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求你們,救,救救我,媽,媽......”


    大清早便聽到一個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在基地裏迴蕩。


    可能是近幾天來基地塑造的氛圍過於祥和美好,好到讓人一度快要忽略了這還在末世,外麵還有一群張著大嘴,嗷嗷待食的喪屍。


    這一聲哭鬧直接將人拉迴了現實。


    “發生了什麽事?”紀荒眠滿臉詫異的看著跪地哭喊的少女。


    她的臉龐消瘦,顴骨高聳,皮膚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黃色,那是長期營養不良的明顯標誌。


    晏景修僅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女孩兒。


    正是那天他們從人民醫院取了血包迴來,偶遇問問題的那個口吃少女。


    “不是我不願意救你母親,血液有限,你媽媽又害有那樣棘手的病,我也無能為力啊。”開口的是林子燁。


    他皺著眉頭看著匍匐在他身前的少女,雖麵色為難的伸手去扶,但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似有若無的嫌棄。


    但那情緒隱藏的很快,咫尺距離的口吃女孩兒都沒能辨認出來。


    “我,我有血......用,用我的。”少女說罷卷起自己破舊的衣袖,露出裏麵幹瘦骨骼分明的纖細手腕。


    林醫生皺眉看了一眼,旋即搖頭:“直係親屬的血液使用風險是很大的,再說了,小丫頭你才多大,未成年,且不滿90斤我是不會用你的血液的......”


    “不,不......”女孩兒掙脫開林子燁攙扶的手,顫顫巍巍的抱住他的褲腳:“我,我可以的,我,我獻過血,血的,他們都沒有,說,說我不符合標準,我......”


    “胡鬧!”林子燁大喝。


    始終站於他身旁的兩個少年中的一人趕緊上前拽起地上的女孩兒。


    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喊:“不,不要,林,林醫生,你,你答應我了,會,會救我媽媽的。


    我哥哥,死了,姐,姐姐也失蹤了,我,我現在隻有,有媽媽了,你,你說過會,會救她的......


    你,你怎麽可以,可以騙人......”


    圍觀人群被支開,臨走時,大家或同情或冷漠的注視著那悲痛欲絕的少女,誰也不曾上前多說一句話。


    拉拽著少女的少年見人不配合,狀似不經意的低頭在女孩兒耳邊說了些什麽。


    下一秒,少女瞳孔大睜,兩下掙脫開少年的束縛連滾帶爬的奔向了不遠處神色黯淡,精神萎靡的沈奕。


    被眼疾手快的晏景修突兀的橫插在了中間。


    他擋在沈奕身前,目光複雜的看著狼狽不堪的少女。


    “你們有,有血包?求,求求你們救救,我,媽媽,讓,讓阿瑩做什麽都,都可以,隻,求求,求你們......”少女雙膝跪在他們麵前,雙手合十,涕淚橫飛的不停磕著頭。


    力道之重,沒過多久就見紅腫快破皮的跡象。


    “這......”一旁的紀荒眠率先看不過眼,急忙上前將人一把扶起,為難道:“大哥哥們確實有血包,但是那都是用來救姐姐的啊,剩下的也全部給林醫生了,確實沒有多餘的了,要不咱們問問林醫生,看血庫裏還有沒有富餘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少女發瘋般的推搡他。


    紀荒眠怕弄傷女孩兒,也就順著她的力道鬆開了手。


    女孩被鬆開的瞬間,再度徑直向著晏景修身後的沈奕奔去。


    被前者不費吹灰之力的輕易格擋住。


    “哥,哥哥,求,求求你們!”


    晏景修皺眉,看了眼一旁手足無措的紀荒眠,開口道:“他說的沒錯,我們這裏確實沒有多餘的血包了。”


    “那,那你們,就,再去搶啊!


    他們,都說你們很厲害,


    那,那一車的血包,都是你們從人民,醫院搶迴來的,


    既然這樣,為,為什麽不能再去搶!”


    少女這番話聽得在場幾人都黑了臉。


    一直沒說話的林子燁這才出聲責罵道:“阿瑩你胡說八道什麽!外麵全是喪屍有多危險你知道嗎?大哥哥們那次都是九死一生才迴來的,你怎麽能為了救媽媽讓他們再去一次?”


    “吳,吳大哥不是說過嗎?能,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隻,隻要我們能給出同等價值的,交換品,就能給我們,想要的東西嗎?


    阿瑩有血,有肉,有命在,都,都可以用來換血包來救媽媽!”


    女孩兒過於理所當然的理論聽得對麵幾人均是臉色一沉。


    “小丫頭想救媽媽的心情我也十分理解,但血庫確實緊張,吳廉這幾天也陸續帶迴了不少幸存者,這其中還有不少是傷員,我們也是真的窮途末路了......”


    晏景修低沉著臉,森然道:“既然基地食物水源醫療資源有限,為什麽還要陸續帶迴幸存者?”


    林子燁歎息搖頭:“大家都是良善之人,見不得同胞們受苦。我們苦點累點都沒事,隻是希望能多救一個是一個......”


    “那你救到他們了嗎?”晏景修冷眸掃了一眼腳邊哭成淚人兒的少女。


    被他擋在身後的沈奕動了動,抬腿想越過他,被晏景修伸長手臂重新格擋了迴去。


    “每天源源不斷的救援幸存者,不管缺胳膊斷腿還是重傷,隻要還有一口氣在,你們都會力所能及的救迴來,然後看著他們的生命在眼前消亡,圖什麽?”


    林子燁嘴角扯著譏諷的弧度:“如果你現在護在身後的那位年輕人,在末世裏受了重傷,你會拋棄他嗎?”


    晏景修高大的身軀微微一顫。


    林子燁了然繼續道:“同樣的,每一個幸存者都不願意拋下自己的親朋好友,我們所做的這些也隻是為了成全他們而已,就算最終沒能救迴來,也能尋到一個安靜的位置做最後的告別,有什麽不對嗎?”


    晏景修沒有說話,黑眸低沉深邃,明亮的光線照耀其中,硬是透不出半點光芒來。


    而始終立於一旁沉默不語的許邵淵,卻是在沒人注意的角落裏,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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