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瀟瀟這幾日每每出去可是都能目睹那位王大娘的風采,不是在街頭就是在巷尾,每次都是大著個嗓門叉著腰破口大罵。


    罵的內容也無非那幾樣,不是她那不成器的兒子,就是她那不中用的夫家。


    呃,偶爾也有例外。


    總是活躍在王大娘嘴間的,還有她家那總是深夜造訪的大老鼠。


    聽王大娘說,那老鼠肥頭大耳的,比巷口那張大娘家的貓還要碩大。


    別問程瀟瀟咋能知道得這麽清楚,都說了人家王大娘那嗓門無敵,隻需稍加注意就能將這些情況了如指掌。


    經過楚雲深先前那一提醒吧,她再來看慕白,怎麽看怎麽覺得別扭。


    特別是慕白到現在還黏黏糊糊維持著叉腰的動作,微眯著桃花眼,特別像是誤入迷途的羊羔。


    “說話!你什麽意思?”


    難得慕白如此硬氣。


    本在小五的堅持下,慕白現在已經收斂許多。再加上剛才楚雲深那冷不丁的笑意,對於慕白來說,是毛骨悚然其實都不為過。


    至於他先前講出的那些雲裏霧裏的東西,慕白本就心頭百轉千迴理不出頭緒。


    按理說,慕白是怕楚雲深的。要論打嘴炮,他屢次在楚雲深身上吃虧,早就明白了他是討不到甜頭的。


    那不是現在情況特殊嘛。


    本來他就在氣頭上,就像程瀟瀟說的,這傷勢一事本就不是可以拿來玩笑的,至少對於他而言,是萬萬不能的。


    程瀟瀟和楚雲深這完全就是在往槍口上撞,更何況現在程瀟瀟也是一副憋不住笑的模樣。


    真當他脾氣好,這點小動作都看不見了?


    橫眉豎眼,慕白叉腰的動作不改,甚至特意挺了挺胸。


    別說,這趾高氣昂的模樣,更有王大娘風範。


    簡直就是學到了精髓,深得王大娘親傳!


    真的沒有私下偷偷拜師嗎?真的嗎?


    楚雲深和程瀟瀟相視一眼,本來兩人還有所收斂,但這一對視就了不得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


    最先沒忍住的自然是程瀟瀟。


    本來她就是個腦洞大的,難得在楚雲深臉上看到如此生動的表情,斷然是憋不住的。


    楚雲深亦是。


    隻是他笑得比較收斂,隻是抿著唇丹鳳眼半眯,原本蒼白的臉色都沾染了幾分薄粉。


    “你這番神態更似,我萬萬沒想到,你竟同王大娘還有這般交情。”


    丹鳳眼眼底帶著點點晶瑩,直到慕白臉上的怒氣再次升起,楚雲深才輕咳一聲出了聲。


    “煩死了煩死了!你們倆真是煩死了!究竟什麽王大娘?我就問你,你這腿還想不想要了?!”


    看樣子慕白險些被氣成河豚,他一邊怒摔衣袖,走到楚雲深麵前開始收拾那些瓶瓶罐罐。


    動靜之大,程瀟瀟都怕那些藥物會被他撞出來,瓷瓶接下來落得一個四分五裂的下場。


    “要!肯定要!這有病就得治,怎麽能不聽大夫話呢!”


    程瀟瀟立刻一個箭步上前,那神態認真的,好似剛才調笑慕白的不是她一般。


    她一麵從慕白手中把那些瓶瓶罐罐奪過來,一麵討好的朝著慕白笑成一朵花:


    “你瞧你這人,氣性咋這麽大呢?還不是你自己常說的,氣大傷身。”


    慕白嘴唇嚅動了兩下,臉上的怒色還未完全褪去,他剛準備開口說些什麽,卻又被程瀟瀟搶了先。


    程瀟瀟把最後幾瓶瓷罐從慕白手中抽離,整整齊齊擺在剛才那張小方桌上,又極為乖巧朝著慕白看去:


    “之前的事呢,其實也不能怪楚雲深。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來源於我的衝動不理智,我任性,所以才險些次次鑄成大錯,包括這次也是。但是!”


    她一個轉折,猛然加大聲音,嚇得慕白不自覺往後退了一小步。


    講實話,習慣了程瀟瀟的惡作劇,現在隻要程瀟瀟一驚一乍,慕白他們都能提心吊膽遠離她。


    那些冷不丁貿然出現的驚嚇,縱使慕白他們武功高強,都拿程瀟瀟實在無可奈何。


    所以才保存了這個退半步的動作,誰叫這都已經成為了他們的習慣,堪比條件反射。


    程瀟瀟倒是沒注意到這些,她隻是笑眯眯的望著慕白,又極為誇張瞪了楚雲深一眼:


    “但是……慕大夫你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一表人才妙手迴春,定是不會同我多計較的吧?你想下楚雲深這腿的重要性,想下你的醫者仁心。”


    少女的大眼睛忽眨忽眨的,討好的笑容明明這麽虛假,連帶著她的話,根本沒什麽可信度,可聽在慕白耳朵裏,看在慕白眼中,又使得他無比受用。


    唉,這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的本質還真是人類亙古不變的劣根性呐。


    程瀟瀟心裏感歎,表麵工作仍舊做得那叫一個滴水不漏。


    不過慕白也不是這麽好糊弄的,他輕挑眉毛,桃花眼狀似無意的望向了楚雲深:


    “這事雖說你在意,但畢竟腿是人家靖王殿下的,咱都做不了主,是不是?”


