮動了動,用陰鷙的眼神重新打量著依然在自我孤立的2號,末了才開口說道。


    “祂不是【深淵】,隻是個小偷。”


    “不,祂就是【深淵】。不是真神的力量又怎麽可能困住另一位真神?


    祂就是這世上唯一的【深淵】,也是僅存的。


    【災禍】不是祂們的第一個實驗產物,【深淵】才是。


    你覺得諸神對【災禍】的處理太過不近人情,那麽你迴頭看看【深淵】呢。


    2號不是小偷,祂和【災禍】一樣,被改造成【深淵】的容器也不是祂自願的。


    如果我猜得沒錯,2號隻是一位普通的實習神明。祂自地獄冥河中誕生,本身就是天神、鬼神雙神格。


    祂不止一條路徑,【塑形】因為要融合【深淵】的權柄,所以沒有被替代。


    另一條路徑不管它是什麽,但最終被替換成了【深淵】。


    雙虞,我說了這麽多,現在你能猜到了嗎?


    【深淵】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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