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瀟瀟笑的花枝亂顫,道:“看你臉。”


    “臉?”李清讓有些納悶兒,借著祝容遞過來的銅鏡一照,臉上青一塊花一塊,水竟然洗不掉!


    “這不廢話麽!”程瀟瀟笑的更開心了:“這可都是上等的脂粉,要是沾了點水就花了,那可不是太廉價?李姑娘哈哈哈!你放心,我給你塗得這些脂粉,得拿清油才能抹掉!”


    李清讓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好容易用油抹了臉上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見二女還迴味著笑個不停,忍不住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還笑?怎麽還笑得出來?”李清讓用手蹭了蹭臉,確認臉上沒有殘餘之後,才嘟噥著抱怨:“程瀟瀟,要不是你說能靠這個法子救含梔,我是絕不會忍受這奇恥大辱的。”


    “乖,聽我的。”程瀟瀟笑著道:“相信我,女裝隻有一次和無數次。”


    李清讓氣極,質問道:“那你現在還有什麽想法?話又說迴來,真的有必要讓我化妝成這樣麽?”


    程瀟瀟倒是真的有考慮,道:“這是為了讓方一瞧出我們來。”


    “怎麽說?”李清讓不解。他很是關心拿自己的個人形象換來的“機會”會不會隻是程瀟瀟的惡趣味。


    “你想啊,我們招搖過市,還找那麽多姑娘撐場麵,這麽大的事,恐怕沒多久就會在這都城裏傳遍了,一聽說是“春香醉的姑娘”,你猜這個方一會怎麽想?”


    “八成會滿世界來找我們吧?”祝容猜測。


    “不錯不錯!”程瀟瀟十分欣賞祝容的聰明勁兒,道:“正是這樣,再加上我們指名道姓,他們多半會以為我們真的就是春香醉的姑娘吧,到時候即便我們不去找人,興許人家也就來主動找我們了。再加上都是姑娘,我想方一也懷疑不到你李清讓身上。”


    這麽說倒是有幾分道理。


    即便是“受害者”李清讓,也不得不承認,程瀟瀟的這個法子還真有她的獨到之處。


    “不過……”李清讓想了想,又問道:“這個方一到底要對我妹妹做什麽?我是越來越想不透了?”


    “這個我也想不通。”程瀟瀟也滿臉疑惑,隻好聳聳肩:“總之先順著線索來查,至少我們從韓東那裏逃脫了不是麽?”


    “但願如此。”李清讓聳聳肩。


    “既然有了線索,那就順著線索查便是。”程瀟瀟倒是樂觀。


    “查?”李清讓抖了抖眉毛,道:“你是說,現在開始,我們順著藥鋪一家一家查麽?”


    “也隻有這樣咯。”程瀟瀟聳聳肩:“不然呢,你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李清讓自然沒話說。


    三人合計一番,決定從離中草堂最近的藥鋪開始。


    繞開中草堂所在的橫十三番街——那裏聚著好事者無數,此時還在藥鋪子前圍得水泄不通。程瀟瀟等人便來到二號藥鋪——任妙堂。


    然而令幾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這家藥鋪竟然大門緊閉。


    三人愣在街上,望著這偌大的藥鋪,朱紅色的漆麵大門閉得十分嚴實,程瀟瀟遣李清讓使勁敲了半天門,屋裏居然沒有半個人應聲,這事兒就屬實離譜。


    “會不會昨天晚上被方一打擾,然後現在還沒醒?”程瀟瀟開始自我懷疑。


    祝容搖搖頭道:“不可能,就剛才李少俠敲門的樣子,沒見到左鄰右舍看了我們不下二十次麽!”


    那動靜,嘖嘖嘖!


    程瀟瀟也不經感慨,自己要是門那邊的人,自殺的心都有了,這敲門的動靜,真是深得要債逼婚精髓啊,李清讓啊李清讓。


    李清讓不由得打了個噴嚏,渾身寒噤,他狠狠瞪了程瀟瀟一眼,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這丫頭又偷偷摸摸說自己的壞話。


    “我猜,可能是被人帶走了。”祝容分析:“你們想啊,那老郎中才說,這個花魁四處找大夫去幫助她做什麽事,或許這藥鋪裏的大夫都被帶走,屋裏沒人,自然怎麽敲門也都沒有用。”


    “這倒是有可能。”程瀟瀟聳聳肩。“可是……如果按照這個說法,那豈不是線索就斷了?”


    程瀟瀟有點兒不甘心,畢竟這線索也算是來之不易了,尤其是“李清讓”。對不對啊,程瀟瀟笑著白了李清讓一眼,後者恨不得起殺心。


    “咳咳,我們去下一家看看不就知道了?”李清讓倒是灑脫。


    反正據說都城裏少說也有十幾家大小藥鋪。


    三人便順著這“棋盤”街道一家家找。


    然而匪夷所思的是,不論他們沿街找到哪一家藥鋪,都與“任妙堂”一模一樣,怎麽也不開門,裏頭更是悄無聲息。


    “難不成今天是什麽日子?藥鋪子的祖師爺誕辰還是忌日,這些人像是說好了一樣都閉門不出!”程瀟瀟氣極,找到第十九家,她臉都氣得發綠。


    “三星堂。”李清讓念了念牌匾上的名字,忍不住感慨:“名字起得像是道觀,隻是居然連一個人都沒有——這個花魁再霸道,也不至於每一家人都給帶走了吧。”


    程瀟瀟也覺得不可思議。


    怎麽會這樣呢?她著實想不通,這次直接上腳!


