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逸迅速往天界趕,這仙綾的氣澤會引來追兵,他必須趕到這之前抵達。


    剛剛望見南天門,卻見已經聚了幾千天族將士,正大張旗鼓的準備往下界尋。


    墨逸心中焦急,抬手抽出冰渺劍,用了五分靈力,在兵前築了冰牆之陣。


    領頭的巨靈神命人破陣,聲音如雷聲轟隆:“擷光星君,你私下天界,維護北沼妖女,現在又擋我去路,到底是何意?”


    墨逸急聲迴複:“仙綾我已經尋迴,就在我手中!”


    說完,他拿出仙綾,高高舉起,以此為證。


    巨靈神見冰陣尚未被破開,於是沉聲大嚷,聲音如雷貫耳。


    “你先將仙綾交還給我!”


    墨逸自然不依,他攜著仙綾扭頭就往天庭飛去,他明白目前隻有求得那一人的首肯。


    “追!”巨靈神怒不可抑,他喝止了對付冰陣的天兵,調轉攻勢。


    於是,浩浩蕩蕩,千軍萬馬竟直指天帝所在的天庭。


    九重天闕從來都沒有像今日如此熱鬧過,膽小的仙童更是害怕的躲到了屋中。


    墨逸耳邊是唿嘯的風聲,模糊不清的人影,他卻催促自己要更快一些。


    好不容易到達了天庭,沒有辦法等待稟報,他執劍擋開殿前佇立著的兵將,直入到殿中。


    天帝聞聲已經出來,怒不可抑:“墨逸,誰允許你帶著兵器上殿的?”


    墨逸將劍收迴劍鞘,立刻行禮:“事出緊急,還望天帝諒解!”


    此時,巨靈神已經領兵追到了殿外,聲勢浩大,吵吵嚷嚷。


    天帝皺了皺眉,揮手下了音旨,讓巨靈神領著兵將先退了下去。


    他旋即淡淡望了墨逸一眼,目光停留在他手上的仙綾,鬆了一口氣。


    “仙綾是如何尋到的?北沼的妖女突然消失在天界又是為何?”


    墨逸冷靜的迴答:“傾渺突然找到我,說她想起北沼的一個蹊蹺之事,許是與仙綾有關。她說,北沼之中有彎月形狀的湖水,湖水清澈,卻終年不會流動。而恰恰是在天族遺失了仙綾以後,她發現那原本靜止不動的湖水居然流轉起來,實屬有異。且,那湖水無根,能滌淨汙穢。若是法器置於其中,能掩藏氣息。所以,她想,也許仙綾便是匿於那裏。我覺得她所說十分有道理,這才決定同她一起下界查看。”


    天帝眼中有一絲懷疑:“你竟然已經做好打算,為何不事先迴稟了我?”


    墨逸立刻辯解:“傾渺在天界已經呆了一段時日,十分的想家!她見我同意與她一起下界查看,心中欣喜,等不及稟告,便立刻下界。我一直跟著她,料想也不會有什麽差錯,這才打算先行打探。這裏,倒是我大意了,沒有考慮周全,還請天帝責罰。”


    天帝點了點頭,轉怒為喜道:“仙綾既然已經找到,這些個中細節倒並不重要。巨靈神辦事也急躁了些,有欠妥帖,鬧了這麽大的動靜,倒也不全是你的錯。找迴仙綾乃是一件功績,你且迴去聽賞吧!”


    墨逸卻沒有動,他再次拱手,道:“我不需要什麽賞賜,隻是還有一件錯事沒有稟達於您。”


    “是什麽?”天帝皺起了眉頭。


    “我同傾渺找迴了仙綾之後,自然也見到了北沼魔尊。傾渺感傷不能在父君身前盡孝,痛苦了許久。墨逸自小沒有父母,但也被這親情感動。並且,天族雖有心於魔族結好,但是他們秉性實難改變,刁蠻任性,兇狠殘忍,墨逸以為,這樣的人不該留在天庭。所以,我便再次擅自做了主張,同意傾渺不必再上來天界。”


    天帝凝神想了一會兒,其實,他的心裏哪裏就喜歡這個外族之人?


    墨逸如此為之反而隨了他的意思,眼不見為淨,沒有比這個更好!


    於是,天帝笑了笑:“這事辦得還算周全,隻是莽撞了些,不像你往日沉靜的性子。做便做了吧,我呆會擬了文旨,便說這一切乃是我的意思便是,此事就算完全了結了!”


