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按兵不動,隻要咱們不被發現,等過了這段時間,他們自然以為我們真的溜走了,一旦放鬆警惕或是派人出去追查我們——我就不信她春香醉的人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總有疏漏的時候,到時候咱們偷偷溜出去,要比現在硬闖靠譜。”程瀟瀟分析的有憑有據。


    “看來也隻好這樣。”


    李清讓沒吭聲,也並不反對,韓咩咩點點頭,連雪則隻聽韓咩咩的。


    四人在據點裏混跡,時不時遇到方一的人,起初十分緊張,還以為蒙混不過去,但是沒想到的是,春香醉的這些下人一個個混得很,對四人非但沒有懷疑,以韓咩咩市井的滑溜,居然沒兩下子,跟這些下人“打成一片”。


    程瀟瀟是沒這“技能”,隻好跟李清讓還有連雪一並跟在韓咩咩身後。


    韓咩咩則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勾肩搭背跟幾個“哥們兒”混得風生水起。


    她先是順手牽羊,從廚房裏順了兩壇好酒,接著又用好酒去換班的休息室裏轉一圈,果然見效,抓來兩個饞酒的兄弟。


    韓咩咩請兩人在石桌上喝了兩盅,臉頰都喝得燙紅,一聊起來,那就沒完了。


    “你說你剛來沒多久,也是,你這麽能說會道,主子知道了肯定器重。”旁的一個被韓咩咩哄上了天,對她讚不絕口。


    韓咩咩哈哈一笑,道:“哪裏哪裏,我就是瞎貓撞上死耗子。”


    “那幫人溜了是你們發現的?”另一個在意的是韓咩咩剛才吹的牛。“不能吧,要真是你們看漏了,主子肯定要怪罪你們。”


    “這事兒嘛,是我親眼見到,但那塊兒不是我負責,僥幸躲過一劫。”韓咩咩隨口編了一個理由。


    “有本事!有魄力!”另一個對韓咩咩恭維不斷,誰給他酒喝,他便誇誰。


    “我還瞧見他們怎麽溜得。”韓咩咩突然神秘兮兮地說道,她眉飛色舞,一沾了酒水,故意露出一副得意忘形的神情。


    一聽這話,兩人酒便醒了大半。


    “怎麽個意思?兄弟?”其中一個問道:“你說,你見到了?”


    “是。”韓咩咩很確定。


    另一個趕緊抓住了韓咩咩的手腕:“這,兄弟,你沒瞧錯了吧??”


    “沒有沒有,那不會。”韓咩咩故意打了個酒嗝——盡管一盅酒她紋絲未動,滴酒不沾,但是卻露出一副喝多了的狷狂姿態。


    “好家夥,那你可發達了!”兩人當即雀躍起來:“兄弟,你快說說,這幾個怎麽溜走的?”


    “那男的功夫了得,使得一招壁虎遊牆,從天窗遊上去,不知道從哪找來繩梯,把剩下的人拉了走,跑得利索。”韓咩咩說的是有鼻子有眼。


    程瀟瀟和李清讓、連雪埋著腦袋坐在另一邊的石桌上,好家夥,程瀟瀟直說好家夥,這韓咩咩還真是靠一張嘴“吃飯”,要不是自己親眼得見親身經曆,隻怕還真得信了這家夥的鬼話。


    “當真?”但吃酒的兩個還沒全信。


    “那不會錯。”韓咩咩道:“我看到的時候也嚇一跳,哪裏想得到,世上有這麽奇詭的工夫,竟然還有人能使得出來,那家夥,說句不好聽的,咱們主子未必有那功夫。”


    聽到這,程瀟瀟忍住笑,用手肘戳了戳坐在一旁的李清讓,後者臉登時紅透了,小聲埋怨:


    “扯得遠了吧,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程瀟瀟笑而不語。


    而吃酒的那兩人則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一個立時捂住韓咩咩的嘴,另一個則左右張望,確認四周沒人聽得到韓咩咩的狂言,這才冷靜下來。


    “你瘋啦!”捂韓咩咩嘴的那個小聲驚唿,眼珠子像是裂開一樣,高高凸起,直瞪著韓咩咩,像是在說“你找死別拉上我兄弟倆”。


    韓咩咩嘿嘿一笑,給二人倒上酒,賠罪似地說:“抱歉抱歉,兄弟我來得晚,很多規矩不懂。”


    “你不懂規矩大可以問,這種話再不能說,不然,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保你不住。”見韓咩咩態度算是誠懇,兩人也並沒有往深了計較,端起酒杯,一聞到酒杯裏那濃濃的酒氣,鼻頭一聳,大半火氣也早消化了,再聽韓咩咩賠了兩個不是,又變了臉。


    “別怪哥幾個沒提醒過你,兄弟,在這兒,天王老子也奈何不了咱主子,說話要有分寸。”


    “那是那是,老哥你說的是。”韓咩咩點頭哈腰。


    “不過講真的,你剛才說,你瞧見那幫人溜走,這事兒要是真的——”


    “千真萬確!”韓咩咩拍了拍胸脯。


    “那你把這事兒往上匯報,保準兒主子器重你,大大有賞——嘿嘿,兄弟幾個那也沾光不是?”