    她騰騰騰好幾步,飛快竄上台階,來到朱色的雙開正大門前,雙手提溜著裙擺,飛起一腳,在門上重重踹去,隻聽得“咚”一聲巨響,大門發出“痛苦”的吱呀呀聲,好像是什麽東西裂開一樣。


    程瀟瀟也嚇一跳,沒想到自己平平無奇這麽一腳下來,有這麽大的威力。


    李清讓耳朵一動,道:“這門有古怪。”


    “咦?”程瀟瀟嚇一跳:“怎麽古怪呢?”


    “你們沒聽到?”李清讓貼身到了門邊,用手在門上“咚咚”“咚咚咚”地一陣亂敲。


    程瀟瀟當然是什麽也看不出來,祝容有了反應。


    “木頭中空了?”她耳朵也動了動。


    哇塞!


    程瀟瀟服了,你們一個個難不成都裝了超聲波雷達麽!


    李清讓眼珠子一轉,忽然迴身看向程瀟瀟,重新打量她一番,道:“程姑娘,再來一發。”


    “啊??”程瀟瀟臉一愣,臥槽你這問的都是什麽話?


    “我是說,你照這裏,像剛才一樣,再來一腳。”李清讓一本正經道。


    就我一個人想歪了唄!程瀟瀟吐了吐舌頭,轉臉又看了看祝容。


    祝容也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好家夥,有你們倆怪物在,為什麽要我親自出手啊!程瀟瀟想不通,但是眼下閑著也是閑著,她便緊攥住腰間的裙碎,往後退開幾步,深吸一口氣,一跺腳整個人衝了出來,照著門又是一腳。


    這一腳卻讓程瀟瀟自己都懵逼了。


    隻聽到“轟”一聲巨響,整個朱漆的碩大門扉由當間裂開,龜裂的紋路飛快遊走,接著整扇大門裂成了幾十小塊,落在地上,滿地灰塵遍布,整個屋裏迴蕩著“咚”的聲音,此起彼伏。


    程瀟瀟傻了眼。


    什麽時候自己有這麽強的工夫?難不成自己的金手指到貨了??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等等——這是什麽?


    李清讓解釋道:“這道門在之前恐怕已經遭受過重創,內部已經裂開了,隻是再添上兩腳,任何人都可以製造成這樣的結果——你就想象一個被敲碎的西瓜,你輕輕一掰,就自然裂開了。”


    程瀟瀟撅了噘嘴,不管,反正本姑娘拿這“戰績”可以出去吹一年了!


    三人也不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結,便徑直進到店鋪裏。


    一進屋裏,一股濃烈的怪味彌漫在空中,與藥房特有的陳藥氣味混雜在一起,讓人鼻子十分難受。掩著口鼻,幾人深入裏屋,一進來不要緊,橫七豎八,十幾個人橫躺在屋裏。


    “什麽情況!”程瀟瀟眼睛瞪得滾圓。


    李清讓膽子最大,他來到幾人身邊,紛紛探了鼻息,臉色一變,起身道:“不出意外,這些人都已經死了。”


    “啊??”程瀟瀟傻了。


    “怎麽會?”她趕緊來到這些“屍體”旁邊。


    無一例外,一個個都是雙手緊捂著胸口,臉色發白,口吐白沫,身下沒有一點血跡,但是不出意外,一個留氣息的人都沒有。


    “怎麽會這樣?”


    “是雪走。”李清讓道:“這些人全都是雪走的功法,死於內息紊亂。”


    “難道是方一幹的?”程瀟瀟愣了。


    為什麽要殺這麽多無辜的人?


    李清讓想了想,道:“不全是。從掌法來看,這些人中的雪走功法各都不同,有的深有的淺,想來並非是同一個人所致。”


    祝容聽了,臉色變得很是難看:“這麽說,熟悉這功法的並非隻有方一一個人?”


    “這是最糟糕的。”李清讓坦言:“他們很可能,已經有一支掌握雪走的人馬,若真是如此,別說一般人,就算是一直成體製的小部隊,也未見得是他們的敵手。”


    “這麽玄乎?”程瀟瀟被兩人說的一蒙一蒙的。


    祝容也點頭說道:“當年吳軍一支常勝部隊,便是因雪走的功法而聞名天下——那隻部隊消失以後,武林中人無不想得到這功法,隻可惜聽說早已經失傳——如今沒想到,見它重出江湖……唉,真是叫人心情複雜。”


    “好了,別心情複雜了。”李清讓拽起兩人:“此地不宜久留,官府的人遲早要來,說不定那花魁也會折返迴來,我看這裏也沒有別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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