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我可保不齊。”小侍衛縮了縮脖子,道:“韓兵長,我不是抬您的杠,隻是您想想,若是來個人都說是皇帝的人,我們這還怎麽做?”


    也是。


    韓東聳聳肩:“那你什麽意思?”


    小侍衛道:“這好辦,您的臉小的認清就不必勞煩,但是這兩位小太監,非驗明身份,再交由宮裏的總管大人引出即可——不過您帶來的人,叫總管就不必了,總得驗明正身。”


    謔。


    韓東眼珠轉了轉,“非如此不可麽?”


    “非如此不可。”


    “那好吧,”韓東笑笑,勾著這小侍衛來到門前,“既然要查驗,咱還是按規矩來,先驗我。”


    “啊?”這侍衛臉色一變,連忙道:“不不不,您就不必了——”


    “欸——”韓東推了推這侍衛:“既然按規矩辦事,我怎麽能免俗,來,要我脫衣服麽?”


    小侍衛連忙攔住:“不必不必,來,你們幾個,過來替大人搜身。”小侍衛傳喚幾個守門的軍士。


    “這幾個人恐怕不夠吧。”韓東冷笑。


    小侍衛剛順著韓東的腰往下摸索,聽到這話,有些雲裏霧裏,道:“兵長何出此言?隻是搜身,小的幾個就夠了。”


    韓東瞥一眼剩下的士兵,道:“唉,太慢了太慢了,你叫剩下幾個一起過來,反正現在大門關了也沒有外人,讓他們搜這兩個太監,我還趕著複命。”


    小侍衛也不好推辭,隻好按照韓東說的辦,把剩下幾個士兵叫了過來,準備一起搜索。


    李含梔被三兩士兵推到牆根。


    “來,衣服脫了驗明正身。”幾個士兵懶洋洋嫌麻煩,畢竟這事兒怪異得很,也不知道皇帝老兒吃錯什麽藥,居然下這種命令。


    李含梔木訥不動,伸手解開身上的藍色長袍,露出一件肚兜,臉上麵無表情,但是把圍觀幾名士兵都看呆了,幾個人直直地盯著不動,半晌沒有半點動作。


    李含梔手仍不停,再解開帽扣,蓬鬆的長發瀑布樣落下,身體散發出的氣味抓人得很,就幾人愣神的工夫,韓東的手刀飛快,在幾個侍衛的身上連中幾下,門前的幾人便應聲而倒。


    韓東抓住機會,抽身行動起來,宛如一陣風,盡管身材高大,但是行事卻悄無聲息,就在程瀟瀟一愣神的工夫,門口這幾十名侍衛竟然一個個都木訥倒地。


    “謔,我還以為要費一番功夫,居然這麽容易。”韓東嘟噥一聲,才看到李含梔的模樣“你這丫頭怎麽這樣?”


    韓東差點沒笑出聲,趕緊幫她把衣服罩上。


    怪不得門口這些侍衛要把持不住,韓東也嘖嘖稱其。反觀另一邊的程瀟瀟,整張臉通紅,隻張著嘴不出聲,顯然是嚇得說不出話來。


    “不,不是害怕,是震驚!”程瀟瀟自說自話,幫李含梔緊上衣服,一邊教訓說:“你瘋啦!我說,不至於吧,春香醉的人怎麽你了含梔,你怎麽變成這樣??”


    雖然印象裏,含梔本不是一個愛說話的人,但也不至於變成這幅樣子吧。


    韓東這時候也湊了過來:“她是智障?”


    “你才是智障!”程瀟瀟一跺腳,扭身揮了一拳,韓東笑盈盈往後一退,出手正正好截住,又道:


    “那她剛才怎麽迴事?現在也是,一句話不說,感覺整個人木木的,受了什麽打擊麽?”


    “我也不知道。”程瀟瀟很是委屈:“她是我一個好朋友,也不知道什麽原因,被春香醉的人追殺。”


    “就是她?”聽到程瀟瀟的話,韓東吃了一驚,重新打量眼前的李含梔,眼光變得有些奇怪。


    注意到韓東的古怪,程瀟瀟連忙把李含梔護在身後,瞪著韓東:“你幹嘛?”


    “沒事沒事,總之先跟我過來吧,我帶你們去前鋒營。”韓東意味深長地瞧了兩人一眼。


    程瀟瀟卻有點兒擔憂地迴頭看了看宮門口。


    “那些你別擔心,過一會兒就會醒過來,就他們有賊心沒賊膽兒的樣,八成是不敢說出去的。”


    “你不怕嗎?”程瀟瀟忽然問。


    “怕什麽?”韓東納悶兒。


    “你不怕他們把你供出來?說到底,為什麽要做到這個地步?”


    “你這話什麽意思?”韓東更奇怪了。


    程瀟瀟站住腳,沒跟著往前走,隻是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韓東見程瀟瀟很認真的表情,也跟著站住,反問道:“你希望我是什麽人?”


    “我希望?”程瀟瀟有些愕然:“什麽叫我希望?”


