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程瀟瀟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冷冽氣息。


    “你那麽做,隻是激怒我罷了。”李清讓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要什麽,你也知道你有求於我。”


    “你這話什麽意思?”方一問。


    “我的意思是,咱倆本有機會坐下來談一談。”李清讓道:“隻要你保證含梔的安危,沒什麽事不可以商談。”


    “這麽說,你果然知道那個秘密。”方一斜著眼,冰冷的眼神裏透露出遊移不定。


    “不想想我是什麽人?”李清讓出乎意料的反問讓方一愣住。


    “李清讓,你是……?”方一皺皺眉頭。


    “李含梔的兄長,你們自以為她身上有重大秘密,卻不想,真正的鑰匙,在我身上罷了。”李清讓道。


    方一嘟噥了兩聲“怪不得”,放下手裏的刀。


    “跟我來。”


    她收起刀,又打了個響指,隻聽到外頭轟隆隆幾聲,韓咩咩和連雪兩人這才得以動彈。


    方一取出火折子,在四麵牆上點了火,程瀟瀟這才見到,整個屋子儼然已成一座巨大的密室,四麵牆壁從上落下,已經蓋住了去路。


    方一穿著一身素雅的淡色長衫,兩袖伸出的胳膊在赤紅色的火光下染上一絲紅彤彤的豔麗色彩,她身長如玉,臉色也照的豔彩過人,朝程瀟瀟瞥了一眼,眼光便定格在一旁的韓咩咩身上。


    “韓公子,別來無恙。”方一的聲音裏沒有半點情緒波動。


    韓咩咩冷汗直下。


    原來就在剛才,在外頭接應的韓咩咩和連雪,差一點兒經曆了一遭生死決別。


    就在程瀟瀟下去後不久,裏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屋裏忽然發生異動,異響聲不斷。


    就在兩人一臉懵逼的時候,轟隆隆的悶響貫徹在整個偌大的房間內,韓咩咩隻有護住連雪。可在這之後,隻聽到四麵牆上熊熊熊地連著幾聲,暗光閃動。


    原來這屋子不光是主廳,也是春香醉設計好的“處刑房”,隨著底下方一一聲令下,四周密密麻麻的箭鏃就啟動了機關,箭頭自然是對準房間中的每一個人。


    除了躲在底下的方一。


    連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韓咩咩已經清楚,自己和連雪的性命已經危在旦夕,雖然不知道底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她下意識握住連雪的胳膊,用手遮住了她的嘴,一聲不吭。


    舉目四望,整個房間裏布滿了這樣的關巧,從上到下,幾乎塞滿了四麵的牆壁,每一隻機巧上都塞滿了箭鏃,頭部除了金屬光澤,在微微的火光照耀之下,還有著黯淡紫光。


    看樣子,箭上喂了毒。


    韓咩咩咬緊牙關,這些人絕非什麽普普通通的青樓老板,看來楚雲深調查此地果然另有深意,隻是沒想到,無意間讓自己撞見了“秘密”,韓咩咩心裏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讓他們逃出生天的概率,實在小的可憐。


    但不管怎麽說。


    韓咩咩捏緊連雪冰冷的小手掌,並安慰起來。


    “放心好了。”


    吉人自有天相,再說了,她不相信,程瀟瀟這廝的男人又不是死了,放心……放心。


    但這話自己都不大置信。


    隻是底下的談判也很快結束,最先退出來的是灰頭土臉的李清讓,他看起來情況不大好,緊接著便是程瀟瀟,像是被卸下來的貨物似的推了上來,最後出現在韓咩咩麵前的,是她始料未及的人物。


    “是你!”韓咩咩指著眼前的方一大喊。


    方一笑了笑,微微欠身,施一禮,從容不迫。


    “別來無恙,韓公子。”


    不等韓咩咩失聲驚叫,連雪已經扯了扯韓咩咩的袖子。


    “是她。”連雪小聲道。


    “她?”韓咩咩一愣。


    連雪鼓足勇氣,大著嗓子道:“這個人就是那個“腳步沙沙沙”,把我們打暈過去的那個人!”連雪十分確定地說道。


    一聽此話,李清讓的臉色登時變了。


    “不可能!”他斜睨一眼,看向一旁的方一:“絕無可能——不可能是她——雪走這套功夫,本是傳男不傳女的絕藝,又絕非二三十年能有所成就——這姑娘至多二十出頭,怎麽能練的成……”


    一聽李清讓的話,方一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拍了拍手掌。


    “沒想到,我父親時代的傳說,居然也流傳到了現在。”


    “你到底是什麽人?”李清讓臉色驚變。


    “我是誰不重要。”方一微微一笑:“不過讓我很意外的,是你。李清讓,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你對“雪走”的事如此了解。”


    李清讓不搭理方一的戲謔,問道:“含梔在什麽地方。”


    方一來到李清讓身邊,眼光死死盯著眼前的李清讓,沒迴答李清讓的質問,反而十分有興致地打量他:“你方才聽到我就是“第二把刀”的時候,並不吃驚。”


    李清讓扭過頭。


    “但是你在聽到那女孩說我會“雪走”之後,臉色登時變了,對不對?”方一問。


    李清讓仍不做聲。


    “你本以為,隻要暫時拖住時間,從那狹窄的地洞裏出來,就不用顧忌了,是麽?”


