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您的酒來嘍!”


    “這位客官,您要點些什麽?”


    ……


    絡陽古城之外的洛水關,是通向絡陽古都的最後一個小城,這裏遍布酒樓,馬驛,船台。


    而酒樓外的十字路口,坐著一個算命的年輕道人。


    年輕道人每一天,隻拿著一張寫著算命二字的老舊巾幡,但從不主動招攬客人。


    他所算的結果,也是時準時不準的,並不出名。


    這個算命的年輕道人,正是李奇。


    此時北方大地雖然政權不斷地更迭,但仍舊進入到了一種相對穩定的狀態。


    矛盾不再是各個人族內部的矛盾,而是國家之間,世家之間的矛盾。


    關隴貴族集團,以及五姓七望,正式地登上曆史舞台。


    “這位道長,能否算一算,我兒子從軍能夠安全歸來嗎?”


    就在他剛到此地後不久,一個老婆婆徘徊許久,才從卷了幾層的布包裏,拿出了珍藏的七文錢,請李奇算命。


    李奇稍稍一刻,便知他兒子不久後要死於戰場。


    此時的北方,已經是北魏拓跋氏的地盤,但洛陽仍舊是南方宋國的地盤。


    洛陽的不少青年,都被征為輔軍,防禦北方的魏國大軍。


    這位老婆婆的兒子,因為出身武館小世家,有著不錯的武道實力,就被宋國強征邊民兵丁。


    如今的人族已經不同於漢時。


    漢時的人族精銳軍隊,沒有武道金丹的實力,你根本進不去。


    那時的漢軍,幾乎不弱於天庭的天兵。


    可現在的南朝宋國的大軍,與北方拓跋魏國的大軍,是隻要有點實力就可以混進去。


    因為常年戰亂,死者極多,現在的人已經不喜歡當兵了。


    現在的各國軍兵,必須得強征才行。


    “他會平安歸來的!隻是會受些傷!”


    李奇說道。


    他剛才輕輕揮手一點,輕輕將一縷福運賜給了這個青年。


    他在戰場上會丟掉一隻胳膊,卻也因為會此退出邊軍,迴到自己的老母親身邊。


    而原本他的命運,是在宋魏兩國交鋒的過程中中箭身死。


    李奇見這位老婆婆是自己開始算命的第一位客戶,算是有緣,便賜下了一縷福緣。


    “好!好!我兒子終於能迴來了!多謝,多謝道長!受傷不要緊,能平安歸來就好。那麽多孩子上了戰場,都迴不來了,甚至連個音信都沒有。他能迴來,就是天大的福分!”


    老婆婆知道如今生存不易,時局混亂,能夠活著就是最大的運數。


    算過命後,李奇便閉目養神。


    實際上他卻是用命運神眸不斷地觀察著整個整個街上眾生的命運痕跡。


    不久後,第二個客人上門。


    她是一個紅衣鎧甲的女將軍,見李奇年輕,便想要試試李奇的本事。


    “你算命很準,可算一算我未來的夫君!”


    李奇抬眼,一眼便看透的少女將軍的身份。


    她是這宋國邊軍大將的女兒,借著父親的光,統領一支女軍。


    如今的這個時代,萬物相爭,女子上陣從軍並不是什麽稀罕的事情。


    “你沒有夫君,未來的你將會淪落風塵!”


    李奇直言道。


    在他所見的命運中,北魏南攻,攻破了絡陽古都,而少女的父親死於沙場。


    可是宋國的敵對士族,卻借機進了讒言,說他父親賣國。


    她的整個家族都被當成了宋國戰敗禍首,實際上是宋國落敗於北魏國替罪羊之一。


    同時她的家族男丁全都被斬,女子全部被貶為青樓女子,淪落風塵。


    這紅衣少女,也是免不了此番命運。


    “大膽!竟然敢如此胡言,少主的命運,注定光芒萬丈,嫁與貴子!”