    一開口就知道是老陰陽人了。


    慕白仍不願意改稱唿,自打剛才開始,他就不肯再叫楚雲深“主上”。不過看楚雲深那不在意的態度,估計早就習慣了慕白的隨性。


    說到這個,自打剛才程瀟瀟開口圓場,楚雲深就一直靜默著看程瀟瀟的嘴一張一合。


    這樣子反而顯得他置身事外了一樣。


    這人還真的是,對自己的身體是一點都不關心啊。


    也難怪程瀟瀟會瞪楚雲深了,要不是慕白已經講了這麽多,估計數落楚雲深的就該是她了。


    也是難得,誰能想到‘冷麵閻羅’靖王殿下,會因為受傷一事被輪著教育呢?


    還是太慣著這些人了,有些時日沒擺臉色了啊。


    是他靖王殿下提不動刀了,還是這些人太飄了?


    輕搖著頭,楚雲深無奈一笑:


    “此次是我欠考慮了,你且動手吧。”


    此生之年能聽到楚雲深妥協,慕白心裏不知道多爽。


    暗喜之餘,他還是裝模作樣開始給楚雲深換藥包紮,就是那故作不情願的樣子實在勉強,演技根本不及程瀟瀟的三分之一。


    程瀟瀟就不一樣了,她根本不在意這些,反正楚雲深在她麵前服軟也不是一次兩次,這才哪到哪啊。


    腹誹著慕白沒見過世麵,她麵上保持著微笑,在慕白身邊忙活開了。


    什麽遞個紗布之類的,簡直不要太殷勤。


    慕白現在心情轉好,對於程瀟瀟這種愛插手,又總是幫倒忙的表現,還算是能容忍。


    如此一來,楚雲深的腿傷總算再次處理完成。


    慕白說楚雲深現在需要靜養,幾人當然得聽話的退出去,這其中也包括程瀟瀟。


    雖說程瀟瀟想留下來服侍,不過對上慕白那張死亡微笑的臉,她決定還是乖乖閉嘴明哲保身的好。


    她怕她要是不聽話,慕大娘,不是,慕白接下來又要口吐芬芳,進行王大娘式思想教育。


    然後再來個罷工不幹,最終還是楚雲深要受苦。


    想到楚雲深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她心中又是一陣抽痛。


    出地宮為了保護她,出去找她又傷口裂開,不能上山還得陪著她,又碰到了吳筱白這一堆事……


    一樁樁一件件,楚雲深,你究竟還要為了我付出多少,這我豈止以身相許,估計當牛做馬都還不上吧。


    卑微小程望著身後緊閉的房門,心裏五味雜陳,怎麽都提不起精神來。


    本就是她的錯,最後竟然還是楚雲深站出來替她背鍋,還要遭受慕白一通齜。


    不像話!


    這已經不是沉思和反省能解決的事情了,她得好好規劃下,總不能動不動讓楚雲深為了她受傷。


    不僅楚雲深不能受傷,她自己也要注意,別玉璧還沒找到,人就先整得缺胳膊少腿了。


    嗝屁確實不至於,哪那麽容易死,這不碰瓷麽?


    不過缺胳膊少腿就不一樣,這個可能性極大啊。


    迴想起今天吳筱白玩味的笑容,程瀟瀟又是一陣頭皮發麻。


    碰到那種變態,豈止是缺胳膊少腿,怕是要生不如死,到時候拖著破缺的身體到四處求救無門。


    生活有風險,遠離吳變態,珍愛生命從你我做起。


    可這生活豈止眼前的狼狽和吳變態,還有不知道遠在何處的玉璧和李家兄妹。


    程瀟瀟累覺不愛,做成一樁事是真的難,更何況無能的她還時常碰到豬隊友。


    是的,豬隊友。


    “我說,出來聊聊唄。”


    難得程瀟瀟沒有同韓咩咩還有祝容在一起,而是一個人蹲在房間內暗搓搓敲打著寶函。


    距離她離開楚雲深房間已經過去了幾個時辰,這期間除了祝容匆匆迴來給她送了個飯,再無其他人進入她這裏。


    據說楚雲深因為藥效已經睡下,就連吳筱白一事都隻能明日再議。


    至於她的死黨韓咩咩,人家縱使再彪悍,也不過是一介女流。受了不輕的驚嚇後,這會也在房間內休息。


    暗衛們正在緊急調查這次的事情,不然祝容也不會連送飯都是抽空。


    這裏麵也就程瀟瀟無聊,躲在祝容房間內出去也不是,睡覺又睡不著。


    迴想這戲劇性的一天,爬山險些喪命,不得不說張東升效應有點強。


    不過更重要的原因她也清楚,還是因為盧曉霽靈力不穩所以才會再次判斷失誤。


    你問程瀟瀟生氣嗎?一點也不。


    她就是感到有些可惜,還帶著些許的酸楚,更多的就是難過。


    她怎麽可能真的怪盧曉霽呢,頂多以後拿出來開玩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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