    墨逸低頭,道了謝。


    直到從殿中出來,墨逸才微微歎了一口氣。


    這一招,完全是拚的天帝對他的信任,若是差了一點點,結果是什麽,不言而喻。


    還未行多遠,但見急急奔來兩個仙者,都是雪白的頭發,直到瞧見了他的身影,才止住了步子。


    “天帝可有為難你?”司命星君和司祿星君同時問道。


    墨逸盯著兩人額上的一圈薄汗,搖了搖頭。


    兩位星君這才放下心來。


    許是因為以往的虧欠,三人並未再有其他的話語。


    墨逸挽袖告辭,心中雖明白今日種種並不是他們昨日所想,但是也無法放下那段怨念。


    他一人獨自迴到天般府,路上皆是些靡靡的碎語,他心中煩悶,還未別多久,似乎就開始想念她的爽朗和笑容。


    隻是她說永不相見,而這九重天闕怕也不會再遇到像她一樣的人了。


    行至門口,角落裏站著個明黃衣衫的身影,墨逸抬眸看了一眼,清娥正向他微笑。


    哦,他想了起來,清娥有殘魂之症,這一次,總算可醫治了。


    “墨逸...”她的臉頰透紅,眼睛半闔著,長長的睫毛,朱唇輕抿。


    “仙綾已經交到了天帝處,我想,西王母應該會馬上召見你了。”墨逸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清娥唇角帶笑,因為害羞,那聲音有一絲局促:“這次多虧你的幫助。墨逸...我...”


    她本想在此時表白心機,卻難以啟齒。


    墨逸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立即打斷她:“我有些累了,改日再聊吧!”


    恰好這個時候,陸雲聽到動靜,已經將門打開。


    墨逸側身走進去,陸雲匆匆朝清娥見了禮,然後掩了院門。


    清娥懨懨的站了會兒,心中情感繁雜。


    因為沒有說出口而有些不悅,卻也因為還沒有說出口而鬆了一口氣。


    “師尊,你怎麽現在才迴來?”陸雲問。


    墨逸淡淡一笑,心想這九重天闕怕是隻有陸雲不知道自己方才捅了什麽簍子。


    “一些小事。”


    “那麽,還請您去前廳吧!有人再等著你呢!已經等了好久好久了!”


    墨逸心生疑惑,不明白這個時候還會有誰在等他。


    “你知道是誰嗎?”


    陸雲搖了搖頭:“不是我認識的,請了許多次,他就是不願意走。”


    一邊說著,兩人已經繞過了前院,分花拂柳來到了客堂。


    墨逸還未看個究竟,隻見眼前掠過幾枚小刀,心下已經明白了到底是誰。


    他抬袖拂落了小刀,低聲吩咐陸雲:“你去前院吧!即使這裏塌了,你也不要進來!!!”


    話落便躍起身,將陸雲從牆頭給‘拋’了出去。


    陸雲在空中滾了兩個跟頭,穩穩站在牆外的時候,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側耳聽見裏麵有打鬥的聲響,但似乎被師尊使了法術籠罩,並不是那麽真切。


    院內,墨逸與緋煙戰得正酣。


    也不知是誰先開始,各自卸了兵器,一邊近身打鬥還一邊講起話來。


    墨逸說:“你等了我多久?”


    緋煙答:“多久我都等得。”


    墨逸說:“今日不同往日,你打不過我。”


    緋煙冷哼:“打不過便天天來打,我的日子長得很,多的便是時間。”


    墨逸笑:“原來你是來尋我打發時間的。”


    緋煙蹙起眉頭:“我說過,濯清的仇我不得不報!”


    墨逸聽到這個名字,一躍跳開,沉默不語。


    緋煙追過去,似乎非要在今日分個勝負。


    打了許久,陸雲似乎聽不見什麽聲響,小心翼翼的爬上院頭查看,倒是笑了起來。


    隻見那樣兩個人,方才還要拚個你死我活,現下卻一個仰麵躺在地上,一個靠著欄柱坐著,都是狼狽的樣子。


    師尊的發冠早不知丟到了哪裏,紅衣男子的衣袍也破破爛爛。


    兩人眸中已然是一片平靜,輕聲細語的不知在說些什麽。


    陸雲從牆頭又爬下來,決定去忙自己手頭上的事情,他想起傾渺說的一句話:男人嘛,要解決事情大都是要打上一架的。有的人打成了夙敵,有的人也能打成了朋友。


    緋煙仰麵躺著,空中的浮雲柔軟,像一床被子。


    他閉上眼睛:“濯清若是知道我要尋仇,定會不高興的。”


    墨逸撩起額前的雜發:“她倒不是那樣小氣的人。”


    “哈哈~”緋煙突然笑起來,“今天打得真是暢快,現下光是笑一下,都覺得全身上下都痛。”


    墨逸淡笑,起身走過去,朝他伸出手。


    緋煙一手拍過去,自己站了起來:“還沒有虛弱的要你攙扶!今日便這樣吧!等養好傷,自會來尋你!”


    墨逸點了點頭,一副‘請君自便’的樣子。


    緋煙緩緩行到門口,突然迴身又問:“據說,傾渺那丫頭同你一起下界了?”


    墨逸答:“她迴家了,這裏並不適合她。”


    緋煙有一絲失落,但是立刻又頷首道:“是不是隻要眼神長得像那樣的人就都會喜歡上你?濯清也是,傾渺也是。”


    墨逸苦笑一聲:“隻是我都負了...”


    緋煙微微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他似乎有些明白墨逸的心情:那樣兩個人,一個不能愛,一個不敢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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