    紅衣少女背後的幾名女兵一聽李奇所言,不爽了,直接嗬斥,同時拔出了長槍對準了李奇。


    但李奇不為所動,靜觀女子的選擇。


    他在剛才的命運觀測中,已經知道這少女天生勇武,已經瀕臨突破武道金丹。


    同時她是一個天生聰慧的少女,已經看出了日益強大的北方拓跋魏國對於絡陽古城的強大威脅。


    此時,拓跋魏國已經攻破了關中,即將圖謀絡陽。


    這一點少女很清楚,她更清楚若是戰敗會有怎樣的結果,畢竟她的家族現在全靠他父親當將軍撐著。


    李奇此時就要看,她是否能夠在自己麵前正視現實。


    少女在聽到了李奇所算的命運後,揮手擋下了她身後的女兵,臉色淒然地問道:


    “就沒有改變的可能嗎?”


    她猜測到了李奇所說的意思,也明白局勢如此下去,這是必然。


    李奇搖了搖頭:“可改,但要看你們的選擇,選擇什麽樣的路。大勢難逆,小勢可變,就看你與你的家族的決定了。”


    紅衣少女聞言,臉色沉重地丟下了三串銅錢的卦金,若有所思地離去了。


    她並沒有認為李奇是什麽大能者,隻認定他就是一個可以看懂命運的普通道人。


    而李奇,也看透了她的選擇。


    兩年後,拓跋魏國攻南朝宋國,少女用藥迷暈了不願意聽自己勸告的父親,然後自己打開城關選擇了投靠魏國。


    她最後,因為此功得封女將軍,並成功地嫁入了魏國拓跋氏皇子。


    可最後她的夫君爭王位失敗,整個家族被流放。


    她的選擇,保住了父親的命,卻也讓他孤鬱一生。


    她保住了一整個家族,但最後家族也免不了一個流放,族人離散的結果。


    但她的家族,沒有一朝喪盡,都活了下來。


    這一次選擇,也讓她學會了狡兔三窟,什麽事情都留一手。


    她嫁與拓跋氏,生了三子兩女,但一子一女卻被她忍痛送走,送到了南朝的邊遠之地立下了一個小地主家族。


    爭位失敗的她是死了,但這一子一女卻讓她的血脈得到了傳承。


    不同的選擇,並不能夠改變大勢,但可以決定家族,自己血脈的未來。


    李奇得了這三串錢,卻引來了當地小幫派潑皮的覬覦。


    他們打了李奇一頓,並搶走了他的錢。


    在這一個過程中,李奇完全沒有反抗,一切都是作為普通人進行的。


    可太乙金仙是那麽好打的。


    這一夥潑皮,最後竟然被當地權貴抓去,做了替死的獄卒,發配到一座礦場,忍受十年礦工苦役而累死。


    李奇隻在這一裏待了近三天,在看過了此地九成的眾生命運後,就選擇了離去。


    接下來,李奇遊走在這一片大地的許多角落,給許多人算命。


    大部分時候,他都隻算命不改命。


    他們中有幸運的,也有悲慘的,李奇隻是告訴他們一個未來,以及提一句未來他們可以自己選擇。


    眾生命運組成了命運洪流,他們無法選擇大方向,但可以選擇不同的小方向。


    有人改文從武,或是戰死沙場,或是平平無奇,或者是中幅度的崛起。


    有人原本會被欺淩至死,最後選擇反抗,選擇落草為寇。


    不同的選擇,總是會在眾生命運大勢的裹挾下,有不同的支流,不同的結果。


    這結果,亦是有好有壞。


    李奇在算命過程中,隻是告訴他們,他們無法決定現在,但可以選擇不同的未來。


    至於怎麽選擇,則看他們自己。


    但李奇,也會心動的時候,感覺這人與自己有緣份的時候,替一些人改命。


    也會為一些家夥,賜下自掃把星領悟的厄運力量,讓他們嚐嚐事不可亂做,禍不能夠亂闖的道理。


    李奇也在這一個過程中,不斷地觀察每一個眾生的命運,觀悟他們的人生中的時間痕跡,觀看他們的一生,從而進行更深層次的體悟。


    這人間紅塵種種,都是他的感悟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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