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曉霽當然不知道程瀟瀟心中的這些糾結,他隻是開始迴憶剛才感應到的畫麵:


    “那塊玉佩成色尚可,是較為經典的圓形款。上麵的花紋也比較普通,像是忍冬,也可能是淩霄。我對花卉類素來不熟,但迴去可以畫給你看。”


    盧曉霽微蹙著眉頭,有些抱歉的對程瀟瀟笑了笑。


    反觀程瀟瀟情緒更是明顯,她耷拉著眉目,那份喪氣明明白白寫在了臉上,完全沒了平時那股鮮活的靈動感。


    不應該,著實不應該啊。


    程瀟瀟怎麽都想不到會是這麽個結果,她自認為有點接受無能。


    盧曉霽會錯意,還以為程瀟瀟是對他的描述不滿意,他臉上歉意更甚:


    “對不起,我沒能分清楚那花紋究竟是什麽。但是我迴去畫出來肯定是可以的,或者我現在找地方畫給你看?”


    盧曉霽說幹就幹,竟然在破廟裏就開始搜尋起來,搞得好像破廟裏會出現筆墨紙硯一樣。


    程瀟瀟現在腦子裏亂哄哄的,不過還是在盧曉霽一通忙活的時候出言製止了他:


    “不必了,我知道那玉佩的花紋。”


    “什麽?”


    飄在破廟的案台上麵,盧曉霽聽到這話本能的迴頭,但很明顯思維還沒跟上。


    “是忍冬。那花是忍冬,我知道。”


    程瀟瀟一字一句說道,那肯定的語氣像是她已經親眼見過那玉佩一樣。


    盧曉霽也是這樣認為的,他朝著程瀟瀟飄了迴來,“你見過這塊玉佩?”


    程瀟瀟隻是搖頭。


    她想到這花紋的奇妙之處,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從何解釋才合適,最後也隻能硬梆梆的丟下幾句話來:


    “我就是知道。而且我能確保那就是忍冬,因為那玉佩的主人素來不喜淩霄花。”


    “你連玉佩的主人都知道是誰了?”


    盧曉霽根本掩飾不住語氣中的詫異。


    也正常,他哪裏能想得到,程瀟瀟本來還拜托他感應玉佩,現在卻自己能說出玉佩的花紋,還知曉了玉佩主人的身份。


    重點是他也沒見到程瀟瀟使用什麽能力,看起來好像知道這些事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麽一想,他看程瀟瀟的眼神立馬不一樣了。


    從此程瀟瀟能掐會算的本領更加被得到證實。


    程瀟瀟卻沒辦法開心,特別是現在盧曉霽問她這些,她就莫名的升起一團無名火來。


    她豈止是知道這玉佩主人,她還跟人家說過話呢。


    而且這麽說來,還是楚雲深對這人更熟悉,畢竟這兩人說到底還是兄弟。


    “走了走了,打道迴府。”


    越想越煩躁,她索性什麽都不去管,而是心煩意亂的催促盧曉霽迴去。


    原本跟祝容好好談心的想法也被迅速打翻,她隻能保持著緘默不語,且這種狀況一直維持到次日清晨他們重新出發以後都沒有好轉。


    馬車上獅子貓神色懨懨的,看著就知道她很無精打采。


    “昨夜沒休息好?”


    楚雲深抿了抿唇,在獅子貓接連打第五個哈欠的時候總算沒忍住開了口。


    將未打完的哈欠打完,獅子貓隻是有氣無力看了楚雲深一眼,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昨晚玉佩的事情還曆曆在目,想到那令人頭疼的忍冬花,程瀟瀟就恨得牙癢癢。


    偏得在楚雲深麵前還要裝出無所事事的樣子,不能體現出半點端倪。


    她怕不是獅子貓,而是烏龜,還是忍者神龜吧。


    獅子貓無聊的將頭探出去看風景,卻在腦袋鑽出車簾外的下一刻就看到了紫衣統領那張蒼白的臉。


    注意到獅子貓的眼神,紫衣統領轉過臉來露出了一個假笑來。那笑容極為奇怪,說不出什麽感覺。


    晦氣!


    獅子貓氣鼓鼓的縮迴了腦袋,開始獨自生悶氣。


    不過這個動作沒維持三秒,她就開始對著楚雲深‘告狀’,還時不時朝著車簾方向罵罵咧咧。


    “清晨我讓小五去叫的他,”


    將獅子貓重新抱迴懷中,楚雲深又對著她安慰道: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他,馬上就快到了,要麽你靠著我睡一會?昨晚不是沒有休息好嗎?”