    李清讓的眼睛動了動。


    程瀟瀟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看來讓方一說中了,她趕緊躲到李清讓身後,還不忘了招唿韓咩咩和連雪兩人,要她們趕緊藏好地方。


    然而韓咩咩臉色很是難看。


    “怎麽了?”見她不緊不慢,緩緩而來,程瀟瀟急問。


    “……情況不妙。”韓咩咩見了程瀟瀟,把剛才屋裏的情況說了一通,程瀟瀟也懵了。


    “你是說,這裏到處都是殺人機關?”程瀟瀟問。


    韓咩咩點頭:“就在剛才,這裏還遍布箭鏃,上麵很可能有毒,稍不留意,你我可能都要葬身於此了。”


    見兩人嚇成這樣,程瀟瀟扭頭看了一眼風情萬種的方一,道:“別擔心,我就不信,這女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是啊。”連雪苦著臉,但也安慰起韓咩咩來:“那麽多機關,就算是神仙也躲不開。”


    韓咩咩點點頭。


    “不管怎麽說,還有這家夥呢。”程瀟瀟悄咪咪對兩人說:“你們可能看不出來,但是這個李清讓意外可靠,身手很不差。”


    程瀟瀟見多識廣,有她打包票,本來應該心裏踏實的韓咩咩,此刻卻多了一分不安,也不知道是因為李清讓那為難的神情,還是因為方一有恃無恐的模樣。


    “李清讓,不管你是什麽人,能在我麵前講條件的男人,你算是第二個。”方一笑了笑,看著眼前的李清讓,眼裏不知道算得上是欣賞,還是落寞。


    “第二個?”李清讓挑了挑眉毛,問道。


    “早些時候,那無禮的楚國王爺,也曾在我石榴裙下與我講條件,隻可惜,不管他是什麽貴胄少爺,還是皇親國戚,到了春香醉,也不過是我方一的裙下囚臣。”


    方一似乎對自己“花魁”的身份極度自傲。


    “他跟你講條件?”李清讓皺眉看向身旁的程瀟瀟。


    這男人……


    程瀟瀟拍了拍腦門,怎麽能丟臉丟到地下來啊。


    “那王爺自持身份尊貴,以為天下女子都要為他傾倒?”方一解下胸口的紗衣,笑了笑,從唇齒間流露出的種種風情更是難怪她的花魁之名。


    “幾次三番來此地流連,無非是想搏美人一笑,可笑的是,他幾次來,我便要叫他失望幾次。他一步步退讓,為了見我,真乃是使出渾身解數,這算不算講條件?”


    李清讓聳聳肩,道:“那又如何,今天我妹妹在你們手上,要講條件,我也是無可奈何。”


    “你好像還不明白自己的立場。”花魁方一露出的笑容,傾國傾城,實在是讓人心裏迷醉。


    “這王爺明麵上是來見我,實際上,不也是為了我春香醉這驚天秘密而來麽?”方一盯著李清讓道:“他的身份,在他踏入這座城以前,早已經暴露無遺,如今玩弄於鼓掌,這個男人是死是活,也便是我一句話的事,這是上一個同我講條件之人的下場。”


    “你威脅我?”李清讓往後退了一步。


    方一咯咯一笑。


    “不敢當,小女子隻不過一介女流,憑什麽要挾大爺您。”方一的話是窯子的戲言,可是在此時說出口來,甜自如蜜糖,卻暗藏著殺機。


    李清讓自當是能夠體會當中的兇險,偏偏這女人看上去又是如此深不可測,他擦了額頭上的汗珠,臉色慘白。


    “隻不過麽,小女子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給大爺您。”方一步履款款,來到李清讓麵前,輕步靜籟無聲:“有些事情,我已經知道個大概了,即便你什麽也不說,春香醉依舊會把知道的,不知道的,查個一清二楚,若你識相些,就把知道的秘密告訴我,雖不能放了你,但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些——若是不講,我也不強求,隻是……”


    喂喂喂。


    程瀟瀟雖然膽子小,但是見到這女人性情大變,也忍不住想要多說兩句,這人人格有問題吧?怎麽與之前的樣子差別那麽多??


    還有,這女的怎麽迴事。


    程瀟瀟見她咄咄逼人,氣勢洶洶,哪有這樣談條件的嘛?合著說不說都是死,不管李清讓有什麽秘密,也不可能告訴你了吧——再說了,你憑什麽嘛。


    程瀟瀟還是不相信,這女人除了姿色絕美,還能有什麽威脅,大不了大家同歸於盡,本姑娘跟地府關係可好過你,誰怕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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