    “那你難道不知道麽?我是禦前侍衛韓東,跟你做過自我介紹了,統領前鋒營的韓兵長,你也知道了。”


    “可是為什麽要幫我們?”程瀟瀟閃動地眨著大眼睛。她幾乎能感覺到,空氣中的氣氛逐漸凝固,不過萬事總有法子,程瀟瀟心想,既然已經進到宮裏,想辦法抽身也許並不難。


    “幫你?”韓東獰笑道:“程姑娘,我看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隻是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


    “皇帝……”


    “你撒謊!”程瀟瀟皺起眉:“怎麽可能是奉命呢,若是皇帝真的叫你帶我去見他,理應下旨,即便不下旨,也應該讓你正大光明帶我進來,像剛才那樣,表麵上看是在救我,其實你背地裏也不知道是有什麽打算!”


    程瀟瀟抿著嘴,打算,打算,一想到這,再看看韓東,她趕緊抱著肩膀,忽然大叫。


    “啊!!”


    “啊?”


    “你!你該不會是對我有非分——”


    “沒有!”


    “啊……”


    “為什麽你看起來還有點失落?”


    “哪有!?”程瀟瀟別過臉。


    韓東十分難以理解眼前這女人的思考迴路,隻好無奈地說道:“你這是打破砂鍋問到底咯?”


    “你要是不說清楚明白,我,我,我是不會跟你走的。”程瀟瀟下狠心道。


    “但是你打不過我。”韓東道。


    程瀟瀟一想也是,登時急了眼,雙手一個勁亂抓,從李含梔的手裏抓過一塊尖銳的石頭,抵在自己的咽喉上,道:“大不了就是死嘛!誰怕誰呀!”


    “得得得,姑娘,算我怕了你了好吧。”韓東歎了口氣。


    “肯說了?”程瀟瀟盯著韓東看,現如今又覺得這人還挺有意思,對自己這看上去貧弱的威脅,也一一應了。


    “算你狠。”韓東道:“不過我能說的有限。”


    “你先說。”程瀟瀟道。


    “坐下說行麽?”韓東指了指前鋒營的廂房,“這是我平時休憩所在。”


    程瀟瀟疑神疑鬼地往裏伸了伸脖子,左右打量兩眼,見到屋裏沒什麽閑雜人等,無聲點了點頭,朝韓東眨了眨眼。


    “我先進去。”韓東解開身上的鎧甲,把大槍橫放在門口,進屋以後,整個人似乎鬆懈下來。


    廂房十分闊氣,畢竟是宮裏禦賜的住所,與外頭相比那就是雲泥之別。程瀟瀟兩眼閃著光進來,見到正廳大門前的兩張梨花木的座椅,看上去高級,十分高級。


    而這時候,韓東已經坐在一邊等她,甚至貼心地拍了拍遠處一張椅子,程瀟瀟也就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要喝茶嗎,我這兒有……”


    “不必了!”


    “糕點呢?這裏……”


    “也不用!”


    程瀟瀟剛說完,肚子不爭氣地“咕嚕”一聲,破了功。


    韓東看了看眼前的程瀟瀟,又是搖頭又是歎氣:“我怎麽早沒想到。”


    “沒想到什麽?”


    “沒想到是你,就是你。”韓東說。


    程瀟瀟翻了翻白眼,怎麽,你這是要唱起來麽?突然怎麽了?


    “你說我救你,你是怎麽想的?”韓東.突然問。


    程瀟瀟捂著肚子,忍住內心裏的饑餓,道:“想也知道,如果真的是皇帝讓你辦事,你完全可以用他的名義,也用不著惹這麽大麻煩,而且你還特意把我們帶進宮,說明你肯定是有什麽企圖,至於是不是救我——剛才算是你救我一次,但誰知道你有沒有什麽私人的計劃。”


    “計劃倒是真的有。”韓東很老實地承認了。


    程瀟瀟登時站起身指著韓東喊:“好啊,你果然!”


    “但不是你想的那樣!”韓東壓住程瀟瀟的聲音,道:“我覺得你可以理解為,我對你完全沒有惡意,當然,你要是覺得我救你,那就更好。”


    程瀟瀟卻還是一臉不信,甚至有些嗤之以鼻。


    “對了。”韓東見程瀟瀟似乎還是一臉不相信,於是站起身,迴到裏屋去,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而程瀟瀟則望著眼前一盤糕點兩眼發直,嘴裏卻不饒人:


    “誰知道你有什麽圖謀呢?你說你沒有惡意,我可記得很清楚,當日你見到我的時候,對我的鳥兒……啊!”


    程瀟瀟一愣神的工夫,韓東從裏屋裏拿出兩樣東西,程瀟瀟看的眼睛都直了。


    “墨曜??白暇???”她一邊喊一邊撲過去,韓東手裏提著的自然就是這兩隻鳥兒。


    韓東似乎早料到程瀟瀟要撲過來,側身橫移了一步,程瀟瀟不光是撲了個空,整個人都軟塌塌跌在地上,反身狠狠瞪了過來。


    “還說你不是壞人!我剛才想說,你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就對我的鳥做了不可饒恕的事!現在要我信任你,哼!怎麽可能!”話雖然這麽說,但是程瀟瀟也真的掛心自己的鳥兒,見到他們被裝在籠子裏,更是憂心忡忡。


    “你又想拿他們要挾我對吧!哼,我告訴你,韓東,別小看我程瀟瀟,就算算不上寧死不屈,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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