    獅子貓又嘰裏咕嚕說了一堆,最後對著車簾子那個方向啐了一口,才憤憤的縮在楚雲深懷裏開始補覺。


    紫衣統領離馬車不遠,楚雲深說話時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所以剛才獅子貓和楚雲深的對話他都在馬上聽得一清二楚。


    想到昨日吃了個啞巴虧,紫衣統領半眯的眼睛裏便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芒。


    早上小五去叫他時,他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全身酸痛不說,重點是一點醉酒後的記憶都沒有。


    他幾乎是立刻就反應過來他昨日是被算計了,偏得他三人昨日裏都是同吃同喝,沒有一絲差距。


    哪怕有懷疑的對象,他也沒有證據,況且這些人,無論是楚雲深還是楚弘毅,任何一個都不是他能正麵得罪的人物。


    哪怕楚雲深被罷免官職,他也仍是楚國的四皇子。


    隻要楚雲深一朝不死,他的身份就不會變,除非他真的做出了什麽大逆不道之事,否則他都隻能乖乖對其行禮。


    不過好在這樣的日子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將眼底的情緒掩去,紫衣統領臉上很快被狠厲的笑意代替。


    他身下的馬像是感知到了馬背上坐著的人那隱藏的殺氣,禁不住哆嗦著打了個擺子,盡可能保持平緩的動作。


    馬蹄聲持續不斷,和馬車一起在路上行走著,聽慣了這聲音竟也覺得催眠。


    馬車內,獅子貓的眼皮都耷拉到了一起,那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又跟小雞啄米一樣動個不停。


    講道理,程瀟瀟確實沒睡好,以至於她現在明明隻是告訴自己打個盹,卻開始意識飄散做起夢來。


    “四哥!”


    “瀟瀟!”


    “你們等等我啊!”


    身後,楚弘毅的聲音由遠至近傳來,像是索命的冤魂,一秒都不肯讓程瀟瀟停歇。


    別追了別追了,我沒有急支糖漿!


    程瀟瀟越想逃開,楚弘毅的聲音卻愈發清晰,最後竟然近得像是就在她身邊無疑。


    不要過來!


    我不是程瀟瀟,我是獅子貓!


    獅子貓眼皮不安的抖動著,最後掙紮了幾下,還是睜開了那異色的雙瞳。


    嚇!


    真見鬼了不成?


    楚弘毅從夢裏麵跑出來了?


    不是,夢裏的楚弘毅咋變成真的了?


    也不對,楚弘毅怎麽在這裏,他什麽時候出現的?


    獅子貓一臉驚悚看著楚弘毅,又在楚弘毅對著她伸手打招唿的時候慌忙撇過臉。


    她焦急地拽著楚雲深的衣襟,本想著趕緊提醒楚雲深,看看是不是她的幻覺,卻在剛抬頭的時候就發現了異樣。


    楚雲深的表情一點不吃驚,波瀾不驚中又帶著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意味。


    這下程瀟瀟可以確定了,眼前之人不是幻覺也不是其他,就是楚弘毅本毅。


    “喵嗚?!”


    你怎麽在這?


    他怎麽在這?


    程瀟瀟問完楚弘毅問楚雲深,原本的睡意迅速退散,有的除了詫異,就隻剩下詫異。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楚弘毅開心得像是個兩百多斤重的孩子,對著獅子貓手舞足蹈比劃了一番。


    “得虧我問了掌櫃的,我可是軟磨硬泡了好久才得知你們已經走了。要不是抄近路,搞不好還真趕不上呢。”


    楚弘毅鬆了鬆自己的衣襟,還用衣袖對著自己小幅度的扇著風:


    “對了!近路的消息是我從一個老大爺那裏買來的,我聰明吧。”


    聰明,聰明你個大頭鬼!


    獅子貓嫌棄的表情不要太明顯,她可是從來沒有聽過有人問路還要給錢的。


    離譜,這年頭這樣都能發家致富?


    也是,畢竟楚弘毅這樣的傻子多,賺點小錢也不是沒可能。


    坐在獅子貓對麵的楚弘毅卻正說到興頭上:“話說四哥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吧,走也不跟我說一聲。要不是我反應夠快,再追上你們估計又是到吳國才能見麵。”


    那就別見麵啊,我們本來也沒打算帶你。


    獅子貓腹誹著。


    就連一旁原本一直沉默的楚雲深都忍不住,他淡淡挑眉:“你該迴京城了,吳國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為什麽啊?為什麽四哥你能去,我就隻能乖乖迴京?”


    楚弘毅擺明了腦子轉不過來,勢必要把‘二傻子’這個稱號貫穿到底,又不依不饒問道。


    那你替他去?


    你說他為什麽能去?因為你們那個腦子不好的爹,非要派楚雲深去賠禮道歉啊!


    程瀟瀟真的是每一句都想給楚弘毅迴懟過去,偏得她現在是獅子貓,隻能一個人生悶氣。


    本來剛睡醒,應該說沒睡著就被吵醒,她起床氣重著呢。


    現在看到楚弘毅仍是這般不懂事不知人間疾苦的模樣,她真的很想把楚弘毅腦袋敲開看看,看看那裏麵都是什麽構造。


    怕不是住著一片汪洋?!


    沒好氣對著楚弘毅打了個哈欠,獅子貓果斷拿屁股對著楚弘毅了,看樣子是不打算再理會楚弘毅。


    楚雲深看著懷裏賭氣的那個,又掃了眼麵前傻瞪著一雙眼的這個,最終所有情緒都化為了一聲幽幽的歎息。


    馬車裏沉默在蔓延,過了良久,楚雲深總算開了口:


    “十四,你也不小了,很多事也該了解一二。身為皇子,你以後要承擔的責任還有許多,不可能永遠這麽自由自在的。”


    楚雲深自打決心跟楚弘毅劃清界限後,就很少再跟他推心置腹的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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