    三人一邊笑一邊共飲。韓咩咩卻歎口氣道:“可惜,隻可惜,這話我不敢說。”


    “怎麽不敢呢?”旁邊兩人好奇問。


    “二位不知道,兄弟我天生性子這樣,一到了大是大非的場合,就緊張,緊張得話也說不利索,再說了,萬一主子問起來,說我當時既然見到他們溜走,為什麽不攔下來,豈不是弄巧成拙?”


    “那你為什麽不攔?”兩人問。


    韓咩咩苦笑一聲,道:“還能是為了什麽,想也知道,就我這兩下子,那男的身手這麽好,我去豈不是送死,他要是把我也殺了,你們想想,這件事豈不是連一個見到的人也沒有。”


    “你這麽做是對。”


    兩人也點頭稱是。


    “巧了不是。”誰知道另一個這時候偷著笑。


    “怎麽?”韓咩咩問。


    “你算碰上好時候了,一會兒哥幾個陪頭兒去問審,這事兒你要是不敢匯報,咱兄弟兩個可以啊!”


    “哦?”韓咩咩眼珠子一動,問:“兩位莫非是主子身邊的大紅人?”


    “那可不敢當。”兩人謙虛一番。


    韓咩咩可不管這些,又給二人滿上好酒,鄭重其事地敬酒道:“小弟有眼不識泰山,居然沒認出二位來,實在是很抱歉,自罰三杯!”


    韓咩咩一口悶下去三大杯,酒氣頓時在胸口裏翻騰——這一下可是來真的,兩兄弟一見韓咩咩這霸道的態度,登時肅然起敬,也都共飲一杯,道:


    “兄弟好酒量,佩服佩服。”


    “既然二位替我匯報,那主子若是有什麽賞賜,就都奉送給你們。”韓咩咩放下酒杯說道。


    “這怎麽行?”兩人對視一眼,眨了眨眼,道:“兄弟,你的就是你的,咱們幫你這個忙,那是交情,搶你的功勞,那就是沒有德行了!”


    程瀟瀟聽在耳裏想笑,你們這些個打手又有什麽德行了?平日裏不為禍鄉裏,恐怕已經算是好人了吧?


    韓咩咩奉酒笑道:“二位哥哥實在太講究了,什麽也不說了,都在酒裏。”


    三人又碰一杯,韓咩咩又是一杯熱酒下肚,臉上已經翻起紅色的潮。


    “不過嘛,弟弟還有個想法,”韓咩咩眼睛閃動。


    “你隻管說便是了。”兩人都拍拍胸脯,酒氣上了頭,頂上來的豪情不淺。


    “小弟也就是打聽打聽,主子一會兒要審問的是個什麽情況?”韓咩咩問。


    兩人一聽是這事兒,臉上都露出了狐疑的表情來,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其中咳嗽一聲,端起杯子,把玩著空空如也的酒杯,尷尬一笑,道:


    “兄弟不知道麽?”


    “知道什麽?”


    “咱們春香醉乃是替朝廷辦事,是當今吾皇的得力幹將,你可知道?”這人頗有些自負,語氣也有些囂張。


    “那是。”韓咩咩附和道。


    “那你應該知道,近年來朝廷改革朝政,下放權力給咱們的相國大人,落實到都城的刑、兵二職,逐漸讓渡給以世子為首的權貴派麽?”


    權力下移?


    韓咩咩沒聽過這件事,對她而言,廟堂裏的權力鬥爭也離生活太過遙遠,幾乎與她完全不相交,但此時此刻,也隻好硬著頭皮答道:


    “咱們春香醉也有實權麽?”


    這人嘿嘿一笑。


    “你來的晚恐怕不知道,咱們春香醉原本隻是情報機關。”


    “情報機關?”韓咩咩聽了大驚失色。


    一旁程瀟瀟也傻眼了。


    情報機關???


    難怪,難怪他們消息這麽靈通,不僅把自己和楚雲深的關係識破,還能追究到這麽多的私隱,手底下還養了這麽多打手,最關鍵的,居然連李氏兄妹的秘密也都知道了。


    方一果然不簡單。


    “嘿嘿。”韓咩咩身旁那哥們兒一笑,道:“那可不是,咱們現在幹的雖然都是些髒活兒累活,但是真正幹的事,那都算得上是為國效力。”


    韓咩咩點點頭。


    這時候另一個也接茬兒說:“況且不光如此,咱們春香醉今年還接管了坐堂會審的權力。”


    韓咩咩聽了直誇牛批,沒想到一個青樓,居然有這麽高的公權力。


    “這麽說,咱們主子還真的有給人下判的權力咯?”韓咩咩問。


    “可不是!不然你以為,她為什麽能在大庭廣眾給人捅了——那可不是什麽幫派械鬥,咱們春香醉做事,大凡關乎人命,都講一個名正言順的。”


    韓咩咩恍然大悟:“那麽這次審的什麽人?”


    “這你都不知道?”


    兩人有些驚訝了。


    “不知道。”韓咩咩十分“坦誠”地說道。


    兩人似乎有點兒無語,對視一番後,對程瀟瀟道:“前段日子,那個女的。”


    女的?


    “李含梔?”韓咩咩反問。


    兩兄弟眼一眯,猥瑣的眼光淺淺露出,手裏掰碎了花生米,笑起來:“兄弟可以啊,你知道那女的?”


    那能不知道麽!韓咩咩一臉黑線,她有意無意看了看鄰桌的李清讓。


    “知道,知道。”


    韓咩咩隻好招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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